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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下场


岑隐看着端木纭灿烂的笑靥,目光黏着在她脸上,她的发髻间正戴着他上回送给她的那只支赤金蝴蝶步摇。


        如他想得那样,这支步摇真的很合适她。


        岑隐的神情愈发柔和,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妖魅。


        封炎看看岑隐,又看看端木纭,再看看端木绯笑吟吟的小脸,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岑隐很快就回过神来,右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道:“阿炎,我已经让神枢营去缉拿那些流民,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封炎微微蹙眉,道:“我之前在镇子里转了小半圈,这镇里镇外的流民应该大部分都还只是单纯的流民,不敢行凶,但是有一部分人许是见过了血,有了凶性,在镇子里抢掠伤人。方才我赶到这里时,就有一伙凶徒意图破门而入”


        “这里的流民必须尽快控制起来,否则,有人带头作乱,容易失控”


        “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送蓁蓁和姐姐先回京。”


        岑隐顺着封炎的目光又看向了端木纭和端木绯,颔首道:“嗯,我拨五十禁军先护送她们回去。”


        岑隐一声吩咐,立刻有一个年轻小将下去调配人手,跟着,又有一个四十来岁、身形高大的禁军参将步履匆匆地进来了,对着岑隐抱拳禀道:“岑公子。”


        那中年参将飞快地朝旁边的圆脸少年二人瞥了一眼,硬是把“督主”两个字换成了“公子”。


        “镇子里的流民已经抓捕得七七八八,一部分在镇子外观望,一部分在镇子里流窜抢掠,一共也就四五百人,反抗持械者约莫四五十人,已经全数剿杀,投降者全都收押。”


        圆脸少年听着眉头又是微微一动,眸色幽深。四五百流民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说拿下就拿下,他们到底是出动了多少禁军?


        这时,方才去调配人手的年轻小将这时又快步回来了,恭恭敬敬地对着端木绯问道:“四姑娘和令姐是否即刻启程?”


        端木绯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那圆脸少年和凌白招了招手,“小公子,我们走吧。”


        她的语气似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两人要跟她一起去京城。


        凌白抬了抬眉,用请示的眼神看向了圆脸少年。


        圆脸少年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频频朝着岑隐的方向张望着。


        那中年参将还在继续禀着:“末将令两组人马继续在镇子里搜索,据说还有一些流民往西逃窜了,末将已经让人追去了”


        圆脸少年慢吞吞地负手走在最后面,似在沉思,又似在倾听。


        他一步拖成三步走,慢悠悠地从铺子里出去了,等他跨出门槛的时候,端木绯和端木纭已经上了马车,端木绯从车窗里探出小半张脸,笑眯眯地对着他挥了挥手。


        谷护卫长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圆脸少年,语调生硬地催促道:“这位公子,我们要在太阳落山前进京,快点上马吧。”


        圆脸少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磨磨蹭蹭地上了马,之后,一行人就即刻出发了。


        回去的车队比之前扩大了一倍多,浩浩荡荡,马车前方是封炎带来的二十几名护卫,马车两侧和后面是五十名禁军将士。


        端木绯从马车的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之前死气沉沉的街道上此刻看着总算有了几分人气,那些原本门户紧闭的店铺见官兵来了,开始陆陆续续地打开了门。


        一路上,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正在四处巡逻和搜寻流民的禁军士兵策马驰过。


        一行车队很快就出了大庆镇,朝着京城的方向驰去,此刻镇子口空荡荡的一片,之前的那些流民已经不在那里了,只留下十来个禁军士兵守在城门两侧。


        端木绯从车窗回头凝视着镇子口,小嘴微抿,神色有些复杂。


        大庆镇属于京畿一带,这里尚且如此,她简直不敢想象再往西,冀州、晋州乃至北境如今又是怎样一番乱相呢?!


        马车里的端木纭见妹妹神色不对,以为她是方才受惊,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安抚道:“蓁蓁,回去后,我们做甜酒冲蛋吃好不好?”今天虚惊了一场,睡前喝点甜酒冲蛋可以安神助眠。


        “好。”端木绯给了端木纭一个甜甜的微笑,她正要放下窗帘,就见那圆脸少年策马往她这边凑了过来,与马车并行。


        圆脸少年神情慵懒地叼着一根草,笑嘻嘻地与端木绯搭话道:“小姑娘,你这匹马真是好马!”他抬手指了指右前方的飞翩。


        飞翩就在车队里撒着蹄子肆意奔驰,一会儿冲到前面去,一会儿又跑到端木绯的马车旁,“咴咴”叫两声。


        “那是。”端木绯看着自家飞翩,弯唇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乐呵呵地自夸道,“我家飞翩那可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


        圆脸少年把嘴里叼的那根草抓在手里,对着飞翩晃了晃,飞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撒腿冲到前面去了。


        “千里马果然有性格!”圆脸少年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转头继续与端木绯套近乎,“小姑娘,我们一起打过架,历过险,你知道我姓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端木绯眨了眨眼,立刻反应了过来,问道:“你姓肖?”


        圆脸少年似真似假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姓了十几年肖了,我叫肖天。”


        端木绯爽快地说道:“我姓端木。”


        “你这姓念着好听,不过写起来太麻烦了。你看我这个名字写起来多简单!”肖天有一句没一句地与端木绯闲扯着。


        随着车队距离大庆镇越来越远,官道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不过普通的行人一看到禁军,自然是远远地就赶紧避让到了路边,让他们的车队优先通行。


        肖天咂嘴叹道:“端木四姑娘,禁军还真是威风,我今天真是沾了二位的光了。”他眼底闪过一道淡淡的精光,微不可查,随即就又恢复成平时那种倦懒的眼神。


        端木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威风。”


        肖天一脸期盼地看着她,指望她继续往下说,可是端木绯却不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肖天摸了摸下巴,有些拿不定了。这个丫头该不会是觉察出自己在打探因而油盐不进?


        他正想再说什么,那个年轻的禁军小将忽然策马往这边过来了,对着端木绯抱拳禀道:“四姑娘,再往前三里路就到京城了。”


        肖天打量着端木绯的眼神中兴味更浓了,他总觉得这些禁军似乎对这个妹妹比对姐姐还要多敬重两分。有趣啊有趣。


        有禁军一路护卫在侧,返程一路顺畅无阻,当一行车队来到京城的西城门时,约莫是酉初,夕阳悬挂在西边的天空。


        城门守卫看到禁军随行,没有查路引,就直接放了行。


        进了城门后,肖天和凌白就主动与端木绯告辞,等这两人跑没影了,车队里忽然响起一阵惊叫:“我们的马!”


        谷护卫长高声嚷了起来,望着肖天和凌白离去的方向,神情愤愤。


        他方才在大庆镇见那两个小子鬼鬼祟祟地似乎在偷听公子他们说话,就觉得他们来路不明,不得不防。


        不高兴归不高兴,终究也不过是两匹马而已,丢了也就丢了,谷护卫长嚷了两句后,也就算了,此刻他们最优先的任务是把端木纭和端木绯先送回端木府。


        车队一路朝着权舆街方向去了。


        封炎怕端木宪他们担心,早就派人先快马加鞭回京报讯,府里的人提前半个时辰就已经知道大姑娘脱险了,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等着人。


        车队刚驶进权舆街,门房婆子就看到了,急匆匆地跑回去通禀,等车队来到端木府外时,正门早就敞开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的马车被迎进了府,谷护卫长一行护卫以及禁军则各自告辞,回去复命。


        端木府上下因为姐妹俩的归来整个沸腾起来,涵星已经焦急地等在了仪门处,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


        端木纭和端木绯一下马车,涵星就朝两人飞扑了过来,一手拉一个。


        涵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端木纭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安全无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心落地后,涵星就有心思说别的了,扼腕道:“哎,早知道今天本宫就不去找丹桂玩了。”


        她郁闷地看了眼端木绯,本来她知道今天端木绯要去安平长公主府,所以才去了丹桂那里,没想到她才走了小半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今天等她闻讯赶回端木府时,端木绯早就启程去大庆镇了。


        涵星越想越是哀怨,惋惜,懊恼,后怕各种纠结的情绪混杂在她的小脸上,最后化成了喋喋不休的言语。


        “纭表姐,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些护卫才行。”


        “对了,纭表姐,你得赶紧用柚子叶水沐浴去去晦气才好。”


        “绯表妹,你干脆也一起洗一洗吧。这什么大庆镇实在是晦气。”


        “你们待会儿可得仔细和本宫说说,今天在大庆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表姐妹三人一路走,一路说,大部分都是涵星一人在说,端木纭和端木绯就负责应和。


        随着姐妹俩的平安归来,仿若滔天巨浪归位,府中又恢复了平静,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封炎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是一片晦暗的灰蓝色,眼看着就快要宵禁了。


        封炎是直接从大庆镇赶来了端木府,身上还风尘仆仆。


        没待马停稳,他就翻身下了马,正张望犹豫着从哪边翻墙好,就听“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他循声一看,才发现前方的东侧角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一侧的窗帘被人从里面挑起,一双精明的眼眸从几丈外冷眼看着他。


        呵呵。封炎只能对着对方傻笑了两下,假装自己没有爬墙的打算,朝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马车里的端木宪眯眼看着封炎,嘴角抽了抽。他可以确信,要不是被自己逮了个正着,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一定是要爬墙!


        “祖父。”封炎笑得一脸殷勤谄媚,对着马车里的端木宪揖了揖手,一副乖顺的模样,然而看在端木宪眼里,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一头虎视眈眈的狼。


        封炎只当没看到端木宪的嫌弃,厚着脸皮说道:“祖父,我是来找蓁蓁的。”


        这臭小子当然是来找四丫头的。端木宪心里暗道,按照他的本意,这都入夜了,打发了这臭小子才好,可问题是,就算自己不让他进门,以这臭小子一贯的作风多半还得翻墙。


        两害取其轻。


        与其让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纠缠自家四丫头,那不如由自己盯着呢!


        端木宪在心里暗自纠结了一通,然后淡淡道:“那就一起进去吧。”


        于是,门房就发现,老太爷亲自带着未来四姑爷进门了。


        看来老太爷对未来四姑爷果然十分满意。几个门房婆子暗暗地交换着眼神,有的迎马车入府,有的笑迎娇客,有的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去湛清院叫四姑娘。


        封炎如愿地登堂入室,坐在了朝晖厅里等着端木绯。


        端木宪虽然看封炎不顺眼,但是今天毕竟是封炎带人亲自去大庆镇把大孙女接回来的,还是勉强赏了他一个笑脸。


        “阿炎,今天辛苦你了。”端木宪客套地说了一句。


        “应该的。”封炎恭恭敬敬地说道。


        端木宪心里也觉得是“应该的”,可不知为何,这话由封炎说来,让他听着心里却不太痛快。哼,这个臭小子还不是在对着自家四丫头献殷勤!


        端木宪捧起丫鬟刚上的茶,浅啜了一口热茶,装模作样地斥道:“不过阿炎,你怎么也不该带着蓁蓁去涉险才是。”


        封炎也垂首喝茶,笑笑不语。


        端木宪还想说什么,就见封炎霍地站起身来,目光发亮地望向厅外,喊道:


        “蓁蓁!”


        厅外的庭院里,换了一身绯色衣裙的端木绯正往朝晖厅这边款款走来,一个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她前面给她引路,灯笼发出的光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小脸如玉般莹润。


        端木宪的脸色一沉。


        端木绯也看到了厅堂中的封炎,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璀璨的笑靥,快步走了过来。


        “祖父。”她先给端木宪见了礼,然后才笑吟吟地与封炎打了招呼,“阿炎,你是刚从大庆镇回来?”


        “嗯。”封炎很想去拉她的手,可终究在端木宪灼灼逼人的目光下没敢动手,只能殷切地看着她,招手示意她在他身旁坐下。


        端木绯总觉得封炎和端木宪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来回看了看二人,在封炎身旁坐下了,心想:来禀报的门房婆子不是说是祖父把阿炎带来的吗?


        “大庆镇那边的事了了,我就立刻回来了。”封炎殷勤地把两人之间的小方几上的一碟点心往端木绯那边放了放,“大庆镇的流民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五百来个,麻烦的是,还有大量流民从晋州那边过来后续的事都交给慕瑾凡了。”


        封炎一边说,一边自觉地给她剥起松仁来,把剥好的松仁单独放在一个碟子上。


        松仁真是又香又好吃。端木绯美滋滋地负责吃。


        这一幕看得端木宪的心情更复杂了,很想对小孙女说,吃人手短,吃了人家的东西将来可是要还的!也不对,这松仁是自家的。


        封炎还在不紧不慢地剥着松仁,继续说道:“之前在河清街那边抓住的那两个流匪,我让人审了。他们说,今天下午他们从大庆镇的一家当铺出来时,有一个地痞流氓找他们搭话,说在樟树街的城隍庙口有富贵人家施粥,还说那户人家为富不仁,在粥里加沙子他们才会临时起意想拿下姐姐好好捞上一票。”


        什么?!端木宪听着,再也没心思喝茶了,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面沉如水。


        今天黄昏两个孙女返京后,端木宪于酉初回过一趟府,听两个孙女大致说了大庆镇的事,又安慰了大孙女一番,然后就匆匆地回衙门去了,一直到忙到了此刻才下衙。


        他本以为大孙女被流匪盯上只是运气不好,听封炎这么一说,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家。


        端木宪眸色幽深,沉声问道:“阿炎,你可查出那是何人?”


        封炎摇了摇头,“我让画师按照这两人的描述画了一幅人像,我让陈管事看过,说不认识这个人。”


        “这件事一定要查!好好查!”端木宪越想越气,一掌重重地拍在一旁的小方几上。


        “祖父,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封炎这句话是对着端木宪说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绯卖乖讨赏。


        端木绯弯了弯唇角,连忙给封炎剥了一枚杏仁。


        封炎满足地笑了。


        端木绯吃了些松仁,有些口干,就端起一旁的茶盅浅啜了两口碧螺春。


        唔。好茶。


        她品味着杯中的好茶,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小丫鬟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小丫鬟本是过来给端木绯上茶的,却意外地发现四姑娘手里已经有茶了。


        奇怪?


        小丫鬟才刚端起的茶盅僵在了半空中,她明明还没给四姑娘上过茶啊。


        那么,四姑娘的茶到底是哪儿来的?


        小丫鬟眨了眨眼,慢慢地朝封炎看了过去,发现他手边空荡荡的,之前她给他上的那盅茶不见了。


        小丫鬟登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更僵硬了,再次朝端木绯手里的青花瓷茶盅看去。


        她她她要不要告诉四姑娘她拿错了茶盅呢?


        端木绯似乎感受到了小丫鬟奇怪的目光,疑惑地从茶汤里抬起头来朝她看去,挑了挑眉梢。


        小丫鬟被看得心头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把手里刚泡好的新茶往封炎手边一放。


        封炎本想去端茶盅,手指碰到茶盅时,忽然顿住了,随意地问了一句:“蓁蓁,那位小公子呢?”


        “肖公子进了城后,就和我们分道了,他说会自己在京里找间客栈住。”端木绯答道。


        见他殷切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还想吃杏仁,她就又给他剥了两枚杏仁。


        看着这一幕,端木宪嘴角抽了一下又一下,心里不知道第一次暗叹道:女生外向啊!


        连他这个祖父都还没吃过小孙女剥的杏仁呢!


        端木宪越看封炎越不顺眼,清清嗓子后,打算对封炎下逐客令:“时候不早了”


        封炎也觉得时候不早了,接着端木宪的话说道:“蓁蓁,今晚你早点歇息吧,下午你来回赶路应该累了吧。我先走了。”


        端木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端木绯其实不累,但是当在场的两个男人都觉得她应该“累了”的时候,她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阿炎,那我送送你。”端木绯亲自送封炎出去了。


        端木宪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淹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端木宪长叹了一口气,叹气声才出口,就被外面传来的阵阵打更声压了过去。


        一更天到了。


        此刻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权舆街上空荡荡的一片,除了经过的更夫,空无一人。


        封炎一向不理会什么宵禁,他吹了一口哨招来了奔霄,就策马离去。


        不过,他去的不是公主府的方向,而是直奔宣国公府。


        楚老太爷这个时辰还没歇下,立刻就让人迎了封炎来他的外书房。


        “楚老太爷,您上次说庭舒应该在川州,您可确定?”封炎给楚老太爷见了礼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老太爷惊讶地看着封炎,有些不解。


        他眯了眯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封炎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个问题难道是封炎查孙儿的下落时发现了什么问题?


        窗边的如意小方几上放着楚老太爷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册,晚风一吹,书页就“刷刷刷”地自动翻起页来。


        楚老太爷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拳头下意识地握在了一起。


        事关失踪多年的孙儿楚庭舒,楚老太爷自然不敢轻慢,一五一十地说道:“是我从楚青语那里套到的话”


        楚老太爷迟疑了一瞬,又道:“阿炎,要不我把楚青语唤来再问问?”他的声音中难掩艰涩。


        封炎点了点头。


        楚老太爷招来了大管事,吩咐了几句后,大管事就匆匆地领命而去。


        之后,外书房里静了下来。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大管事又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楚青语。


        楚青语已经在府中被关押了一个多月了,比起一个多月前,如今的她瘦得几乎脱了形,皮肤粗糙,脸颊微微凹了进去,油腻腻的头发随意地挽了个松松的纂儿,发丝凌乱,与个路上的疯妇乞女无异。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日子不好过,就靠她心底最后一个信念在苦苦支撑着,每天她都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要有“楚庭舒”这个筹码,祖父迟早会妥协。


        终于,祖父又要见她了。


        楚青语空洞的眼底隐约闪现一丝希望的火花,只要祖父愿意见她,她就可以与祖父谈条件。


        “啊”


        楚青语急切地看向了楚老太爷,她的嗓子已经彻底坏了,只能挤出这种粗嘎难听的声音。


        她只叫了一声,就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坐在楚老太爷身旁的少年。


        封炎!!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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