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月半小夜曲

　　咖啡厅里的客人都纷纷好奇的看向端坐在钢琴面前的老者。
年近古稀的老者顶着满头白发还需要到咖啡厅卖艺。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当然其中不乏对钢琴颇感兴趣的客人，认真的注视着丘严平他们隐隐的能感觉到这位看着精神抖擞的老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钢琴表演者。
甚至有那么几位客人认出了端坐在钢琴面前的丘严平，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或者录像设备准备记录下这让人震撼的一幕，到时候发个微狐。
震惊！华夏顶级钢琴家丘严平老爷子竟然沦落到街头表演卖艺！
当然咖啡厅中的客人虽然震惊，但并没有发出惊呼导致喧嚣的场面，在口口相传下渐渐的大部分咖啡厅的客人逐渐知道了坐在台上的是一代钢琴大家丘严平大师。
被一道道目光锁定的丘严平并没有出现紧张的情绪，相比较自己曾经举办的音乐会这里的人数甚至连音乐会的零头都没有。
只不过这些曾经被丘严平视为荣耀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反倒有一种微微的耻辱感。
学徒的心啊！
正是因为自己一次次的出风头才会在一次次的满足感虚弱感中丧失了钢琴生涯中最为关键的学徒之心。
反观缩在一处不起眼角落中的程然，此刻必定是抱着一颗虔诚的学徒之心在不断的进步。
…………
在自己助手的一次次提醒下，丘严平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曲谱开始调整状态。
叮…叮…叮…叮…叮………
轻柔悠扬的钢琴曲缓缓的飘荡在寂静的咖啡厅中，轻柔的音乐仿佛把人们带入了梦乡，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缓缓的平静下来。
咖啡厅门外是喧嚣的人群车水马龙的城市，安静与喧嚣之间就只隔着一堵不算厚重的墙壁。
优美的钢琴缓缓收尾，丘严平轻轻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
《小夜曲》虽然比较平缓柔和，但丘严平年龄已经七十七，接近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弹奏一首三四分钟的钢琴曲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哗啦啦~~~
丘老爷子站起身的那一刻四周顿时响起潮水般的掌声，丘严平礼貌的向四周的客人致敬，随后看向他最为在意的听众，他想从程然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五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找到认同感，找到赞赏，找到倾佩。
但！
程然此刻却面色透露着一丝古怪的看向自己。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难道弹奏的不好，还是曲子有问题？
丘严平内心复杂的想着。
而程然……
程然刚刚缩在角落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寻思着自己等下该如何评价丘严平，虽然是理科工程然还是看过不少西方的典籍。
尤其是书中那些大音乐家在相互捧场方面最为让程然影响深刻。
程然不是自夸，自己好歹是弹奏出《致爱丽丝》这首曲子的人，总不能等丘严平弹奏完自己迎面就夸奖。
“嗯丘老您谈的真不错，真好听，按的又准又响，我好喜欢。”
………
可听着听着正当程然搜肠刮肚的想找几句高大上的夸奖话时，他突然意识到丘严平弹奏的这首《小夜曲》好像听过。
仔细一听，这不就是弱化版的《月半小夜曲》吗。
越听程然越发觉得像，二者在基调上基本差不多，但是二者走的却是两种路线。
丘严平的《小夜曲》单纯是以宁静为主，静心柔和为主调让人有一种回归深夜的宁静。
而《月半小夜曲》虽然也有让人感受到深夜的旋律，但深夜下埋藏的却不是宁静。
“小然，你有话就直接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没有啊，丘老您弹的真的很不错，您看四周的客人都很喜欢您的曲子。”
程然一边回想着《月半小夜曲》的谱子一边安慰着丘老，平心而论丘老这首《小夜曲》的确十分不错，和《月半小夜曲》的差别就在输在意境上面，这或许也是《月半小夜曲》成为经典的原因。
丘老的面色并没有因为程然安慰而有所缓和，反而逐渐有些难看。
身为钢琴家他明白，你弹的很好听，这首曲子很不错，很多人喜欢你的曲子这些看似漂亮的夸奖………
其实就是安慰人的话。
尤其是程然这说话说留一半的态度。
丘严平心中是越发的想知道程然真正的评论，但程然始终就是神色复杂的说着那几句你弹的很不错、很好听………
这越听越急，越急越气，越气越想听………
终于七十七高龄的丘严平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潮红的指着程然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模样。
我！
靠！
这老爷子是要玩碰瓷吗？
丘老身后的助理急忙一个箭步冲到丘老面前麻利的从包中掏出一盒药片塞进丘老嘴中。
可丘严平的气色始终没有好转，手指依旧指着程然一副你不告诉我你真实想法我今天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四周的客人也逐渐的躁动的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而更多人掏出手机想录下这个间接害死一代钢琴大家的罪魁凶手！
“老爷子，老爷子您挺住啊，我实话告诉你，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是听到你的曲子突然有了灵感而已啊！您的曲子真的很不错啊！”
程然见状也急忙上前搀扶住老爷子在他耳边焦急的说道。
开玩笑这要是真的老爷子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过去了自己这个罪过就大了啊！
“当……真……”
丘严平嘴角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死死的盯着程然。
“真的，真的，您别说话了，等等救护车就来了，您消消气，我是真的没想故意隐瞒您的，只是一直在构思着曲谱。”
“现……在……完……整……吗……”
“完整，完整！您别说话了，坚持住啊！”
“现……在……弹………”
丘老爷子指着大厅中的钢琴，一副你不弹老头子我就倒下的模样。
“好，好我弹，我弹，您老挺住啊，等等救护车就来了！”
程然急忙跑到钢琴面前，想迅速弹奏一遍《月半小夜曲》好让丘老爷子安心。
可是程然心一急，刚刚还在脑子里面的剧本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咳咳，不要急，慢慢想。”
此刻在助手的搀扶下丘老爷子靠着沙发坐了起来，除了面色还有些潮红外，其他倒是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倒是围观群主面色有些诡异的看着丘老爷子。
刚刚程然一坐到钢琴面前丘严平就基本恢复正常，众人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丘严平这是装病在忽悠程然弹钢琴。
虽然有些无奈老爷子的调皮，但众人还是成功的被丘老爷子勾起了好奇心，想好好的看看这个要让丘严平这个钢琴大家装病逼迫弹琴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程然见丘严平没事心中的大石也落下，刚刚消失的曲子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老爷子忽悠上了台，还把他准备留着应急的钢琴曲诈出来。
虽然很无奈老爷子的作法但程然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弹奏出《月半小夜曲》，万一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老爷子真的来了这么一次，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调整好呼吸程然缓缓的弹奏起《月半小夜曲》。
叮…叮…叮…叮…叮……
如果说丘严平的《小夜曲》能把人带到空无一人的深夜享受宁静，那么程然的《月半小夜曲》前往的则是人群中的深夜。
就像是刚上大学时自己独自一人前往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环境，结交陌生的朋友。
白天在人群中能暂时的忘记这种烦恼，被兴奋新奇感包裹着，但是当一个人独自蜷缩在被窝中的时候，四周是不太熟悉的朋友，还没习惯的宿舍………
夜虽然安静，但心却躁动难安！
窗外人群的喧嚣声音好像隐约的传递进众人的耳畔中。
咖啡厅中始终还是这么安静，窗外依旧是那么的喧嚣。
但这一刻却很难划分到底窗外的人们是安静的，还是窗内的人们是喧嚣的。
…………………
最终在救护车的警笛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没有排山倒海的掌声，没有人为程然欢呼。
只有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程然，死死的盯着程然弹奏过的那架钢琴。
他们见证了一首传奇钢琴曲的诞生，见证了历史的时刻。
咖啡厅不是他们的，这些座椅毫无价值，程然又买不走，场中似乎唯一能留作纪念就是那架价值不菲的大三角钢琴。
它的前半生没人知道，但在程然与丘严平的接触弹奏下，它的后半生将无比辉煌，被无数人所追捧。
只因为它见证了历史了诞生，成为第一架响起《月半小夜曲》的钢琴。
“五十万！这架钢琴我要了！”
一名高举着摄影机的男人记录下了一切，他明白这首《月半小夜曲》出名后这架钢琴所能带来的价值。
五十万或许很多，但对于这架钢琴来说很可能不够。
“七十万！现金。”
人群中站了一中年女性，她先是对程然委婉的一笑，接着斩钉截铁的报价。
“七十五万！”
“八十万！”
“九十万！”
…………
四周的客人顿时反应过来如同炸开的锅，心中微微估量个大概便开始报价。
而站在钢琴旁的主角程然，此刻正无力而又绝望的看着缓缓倒下的丘严平。
救护车始终没被浪费。
PS；《月半小夜曲》曲子作者河合奈保子，歌曲名字的作者不是很敢打出来。
愿所有读者朋友家人健康，永远不要拨打那三个号码。
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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