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国的阶梯 (十七)

　　被清空的公路上，数十名武装人员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将这片区域的控制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手中。被他们拱卫的区域中央，一具机甲的残骸孤零零地倒在冰冷的地面周围是一圈的血迹。
几名穿着隔离服的技术人员熟练得使用着各种专业的测量仪器，正在查验着那具已经被异种拆除成零件的武装载具，在离现场稍远一点的地方，南宫坤和南宫珲坐在一辆敞篷吉普车上，正等待着相关人员给出专业的检查报告。
南宫家在4个小时之前接到了聚集地转呈的南宫桂遇袭报告，报告中除了有详细的事发经过，照例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为了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南宫家将任务派遣给了正好在附近的南宫坤，他领导着一个南宫家的外勤小队，有足够的实力处理这类问题。
技术小队将分离出来的南宫桂残骸装进了运尸袋并开始了回收机甲的作业，看来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南宫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凑过去拍了拍小组负责人的肩膀:
“结果出来了吗？”
负责人摇了摇头说道:
“南宫桂的尸体被闻声而来的异种们分食过，已经很难辨认出确切的死因，不过从机甲的残骸来看，南宫桂生前的确遭受过电磁步枪的攻击。”
南宫珲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又走回了南宫坤身边低声问道:
“是他吗？”
南宫坤将一分电子报告交到了南宫珲手上:
“南宫桂在出事前的最后一条信息是让大家留意并拦截一辆卡车，说明很可能在他死之前刘雨馨已经离开了，所以聚集地的人在说谎！”
聚集地送上来的报告上说刘雨馨连开几枪将南宫桂当场击杀，而机甲翻倒时摩擦地面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异种群，他们不得不放弃将南宫桂的遗体。
这份报告南宫坤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大有问题，刘雨馨的实力南宫桂其实并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大意到只带着两架机甲对他们展开追击。既然认为自己已经赢定，他就绝不会在追丢刘雨馨之前将到手的功劳和其他人分享，但他却将机甲的信息公布到了家族的交流平台当中。
“不是他杀的？”
“是不是他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和南宫家已经发生了冲突，有了杀人的动机！这符合所有人的期望，这就足够了！”
——————
还在夜幕之中往西京赶路的龚梁和刘雨馨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其他人套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心中唯一记挂的还是早一点和腾龙商队汇合。
刘雨馨翻了翻手中的地图，对标了一下自身的位置。由于他们是日夜兼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能够在腾龙商队再次出发前和他们汇合。
想到又要和这帮朋友们分离，刘雨馨不禁心里有些伤感:
“梁哥，以后你准备去哪？”
“我？”
对于刘雨馨的问题龚梁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认真想了想他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有目标活下去就是唯一的要求，不由地失声笑道:
“我可能会另外找一个团队，过一天算一天吧……”
像他这样的人每天荒野上都要死上一大群，他也没有考虑过明天将要做什么，理想之类的东西他在很多年前就破灭了。
刘雨馨沈默了下来，他知道龚梁他所说的正是这时代小人物的悲哀，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保障自己能活下去的时代，人们能奢求的东西真的不多。
自己倒是想帮助梁哥，但龚梁在和自己在一起后惹的麻烦明显是越来越大。自己学不来对强权卑躬屈膝，有着一个旧时代灵魂的自己与现今的主流思想格格不入。列如他就无法无视需要帮助的弱者，这会让他时刻有陷入未知风险的可能，龚梁跟着自己只会惹上更多的麻烦，刘雨馨不想拖累龚梁，他已经决定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将机甲送给龚梁后一个人离开，他宁愿一个人承受寂寞和危险。
两人之间的简短对话就此终结，他们之间又沉默了下去，在这份令人抓狂的沉闷当中他们迎来了黎明，也迎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又一个拥有坚固围墙的聚集地。
龚梁跳下了车，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大喊:
“开门!我们要进去补给!”
那些守卫脸色怪异地打开城门。在他们换班之前，聚集地就对眼前的这几个人发出过要特别留意的通告，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杀了南宫世家的人之后，还敢若无其事地正常进入聚集地。
但缉拿他们也不是自己的责任，缓冲区自然有着缓冲区的一套行事准则，更何况在C区当中敢惹南宫家的不是疯子就是自身势力足够强大，里面的任何一种都不是一个风雨飘摇的聚集地势力愿意随便招惹的，他们只要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好。
刘雨馨的卡车很顺利的就进入到了聚集地里，并在四处询问下找到了腾龙商队的驻地，眼尖的车队哨兵很远就发现了在车顶机枪位的刘雨馨并通知了大家，所以当他下车之后周围围满了腾龙商队的人。
很多人都知道刘雨馨离队肯定为了去营救云鸢，毕竟在大家的眼中他们已经是一对情侣，如今见他安全归来心中不由地生出新的希望，几位性急的年轻人拼命地挤到了刘雨馨的身边，一碰他的胳膊:
“刘雨馨，你回来了!太好了!云鸢呢？你把她带回来了没有？”
原本因为回到朋友中间而微笑起来的刘雨馨脸色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其余的人一看这情形也有了一点猜测，笑容纷纷僵在了脸上。
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刘雨馨的身边，拍了拍他下肩膀:
“云鸢没和你一起回来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像我们这些人，整天在外面跑，说不定哪天碰上一群高阶异种就全都没了。云鸢跟着那帮少爷，至少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黎叔，你别说了!云鸢她回来了……”
刘雨馨艰难地回过身，将已经穿好衣服发云鸢抱了下来，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但在刘雨馨的刻意打理下，死去的云鸢依然是那样的美丽。
“那群混蛋!”
一位平时与云鸢极为要好的商队战士重重地对着营地的大门打出一拳，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印。
腾龙商队的营地也因为云鸢的死去而变得群情激奋，很多冲动的年轻人抄起武器就要回去向南宫家讨回公道。平日里商队在两地之间来回跑动也不是没出过人员伤亡，但云鸢的死亡方式让她的朋友实在是难以接受。
“大家不要冲动!”
汉斯拦住了那些莽撞的年轻人，极力劝阻他们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目前最优先的事情应该是操办云鸢的后事!”
经过会长的阻拦和劝说，绝大部分人都冷静了下来，就他们这些人去和南宫家去硬碰硬，那和去送死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很多人想明白其中的关系之后，也就沈默了下去。一时间营地的气氛变的极度的沉闷。
刘雨馨感觉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强自笑了笑说道:
“我还需要补充一些物资，先去市场溜一圈。”
黎叔不解地问道:
“你去市场为自己买补给？为什么不从车队……”
说道这里黎叔的脸色倏然一变
“你要离队!”
刘雨馨苦笑着说道:
“在抢回云鸢的时候我们与南宫家发生了剧烈的冲突，留在商队里只能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黎叔，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黎叔听了刘雨馨的话越发伤感，可腾龙商队的确不可能对抗的了南宫家那种庞然大物而给予刘雨馨庇护，刘雨馨的出走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不和其他人道别吗？”
“不了黎叔，婆婆妈妈只会徒增离别时的感伤，您只要替我同会长说一声就好”
刘雨馨心中非常得清楚，他与腾龙商队越快划清界限对商队越是有利。为了他们好，自己只有忍痛抛弃这一群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同伴。
告别了黎叔之后，刘雨馨和龚梁匆忙地离开了聚集地，现在的他们需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风头。无论是他们在小区里的横冲直撞，还是后来刘雨馨他打伤了哪位南宫家的人，南宫家都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我们以后去哪？”
完成了送云鸢的任务之后，龚梁发现自己也没了目标。
刘雨馨说道:
“南宫家可能正在四处找我们，我们不能再沿着公里走了，梁哥你对这附近比较熟，想一下有没有可以走的小路？”
“可以走的路也不是没有……”
龚梁沉思着说道
“这块地方旧时代也算是交通的枢纽，修筑的公路四通八达，只不过很多地方都由于经常出现异种袭扰而被放弃，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不好走。”
刘雨馨苦笑道:
“好不好走不用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避开南宫家的耳目，只是要让梁哥陪着我一起冒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龚梁故作潇洒地挥挥手: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不是你当日出手相救我早就变成了那群野猪的一坨粪便，这么多天以来我们一起同甘共苦，心里早就把你当了自己人，要说那些话就太见外了!”
其实龚梁心并没有把话说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其他人看作是没用的废物和垃圾，最近却在刘雨馨那找到了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这让没有了人生目标的他十分的迷恋。
人，最为重要的还是精神上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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