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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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有一个须花白、身形矮胖的文官走了出来,一丝不苟地朝御座上的皇帝俯作揖,说道:“皇上,前朝永平十年,中州地龙翻身,房屋倒塌,民不聊生,百姓食树皮,百里饿殍,永平帝下诏罪己,祈求上天,追思己过,方使人心悦,天意回。本朝英宗换地时,豫州一年旱、蝗并至……”
他引经据典地将古往今来历代皇帝下罪己诏的案例阐述了一番,一副忠心为国为君的做派。
一众臣子中,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请求皇帝为国为民下罪己诏。
没一会儿,就有三成多的人都矮了一截,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一派众志成城。
御座上的皇帝一直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臣,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着站在左列最前方的耿海,眸中飞快地掠过一道戾芒,一闪而逝。
岑隐就站在皇帝身旁,目不斜视,绝美的面庞上如常般云淡风轻,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全不在意。
站在右边队列最前方的端木宪却是心潮翻涌,眯了眯眼,心道:真是步步都被这丫头给料到了!
现在时机正好。
端木宪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定了定神后,他毅然地朗声道:“皇上,不可!”
话语间,端木宪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皇帝的正前方,接着才作揖道:“皇上,大年初一,虽有地龙翻身之象,然京中并无伤亡,非‘灾’也,又何须为此下罪己诏。”
说着,他朝那个须花白的文官看了一眼,“适才周大人所举之例皆是民不聊生、死伤无数之重灾,怎么相比!”
端木宪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皇帝的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摩挲了两下,看着端木宪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欣慰,心道:紧要关头,才更见人心啊!
这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中,除了阿隐,也就端木宪对自己一片丹心,忠心耿耿。
端木宪说完后,又有几人心念一动,暗暗交换着眼色。
游君集紧跟着也站了出来,附和道:“端木大人说的是。”
两位阁老一表态,又有两成的官员6续地连着附和,哭求皇帝不能罪己。
一时间,养心殿内,众臣分成了三派,第一方要求皇帝罪己,第二方以端木宪和游君集为极力反对,还有一方人还在观望着,队列中有几道目光飞快地朝皇帝身旁的岑隐望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殿内的空气愈微妙。
前两方人马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就如同一个烧热的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端木宪看着一派慷慨激昂,其实心情轻快得很:反正自家孙女是不会错的,照做就行!
被端木宪惦记的端木绯此刻正和涵星一起在端木贵妃的钟粹宫里。
涵星本来是打算带着端木绯一起出宫去玩的,却被端木贵妃留住了,心里还有些闷闷的。
端木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是多少有些眼线的,她知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好,今天又召见了众臣。为了避免女儿惹事,所以,她才特意把女儿圈着。
“绯表妹,我们来下棋吧。”
涵星写完了功课后,笑眯眯地提议道。
端木贵妃就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绣花,闻言,手上的绣花绷子放了下来,神情微妙地朝女儿看了一眼。
即便是端木贵妃从未和端木绯下过棋,也知道她这个四侄女棋艺高明,在京中罕逢敌手,而自己女儿的棋艺那实在是一言难尽。
宫女立刻就搬来了棋盘和棋盒,涵星笑着又道:“我们下五子棋!”
涵星根本就不耐烦下什么围棋,五子棋多好啊,简单明快。
端木绯从善如流地应了。
也不用猜子,涵星自地执黑子先行,两个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下着棋,表姐妹俩清脆的声音让这西暖阁里的空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如这初春般朝气蓬勃。
没下了一会儿,涵星就娇声道:“绯表妹,本宫刚才下错了……”
“绯表妹,让本宫一,不,两子好不好?”
“等等,再让本宫想想……”
不过是一局五子棋,就听女儿反复地又是悔棋又是求着让子,端木贵妃几乎是不忍直视了,好笑地心道:女儿还真是没个姐姐样!还是绯姐儿性子稳重。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打帘进来了,禀道:“贵妃娘娘,卫国公夫人求见。”
端木贵妃眉头一挑,随手把手里的绣花绷子给了另一个宫女,其实耿夫人前天就已经递了牌子给她,但她没有见。
宫女一看贵妃的表情,就知道贵妃的心意,又道:“贵妃娘娘,卫国公夫人进宫是来拜见史庄嫔的,说是给贵妃娘娘也请个安。”
史庄嫔是耿夫人娘家的堂妹。
端木贵妃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明艳的眸子里眸光微闪,道:“把人带过来吧。”耿夫人人都到宫门前了,那自己也只能见了。
“是,贵妃娘娘。”宫女屈膝领命,飞快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耿夫人就随宫女进了西暖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自然看到了窗边正在和涵星下棋的端木绯,有些意外。
耿夫人脚下的步子缓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罗汉床前,对着端木贵妃行了礼。
端木贵妃笑语盈盈地请对方坐下说话,言行之间似乎很是亲厚。
待宫女上了茶后,耿夫人装模作样地抿了口茶,然后看向涵星和端木绯,客套地笑道:“贵妃娘娘,四公主殿下真是娴静,今日阳光明媚,臣妇看御花园里风光秀丽,令人流连忘返啊……”
耿夫人委婉地暗示端木贵妃把其他人都打出去。
端木贵妃只当没看到没听懂,笑吟吟地说道:“本宫这女儿性子过分活泼了些,本宫是特意拘着多跟她表妹读读书、下下棋,也好修身养性。”
暗示不成,耿夫人心里有些恼了,只觉得端木贵妃还真是油盐不进,这端木家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耿夫人再次端起茶盅,浅啜了口茶水后,恢复如常,得体地又道:“臣妇听说贵妃娘娘娘家的大姑娘还没有谈亲事……”
她微微笑着,心里却不屑,暗道:丧妇长女,也难怪嫁不出去,还东挑西拣的。
端木贵妃闻弦歌而知雅意,心里咯噔一下。
耿夫人接着道:“臣妇的长子年方二十二,自两年前丧妻后,就后院空虚……端木太夫人抱恙,府中也没个长辈,臣服就斗胆来找贵妃了。”
她脸上挂着仿佛用尺子量过的浅笑,心里是无奈:要不是长子求了又求,国公爷也同意了,她才懒得来这趟呢。
不知不觉中,旁边的落子声停止了。
耿家居然还不死心。端木绯也没心思下棋了,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涵星也没心思下棋了,饶有兴致地默默听着,心道:幸好母妃把她拘着,否则岂不是错过了这场热闹。
“耿夫人,本宫是出嫁女,也不便管娘家的事。”端木贵妃淡淡地与对方打太极,“本宫那大侄女许是缘份没到。”
端木贵妃笑容不改,眼神却是微冷:纭姐儿是自己看上的儿媳,自家显哥儿还没回来呢,这未来儿媳怎么能随便让给别人!
“……”耿夫人快要维持不住笑脸了,不禁想到之前去端木家求亲时遭到的种种羞辱,又朝端木绯那边瞥了一眼,眼底浮现一抹阴霾。
端木贵妃仿佛没看到耿夫人的失态般,慢悠悠地喝着茶。
耿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手背上青筋凸起,可是脸上却笑容更深,意味深长地又道:“原来贵妃娘娘也信缘份,近日京城新来了一位孙真人,那可真是活神仙,道法高深,而且精通算卦星相……大皇子殿下出征在外,还没娶亲,娘娘可要给大皇子殿下去问个姻缘?”
端木贵妃手里的茶盅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又继续把茶盅往唇畔凑。
她当然也听说过耿夫人提的这位孙真人,立刻联想到了关于天命凤女的传闻,结合对方忽然提起大皇子的姻缘,心中顿时就了然了。
耿夫人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卫国公府愿意把耿听莲嫁给大皇子并扶持大皇子为太子……
想到这一点,端木贵妃的心跳砰砰加快了两下,再想到刚才耿夫人蓄意提起纭姐儿,一下子都想通了。
耿家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借着耿安晧与端木纭的亲事把两家绑在一起,再由大皇子娶耿听莲为太子妃,那么耿家、端木家与大皇子三者就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关联。
端木贵妃若有所思地垂眸,呷了一口热茶,接着又是一口。
耿夫人没再说话,她知道端木贵妃应该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是默默喝茶,嘴角勾唇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
在她看来,这事是十拿九稳的了,她的女儿是天命凤女,娶到了她的女儿意味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唾手可得,只凭这一点,就是他们耿家挑皇子!
谁又能拒绝近在眼前的皇位!
“哎。”端木贵妃忽然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姻缘天注定啊。”
耿夫人傻了,差点没被口里的茶水呛到。她一直以为端木贵妃是聪明人……端木贵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
耿夫人的脸色近乎铁青,有些僵硬地说道:“贵妃娘娘可考虑清楚了?”
端木贵妃笑而不语。
耿夫人看着端木贵妃,目光微凝,感觉自己就像是硬生生地把脸凑过去让人打,脸上火辣辣得疼。
这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女音从窗边传来:“不见黄河不死心……这黑子已经走进一条死路了。”
耿夫人就算不看,也知道说话的人一定是那个端木绯,这个小丫头指桑骂槐的。
耿夫人再也坐不下去了,霍地站起身来,冷声道:“娘娘别后悔!”
她也不顾上行礼了,下巴高高地昂起,直接转身离去,心道: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们卫国公府在大盛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女儿耿听莲又是凤女,选哪个皇子不行!
耿夫人也不等宫女给她打帘,就自己出去了,端木贵妃看着那打起又落下的锦帘,淡淡道:“本宫又不是傻了,怎么会后悔呢!”
耿家现在是烈火烹油。端木贵妃心如明镜,脑海中闪过当初耶律琛被立为皇贵妃时,端木绯特意来与自己说的那番话。
皇帝正值而立之年,是不会轻易立太子的,更何况是被人“逼”着立太子。
耿家现在上蹿下跳的,皇帝心里也未必没有想法……
端木贵妃的眼眸里随着那抖动的锦帘荡漾出些许涟漪,当她收回视线时,正好看到端木绯和涵星正朝自己这边张望,就抬手对着二人招了招,示意她们过去说话。
端木贵妃让两个丫头分别坐在自己的左右侧,温声道:“涵星,你们可知耿夫人在说什么?”
“不就是觊觎大皇兄吗?”涵星迫不急待地答道,还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
端木贵妃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母妃为何没应下?”
涵星坦然地摇了摇头,直言道:“母妃,儿臣不知。”
端木绯在一旁乖巧地笑着,但笑不语,心道:姑母不愧是贵妃,脑子清楚着呢。
端木贵妃看着小侄女那清澈的眼睛,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不似自己的傻女儿一脸天真懵懂,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顶,心想:没爹娘的孩子早当家……自己这傻女儿啊,哎,左右自己能护着她。
“涵星,你想想你父皇会允许别人替他来定太子吗?!”端木贵妃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涵星,要记住四个字:居安思危。”卫国公这些年太顺了,怕是已经忘了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说话间,通往正殿的锦帘被人从外面挑起,去送客的宫女又回来了,屈膝禀道:“贵妃娘娘,奴婢已经把卫国公夫人送出去了。”顿了一下后,她又道,“奴婢看到安雅就在前面不远处。”
安雅是三皇子的生母江宁妃身边的大宫女。
端木贵妃饶有兴致地勾了勾红艳的嘴唇,似笑非笑道:“咱们不要的东西,有人等着抢呢。”
这一句涵星听懂了,无趣地耸了耸肩,觉得这些事还真是没意思。
端木贵妃又端起了茶盅,想到了什么,吩咐那个宫女道:“关了宫门,不管谁来访,都说本宫今天不舒服。”
“是,娘娘。”
宫女退下后,钟粹宫的宫门很快就关上了。
反正也不能出去玩,涵星对此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对端木绯道:“绯表妹,下午我们玩木射好不好,你让本宫多少子,本宫就让多少分……”
端木贵妃看着女儿摇了摇头,完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心里愁:这愁人的丫头,也不知道将来许给谁好。
表姐妹三人中,明明是端木绯年纪最小,倒是她先把婚事定下了。
端木贵妃忍不住说道:“涵星,你就没看上什么人?”
涵星怔了怔,一脸无辜地看着端木贵妃,心道:母妃不是说会替她挑驸马的吗?怎么又说得好像是她没挑好似的!
端木绯在一旁默默饮茶,给了涵星一个同情的眼神,再次觉得幸好自己的婚事定下了……
端木绯心不在焉地呷了口茶,忽然觉得茶味有些淡。
随着钟粹宫闭门谢客,后宫中也多少有人感觉到了前朝的不宁,一时间有些惶惶不安。
一连数日,皇帝没有踏足后宫,朝野上下为了罪己诏一事争论不休。
一时间,谁都顾不上那一封封八百里加急从南境送来的战报。
在南怀的连番攻势下,南境数城已危,尤其是道益城。道益城从去年起,已经连番扛住了南怀大军的数次攻势,但也是伤亡惨重,粮草不继,已经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因而,当阎兆林提出,自己领兵来支援时,奋武将军路维青立刻就同意了。哪怕阎兆林要求将道益城的兵权尽数交给自己,也没有反对。
于是,在抵达思楠城的第三天,封炎和阎兆林就带着数千援军来了道益城。
这几天来,阎兆林拿下了道益城的兵权,先是按封炎的意思,把百姓都迁到了城北,又从军中选了精锐组成一支火铳营,封炎与他们一起操练,同吃同住,练习火铳,也练习配合战。
大营的演武场被特意布置过一番,以一道道蜿蜒的栅栏模拟大街小巷搭建在一起。
手持火铳的士兵在栅栏围起的狭窄甬道中穿梭着,上弹,瞄准,射击靶子……经过这段时日的操练,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流畅熟练,那一个个靶子已经被他们的火铳射得惨不忍睹。
随着一记锣声响起,众人都停了下来,绷紧的身形这才放松下来,每一个士兵的眸子都是熠熠生辉,不见丝毫的疲惫,反而是跃跃欲试。
“大家先休息一个时辰。”
封炎一边朗声下令,一边大步流星地从九转十八弯的栅栏间走出,只见阎兆林不知何时来了,就站在演武场的入口处。
“公子,斥候刚刚回来了,”阎兆林走向封炎,递给他一个黑色的面具,沉声道,“说是南怀大军已经到了十里外,这次带了冲车,看来是决心要攻下道益城了。”
封炎唇角一勾,抬手接过了阎兆林递来的那个面具,捏在手里随意地摩挲了一下,道:“就等他们来了。”
封炎慢悠悠地戴上了那个面具,半边面具挡住他一半的容貌,只露出了他的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当他脸上多了这个面具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的慵懒不再,多了一种刀锋般的气息,冰冷凌厉。
城内的士兵们来来去去,行色匆匆,那凌乱的步履声回荡在空气中。
碧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来,层层叠叠的阴云笼罩在天空中,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轰隆隆,轰隆隆……”
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似乎有滚滚的闷雷从天际连绵而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近。
“敌军来袭了,敌军来袭了!”
随着士兵们声嘶力竭的阵阵喊叫声,南怀人兵临城下的消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城池。
城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天际的阴云仿佛随时要坠下来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演武场中的封炎和阎兆林皆是抬眼看向了南城门的方向,沉默不语。
“蹬蹬蹬!”
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盔甲碰撞声,路维青带着几个亲兵步履匆匆地来了。
“阎总兵,本将军不懂为什么还不抗敌?”路维青不解地看向坐在兵器架旁的阎兆林,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他当然也看到了阎兆林身旁还坐着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少年,不由多看了对方了一眼,心里疑惑这个少年的身份,但也没多想,急忙和阎兆林商量部署的事,“阎总兵,是否赶紧让弓弩手待命,敌军距城已经不足五里了……”
说话间,外面如雷般的声响更响亮了,敌军显然更靠近了,这声音仿佛鼓槌敲打在心口,让人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紧张。
“奋武将军,稍安勿躁。”阎兆林神情坚定地打断了路维青,“既然你已经把定均城的兵权交给本将军了,自然由本将军来做主。”
说着,阎兆林看向了封炎,封炎淡淡道:“再等等。”
路维青的眉头皱得更紧,疑惑也更浓,不懂阎兆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很显然,这个少年将士并非是阎兆林的亲兵……更甚者,似乎连阎兆林都要听从这位少年的指示。
“放心,道益城一定能守住的。”阎兆林拍了拍路维青的肩膀安抚道,那信心满满的眼神让路维青高悬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身形还是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任何一场战争无论是胜,还是败,都要付出无数的生命为代价,一刻也不能放松。
“奋武将军,坐下吧。”
封炎伸手做请状,路维青下意识地看了看阎兆林,终究还是坐下了,只是坐立难安。
接下来,演武场里不时有士兵进进出出地来禀报军情。
“公子,阎总兵,敌军的先锋军已经抵达城门外。”
“公子,阎总兵,敌军的冲车和车弩正在就位。”
“……”
“公子,阎总兵,敌军开始进攻!”
当一个士兵带来这句话后,封炎终于有了动作,下令道:“半个时辰后,开城门。”说着,他毅然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军营外走去。
阎兆林紧接着也站了起来,一派以封炎为尊的做派。
“……”路维青傻眼了。
“咚!咚!咚……”
似乎有东西重重地撞击在城门上,一下接着一下,震得连城墙和地面都微微颤动起来。
“嗖嗖嗖……”
半空中,无数羽箭自城外射来,伴随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像一道道流星般划破天际,落在城垛上,落在城门内。
高高的城墙外,三千身着铜甲铁盔的敌军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执弓持枪,那闪着寒光的刀枪令人不寒而栗。
阵列的最前方,是一个个执弓的弓箭手,还有一个个南怀士兵携云梯上前,把云梯搭在墙上,士兵如蜂拥般往城墙上爬去……
“咚!”
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沉重的城门被撞开了,那些南怀士兵齐声地欢呼起来,喊着:“城门撞开了!城门撞开了!”
为的一个虬髯胡将领拉了拉马绳,他胯下的棕马出激昂的嘶鸣声,两只前腿高高地抬起。
看来大盛人是要投降了?!也是这定钧成的守兵早就是强弩之末了。虬髯胡将领的眼中掠过一道异芒,心道:这座城耗费了这么多时间,终于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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