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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01


“江容易”静静地看着周思危,  就算手腕处被捏得浮现了青紫痕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知道他的伪装过于拙劣。

        只不过他并不是要在周思危面前隐瞒身份,  而是为了……将周思危引去月宫之中。

        “你是谁!”周思危激活了他留在江容易身上的印记,  瞬息之后,  面前这个“江容易”的手腕上就亮起了银光。

        这具身体确确实实是江容易的,可里面的神识就不一定了。

        周思危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其中,  想要驱赶占据江容易身体的不明神识。周思危并未在这具身体的眉心识海中找到江容易的神识,只在里面看见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随后周思危就被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推出了江容易的识海。

        他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

        “江容易”感受到了充满杀意的目光,那一直翘起的嘴角缓缓平复了下来,转变为了面无表情。他毫不退让地与周思危对视,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现在看起来阴沉沉的,  眸中仿佛有一团黑雾在跳动。

        他开口,  发出的声音并不是江容易的,  而是另外一种低沉喑哑的声音:“我是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想知道……”

        周思危没空去理会这些,  他握住江容易腕部的手掌微微用力,静谧的空间内几乎都能听见骨头吱吱作响的声音。

        “你不怕伤害到这具身体吗?”“江容易”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挣脱了周思危的束缚,  他十分爱惜地摸了摸青紫的手腕,说道,  “你不喜欢,我还是很喜欢的。”

        周思危嘴角抿起,没有任何预兆,  庞大的神识从识海中伸出,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剑,要进入江容易的身体,将占据这具身体的神识驱赶出来。

        里面的神识没有多做抵抗,就从江容易的眉心中钻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向了屋顶。

        “月宫……”那道神识留下了一个讯息,“我在月宫等你。”

        藏的屋顶并不能阻拦这道神识,它越过了白玉横梁,琉璃瓦片,直直朝着高悬空中的明月而去。

        那道神识离去后,江容易的身体一晃,就要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周思危顾不上那道神识的离去,伸手揽住了江容易的肩膀,将身体放置在了臂弯中,他低下了头,看着这具毫无知觉的身体。

        “容易?”周思危呼唤了一句。

        怀中的人双眸紧闭,对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周思危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他的眉心之中,这具身体的识海里空空如也,在其中找不到江容易的神识。

        这具身体此时面容苍白,呼吸微弱,就连眼角的一抹猩红云纹也黯淡了下来。以江容易现在的修为,就算是神识离体也没什么大碍,但若是神识在体外溃散,这具身体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周思危静静地看了片刻,伸手将一缕飘散的发丝整理到脑后,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月宫……”

        周思危将这具身体拦腰抱起,走出了藏。

        现在日头正盛,两只三足金乌正盘旋在正上方的天空中,光芒太过炽热,完全找不到月亮的痕迹。

        一念之间,周思危就出现在了白玉京神帝的身侧。

        神帝还觉得第一个动摇的会是苏东凰,但没想到空间波动落下后,出现的是表现得不感兴趣的周思危。

        还未等神帝开口,周思危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要去月宫。”

        周思危并不知道月宫中是什么情况,就算他再焦急,也不可能独自一人进入月宫之中。他必须要与得知更多信息的神帝一同前往,才能万无一失地找回江容易的神识。

        神帝的目光落在了周思危抱着的人身上,又很快地挪开了,他没有问周思危为什么改变主意,只点了点头说:“好。”

        周思危问:“什么时候去?”他现在又像是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月宫之中。

        “不要着急……”神帝仰头看向了万里晴空,他寻找到了隐藏在日光后的月亮,“等到月亮出现的时候,而且光凭你我二人,还打不开月宫的禁制。”

        周思危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苏东凰?”

        话音落下,一道妙曼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苏东凰轻摇手中的羽毛扇,遮住了半边脸颊,她笑意盈盈地说:“正巧,我也想好了,要前去月宫。”

        三方主宰,终于统一意见,决定前去月宫秘境。

        但月宫,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达到的。

        要等到圆月之日,月光最为清亮之时,才能打开通向月宫的通道。

        “今夜就是月圆之日。”神帝说道。

        仙界的月亮变动的规律与下界不同,每一夜的圆缺都不相同,极难在夜空中看见整个圆润的月亮。

        苏东凰坐在了观月台上,曲起一只白皙纤长的大腿,只可惜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解风情,连个眼神都未落到上面。

        苏东凰抿了抿红唇,状若无意地说:“那可真够巧的。”

        神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解释道:“经过了推演,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聊得起劲,周思危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地坐在一边,抱着江容易的身体。

        苏东凰和神帝谈到一半,突然转头看向了周思危的那边,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怀中的那具身体,问道:“你要带着他吗?”

        周思危这才说话,简短地回了一个字:“嗯。”

        苏东凰起身走到了周思危的身边,微微弯下腰,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身上,暧昧地说道:“何必这么冷淡……”

        周思危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一道劲风扫过,迫使苏东凰不得不躲开。

        苏东凰退到了三步之后,她轻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周思危冷淡的态度,开口道:“我们明明可以更近一步。”

        周思危言简意赅地说:“滚。”

        苏东凰还想要再说几句,却被神帝阻止。

        神帝抬了抬手,说:“时间到了。”

        昏暗的天空中乌云散去,掩藏其后的月亮露出了真容,缓缓地撒下了流水般的清辉。月色溶溶,并未流向其它地方,而是汇聚成了一条彩练,全都落在了观月台上。

        苏东凰皱起了眉,问:“怎么样才能前去月宫?”她本体为凰,一接触到至阴的月之光辉,就十分难受。

        神帝说:“从月光中去。”

        苏东凰踏上了观月台的护栏上,身后白雪般的羽衣轻轻一抖,整个人就一跃而起,身披月色而去。

        “你带着人可以。”神帝对周思危说,“只是他没有神识,进入月宫后,要小心被其中的东西所附身。”

        周思危回答:“知道了。”

        将失去神识的江容易带去月宫,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将他的身体放在白玉京中,周思危也不放心,只能带在身边。

        神帝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顺着冷清月色看了过去,他向前迈出了一步,脚掌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踩在了凝结在半空中的冰莲之上。

        一盏盏冰莲绽放在月光下,托着神帝一步步走向悬在半空中的月亮。

        观月台上只剩下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他抱起了江容易的身体,仙灵之气汇集在双足之上,随风御空而起。

        苏东凰的速度最快,她本体为上古神禽,瞬息千里,眼看着就要达到月亮上面。

        苏东凰与月亮上的至阴之气不容,只能分出一部分仙灵之气覆盖于身体上,抵御着至阴之气的侵蚀。

        准备十足后,她轻轻落在了月亮的表面。

        月亮上是一片荒芜,根本不存在什么月桂宫殿,只有一片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沙地。

        没有等待太久,神帝随之到来。他所修炼的功法出自月宫,此时自然是如鱼得水,十分适应月亮上的至阴至寒。

        苏东凰的身侧的至阳之气与至阴之气相互碰撞,看起来她身上就像是有一层炽热的火光燃烧。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怎么进月宫?”

        神帝侧脸看向了后方,周思危最迟一个抵达,他抱着江容易的身体走了过去,在月亮表面上留下了一个一个的脚印。

        “可以了。”神帝说,“我们合力开启月宫。”

        苏东凰的红唇微张,吐出了一簇凤凰真火,缓缓飘到了空中;神帝眼睛所见之处,凭空凝结出了一朵冰花;周思危的指尖冒出了一道剑气,形如小剑满含杀意。

        这三样完全不同的东西合为一体,化作了一道流光,直直撞向了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轰然一声巨响。

        这一道流光若是在别的地方,一定会山崩地裂,震起无数砂石。可在这里,除开那一声巨响,再无别的动静。

        苏东凰怀疑地看向了神帝,问道:“这是……”

        神帝回答:“稍等片刻。”

        苏东凰转回了头,看着流光砸向的那个位置,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从冷冽的空气中闻到了一抹若隐若无的香气,她奇怪地问:“什么味道?”

        神帝说:“是桂花。”

        不知何时,一颗桂花树拔地而起,立于了他们身后。

        与下界的桂花不同,这颗桂花树通体泛着莹润的光泽,树干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延伸出的树枝晶莹剔透,绽放的花蕊近乎透明。

        一簇簇的桂花轻轻摇曳,落下点点荧光。

        苏东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上方,收回目光的时候,眼前一片荒芜的沙地,竟然变成了一座破败的宫殿。

        神帝向前走了一步,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将地上的灰尘轻轻拂去,露出了下面一块牌匾。

        这是一块经历了无尽岁月的牌匾,上面遍布裂痕,还能看到上面刻着用上古仙人所用的字体所写的两个字。

        苏东凰也凑了过去,念出了那两个字:“月宫。”

        这两个字轻轻吐出,仿佛惊动了什么东西。

        一阵寒风刮过,伴着月桂幽香,带来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由于距离太远,并不能听清唱的是什么内容,但听到耳中,却让人灵台一清,似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传出歌声的地方。

        就算是他们三人这样的修为都不能幸免,等到歌声消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在了月宫之中。

        苏东凰望了一眼周围。

        在岁月的侵蚀下,月宫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可以从陈旧的雕梁画柱中,可以窥见往日月宫的繁华。

        周身无处不在的至阴之气在侵蚀着苏东凰的身体,她的脸上已经透着一股青白之意,她转头看向神帝,问道:“现在怎么办?”

        神帝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也未曾来过月宫。”

        苏东凰冷冷一笑,眉梢微微一挑,直言:“到现在,你还要藏着掖着吗?”

        神帝面对这样尖锐的质疑,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回答道:“我说的是实话,更何况,妖后你难道没有底牌藏着吗?”

        苏东凰的动作一僵,随后掩饰了过去,她说:“请神帝指路吧。”

        周思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谈,得出了一个结论。

        神帝与苏东凰都没有交出自己的底牌,有所隐瞒,并且不是真心想要合作。不过周思危也不在意他们两人想要什么东西,他只想找到江容易的神识。

        神帝挪动着脚步,看向了四周。

        周思危还想等着神帝指出方向,突然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动,指向了一个方向。

        神识与身体之间本就有着联系,两者相距不远的时候,神识会引动身体。

        故而身体指的方向,肯定是神识所在之处。

        神帝正要指出哪条是正确的道路,却看见一直没有动静的周思危走向了一条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但巧的是,这与神帝要指出的方向完全一致。

        “就是那里。”神帝说。

        苏东凰有些怀疑,但看见神帝也走上了那一条路,她只能跟了上去。

        这条路所通往的地方是月宫的花圃,狭长的小径将花圃分割成了两部分,可以看见两侧种植了各种仙葩,因为月宫荒废已久没有人能够踏足,千年万年的仙植都无人采摘。

        成熟了的仙葩冒着各色光芒,还未走到跟前,远远飘来的香气就足以让人心醉。

        “这是九转清心莲。”苏东凰看见了生在不远处的一株灵药,忍不住面露欣喜之色。

        九转清心莲对凤凰一族有极大的效用,只是这种灵药在仙界早已灭绝,连个种子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是生长千年的成熟体了。

        苏东凰有些心动,喊住了前面的人:“神帝!”等到神帝停下了脚步,她才继续说,“这里可有什么禁制?”

        神帝缓缓转过了身,试探了一下,回答:“并没有禁制。”

        但苏东凰还是十分警惕,她取出了一条羽毛,扔入了花圃之中。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她瞪大眼睛看了片刻,并未发现什么异象。

        这下苏东凰才彻底放心,她手指一曲,锋利的羽毛割下了九转清心莲,带着灵药回到了她的手中。

        苏东凰嗅着九转清心莲的香味,体内的沉疴竟然在修复,不仅如此,她的停顿已久的修为也隐隐有突破之势。

        苏东凰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选择在月宫中寻求突破,她对神帝说:“稍等。”

        她见神帝点了点头,站在周围为她护法,便放心地闭上眼睛开始突破。

        可苏东凰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神帝的身影就被涌上来的浓雾覆盖,不见了踪影,周围只剩下了苏东凰一个人。

        前方,周思危与神帝还走在小径上,没有察觉到少了一个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

        周思危怀中抱着江容易的身体,能够隐隐察觉到江容易的神识所在的方向,他停顿了片刻,选了右手边的小路走了上去。

        当周思危踏上右边的路面时,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了上来。他低头一看,原本由鹅卵石铺成五彩缤纷的道路,变为了一层没过脚踝的积雪。

        周思危缓缓抬起头,映入眼眸中的是一片熟悉的蔚蓝天空,他曾经在这片天空下待了百年的时间,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认错。

        上衍宗,寒潭峰。

        周思危突然感觉到心脏冒出了一抽一抽的疼痛,无数情绪充斥其中,但他却一点都不能发泄出来,只能默默地看向了抱在怀中的人。

        江容易还躺在他的臂弯中,只是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极为刺眼的血痕,再往下,就能看见胸口处深深地插着一柄剑,温热的鲜血咕咚咕咚地喷涌而出。

        周思危跪倒在了雪地中,想要伸手堵住这个伤口,可是他根本无法止住伤口处流出的血,只能任由自己的双手被鲜血染红。

        一个人怎么能够流出这么多的血?

        一滴鲜血溅落在了身侧的白雪上,立刻绽放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周思危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话:“容易……”

        鲜血终于没有再从伤口处继续流淌而出,不是因为止住了,而是因为身上的最后一滴血都已经流尽了。

        这具身体的肌肤比雪还要白上三分。

        “容易。”周思危只能呼喊着这个人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只是江容易并未给他任何反应。

        周思危颤抖着双手,他想要拭去江容易脸颊上的血痕,只是他忘了手上满是鲜血,只能在江容易的脸上再添几道血痕。

        周思危怔怔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动了动手臂,将冰冷的身体抱入了怀中。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都是心魔作祟。

        周思危有些绝望地想,如果让他一辈子都沉溺于其中多好。

        寒风刮过,带来了一股冷冷的桂花香气。也带来了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容易?”

        “容易,你醒醒。”

        江容易昏昏沉沉的,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但耳边清晰地传来了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中年女人?

        “你这孩子。”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只经历了沧桑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帮他擦了擦脸,于是整个世界就清晰了起来。

        江容易揉了揉眼睛,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称呼脱口而出:“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零分评太多,我不在乎零分评,负分也无所谓,好的建议我都接受。但是有些评论太难听了,我有点不舒服。

        所以为了防止我喷人,暂时不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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