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消失的那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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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珺璃闻言,从矮凳上站起了身子,顺着齐飞手指的方向往城楼下方不远处看了过去。
只见距离城墙不足一百米的洛水河东岸,忽然驶出了十几只小船,悄无声息却速度极快的朝着对岸驶去。
“是追风他们去接应了!”东方敖兴奋地大声喊道,“他们的箭上都抹了火油,这下好了,再加上璃姑娘的琴音,公子他们有救了!”
“他们应该也是看到对岸越来越暗的火把亮光了。”慕容珺璃说道,“每只船上,大概能载多少人?”
“船小,轻便,挤紧一些,可以站十个人。”回答的是赵龙。
“最多只能十个人,他们是去接应的,肯定不会是满的……几十个人能帮得了什么忙?”慕容珺璃皱了皱眉头,“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她迅速坐回了琴架旁边,然后十指轻拨,一曲早已想好的回魂曲轻轻的响起,起先声调幽幽,若有若无,随着慕容珺璃手指幅度的加快,这首曲子逐渐悠扬,进而高亢,忽而琴音一转,又变得低沉而悲凉。
袅袅的琴音从高高的城楼之上,被慕容珺璃惯了内力,悠远绵长的传了出去,传到了城墙下的洛水河,也传到了洛水河对岸的紫星大营。
琴音变得低沉的一刹那,忽然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照得整个大地瞬间亮如白昼。
好巧不巧的,闪电亮起的那一刹那,慕容珺璃正好抬起头往远方看,刚好看到那抹白,二人之间仅仅隔了不到百米的距离和一条河,却仿佛是隔了一个时空。
许是听到了自己的琴音,那人身子微僵,对着城楼方向猛然转过了身。
闪电转瞬即逝,慕容珺璃来不及看清那人脸上的表情,只能大概分辨出那人的轮廓,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闪电过后是一道惊雷,压下了慕容珺璃的琴音,更惊醒了河对岸一直蓄势待发的木偶人。
紧随雷声之后落下的春雨,虽然不大,只有淅淅沥沥,终于还是浇灭了那几支本就摇摇欲坠的火光,河对岸的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夜空里遥遥的传来一阵轻微的铃铛晃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低沉的嘶吼。
“不好,是木偶人开始进攻了!”怕打扰到慕容珺璃弹琴,东方敖低声叫道。
慕容珺璃神情一冷,撩拨琴弦的十指的动作越发迅速,风吹起她的衣衫,雨滴打湿她额前的碎发。
低低的争吵声在身后传来,是苏墨强行过来阻止自己抚琴的争吵声,被齐飞拦在了楼下。
慕容珺璃听到了苏墨的哭喊声,依稀还有动手的声音,却顾不上去分心去吩咐一声什么……
头顶上的雨滴不再继续落了,有谁在自己头顶撑起了伞,她也顾不上去看一眼……
闪电和雷鸣已经不再继续了,小雨虽小,却也在方才没来得及撑伞的时候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看不清远方的情形了,就连那抹原本醒目的白色,似乎也看不见了……
又或许,是那人的白衣已经被泥水和鲜血染成了其它的颜色,再也看不清了吧……
更或许,最坏的结果,便是那抹白,也许就永远的在自己眼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慕容珺璃心中一痛,指尖更是传来针扎似的疼痛,她却也顾不得许多了,身体里的力量逐渐透支,她感到了一阵阵的力不从心,身子也渐渐发冷,只有心中那一股没来由的信念支撑着她,令她继续咬牙坚持下去……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雨声,铃铛声和她的琴音,木偶人沉闷的嘶吼声逐渐微弱了下去,她看到了洛水河东岸刚刚上岸的人射出的浇了油的火箭……
火箭落入密密麻麻的木偶人群里,激起阵阵骚乱,忽明忽灭的微弱火光里,慕容珺璃终于再也寻不到那个白衣身影。
她的心中涌上一丝慌乱,指下的琴音稍乱,东方敖脸色一变,伸出一只手抵在了她的后心,给她渡过一丝微博的内力。她丹田之处一暖,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撩拨。
“东方先生,你我内力都不深,如此下去,可怎么是好!”赵龙在慕容珺璃的头顶撑着伞,着急的轻声说道,“我看璃姑娘的情形不太好……”
东方敖看了一眼慕容珺璃的脸色,沉声对着不远处的齐飞喊了一声,齐飞过来接替了东方敖的位置,继续为慕容珺璃输送内力。
苏墨红着眼走了过来,顾不上再去争吵解释什么,也禀住了气将右手搭在了慕容珺璃的肩膀上。
“璃姑娘,您听,嘶吼声已经没有再响起了,铃铛声也弱了,公子他……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东方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赶紧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瓶药,分别递到了苏墨和齐飞的面前。
苏墨狠狠的瞪了东方敖一眼,将手里的药小心的送到了慕容珺璃面前。
可是慕容珺璃却仿佛入定似的,除了弹琴和凝视远方,任凭苏墨说什么她都不说话,也不肯张嘴。
“我去集结军队,出城迎敌!”赵龙跺了跺脚,憨厚的大汉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眶有些发红,“咱们是男人!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站在这里看着!”
他将手中的伞一把塞到了东方敖手中,“我走了!违了军令,王爷回来,我自去领罚!”
说完,他“蹭蹭蹭”的跑下了城楼,不多时的时间,便听到了城门打开的厚重“吱呀”声。
城楼脚下有鼓声传来,还有整齐划一的士兵的大步声,驻守洛水城多年却几乎从未打过仗的将士们,终于出了城门,黑压压的一片,顷刻间便压在了洛水河西岸。
“阁主,接应我们的人来了!您怎么样?”满脸是血的萧齐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清,云清的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红,根本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萧齐,云清和乞儿,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身后,是席地而坐的巫雅,双目紧闭的念着咒语。
“以血为誓,以身为祭,血蛊出,巫咒破!破!——”巫雅大喝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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