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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肩靠肩看夕阳


  他醒来的时候,穆槿宁坐在软榻的面前,她的眸光落在自己的双膝上,低垂着螓首,宛若早已神游天外。

  齐太医已经不在当场,他没想过,自己会睡了这么久,约莫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窗外的天色都变得阴沉,似乎太阳都已经下了山。

  穆槿宁仿佛还不曾发现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已经醒来,依旧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秦昊尧凝视着她许久,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的手掌一收紧,身上盖着的厚实蓝色外袍,让他小憩的时候不曾受凉,温暖踏实地睡了一觉。

  他起身的动静,还是将发呆的穆槿宁拉回了现实,她猝然起身,扶着秦昊尧坐在软榻上,柔荑即将从他的臂膀上滑下的时候,秦昊尧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一笔抹去前几天的不快记忆。

  他们或许该停战。

  她任由秦昊尧拉住她的手,他手掌的温热,宛若一圈热意萦绕在她的纤细手腕,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只是牵住她,半响无言。

  她凝眸望着他,眼底隐约可见波光,宛若春水一般多情。

  这一段感情,她曾经奋不顾身,不惧怕受伤,不惧怕飞蛾扑火。

  但炽热的炭火,早已在她的心中慢慢冷却,慢慢熄灭,或许如今只剩下淡淡余温,却无法再炽燃成熊熊大火。

  她的眼,会闪闪发亮,宛若黑夜出现的星辰,映在他的黑眸之内,让他的心头愈发柔软,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无法继续冷漠待她。

  “以前不信这些庸医,不过或许该早些听你的话。”秦昊尧拉过她的身子,让她得以与自己相依相伴,一道坐在软榻上,他的神色有些许缓和,不再漠然生冷。

  她凝视着他的眼神,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神色一柔,低声细语。“即便没有我,你也该保重身子,不久之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帝王,是子民的天,你可不能生病。”

  秦昊尧不曾深究她言语之中的前提,即便没有她,但他当然没有想过,何时会再度失去她而孤单生活。他只是将这一句话,当成是她一贯的安抚宽慰,没觉得有任何不同。

  与他并排坐着,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握着,男人的手掌总是要温热许多,包覆着她的手,让她不必在意身体上的无时不刻传来的寒意。

  他们心平气和地坐着,宛若这辈子一直相互依赖的人,窗户打开着,吹散了方才浓郁的茉莉花香,也让他们不难看到窗外的风景。

  斜阳西下,残阳如血,如今是冬天,黄昏也来的比别的季节更早些。

  默默将螓首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少女时候幻想过的任何一场风花雪月,都似乎应该是轰轰烈烈,不曾那么平和,那么安静。

  或许这便是细水长流。

  她遥望着天际的光景,唇边渐渐上扬微笑的弧度,眼神有些莫名的惆怅,或许她早已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哪怕再遭遇任何的劫难,她都没有任何遗憾,任何怨怼。

  她曾经以为,爱上一个人,就是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秦昊尧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天亮天黑他看过许多回,下雨飘雪夕阳彩霞,却因为她的陪伴,不再像是一种天气如此稀疏平常,他冰凉的眼,冰冷的心,居然也开始学会欣赏不同的风景,他早已闭塞的鼻仿佛嗅得到每一种花香,他早已封锁的心仿佛感觉的到任何一种鸟类的鸣唱,他……开始觉得心中有爱,也是一件不算太坏的事。

  在夕阳彻底落下地平线的那一瞬,就在黑夜即将席卷上整个白昼的时候,他安静而突然低偏侧过脸,封住她的呼吸她的唇。

  她不曾合上双眸,眸光依旧落在远方,黑夜早已拉开了序幕,一点一滴的夜色,宛若墨黑的水晶,在她的眼中闪烁着斑驳倒影。两人的双唇轻轻贴着,分享彼此的温热气息,他吻上的,似乎是比春日开的鲜花还要娇嫩的花颜,沉迷其中,他不知疲倦。

  爱,有时候,更像是一个甜蜜的魔鬼,他操控了人走向精心布置的陷阱,哪怕那一刻间坠入万丈深渊,也仿佛无法遗忘那死前欲仙欲死的快乐。

  她什么都拒绝不了,拒绝不了他的吻,也拒绝不了命运即将发生他们身上的一切。

  在这阵子,宫里都不曾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穆槿宁从未听秦昊尧提及手下找寻太子太子妃的事,她心存侥幸,觉得一定是还未找到他们。

  语阳不曾拒绝秦昊尧的提议,她看似骄傲孤高,但一旦用情就很深,据说赵尚如今隔三差五就去见语阳,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每一日午后,秦昊尧都会在她的陪伴下让齐太医为他诊治针灸,她手下换着的熏香,也从茉莉花,玫瑰花,最终变成了丁香花。

  唯独每回她背转过身将熏香投入暖炉的时候,仿佛背后的那一道目光,格外炽热。

  秦昊尧鲜少再谈及她背叛他犯下的过错,他们依旧跟平素一样交谈,凝视,拥抱,亲吻……甚至,几乎每一夜都是同床共枕。

  互相住在两个宫殿之内,他们不曾变得陌生疏离,仿佛住所和距离,都不曾更改任何东西。

  秦昊尧在这些日子内,不曾再犯过头痛病哪怕一回,他越来越习惯在穆槿宁的嗓音之中阅读国家大事,有时候,甚至会问上一两回,听听穆槿宁的想法,他发现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对一些事的看法却也周到全面,入木三分,就像是直言敢谏的臣子,她的话是中肯的,他听得进去的。

  今日,他难得有了闲情雅致,跟穆槿宁下了两盘棋,穆槿宁连着赢了两次,却不知是不是秦昊尧刻意让她的,她噙着笑容,只听得秦昊尧扬声笑道,满是赞赏。

  “你的棋艺大有长进,如今都可以当我的对手了。”

  “我怎么会是爷的对手?”她的笑容自如,不曾改变,轻笑着反问一句,进退自如,喜怒都不曾流于言表。

  他的黑眸愈发深沉,看着她一颗一颗地将棋子收了回来,清空了棋局,半响不语。

  正在穆槿宁刚刚收好了所有的黑子白子时,王谢从门外走了进来,直直走到秦昊尧的面前,见穆槿宁在场,仿佛有话不好说。

  穆槿宁眼波一闪,她自然识相,扶着桌缘站起来,朝着秦昊尧浅浅欠了个身,低声道。“我先回去了,厨房还在煮银耳莲子汤呢,晚上的时候别忘了到淑宁宫来一趟,我给你做了你喜欢的菜。”

  即便是简单而拙劣的借口,秦昊尧也还是点头放行,目送着穆槿宁缓步走出了寝宫,王谢才沉声道。

  “爷,人找到了。”

  穆槿宁倚靠在门外,她的耳畔落入这一句,她猝然眼神一暗再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王谢口中的,一定是暗指太子和太子妃。

  足足十余天都不曾有任何消息,穆槿宁甚至就快要大松一口气,以为将他们藏匿的够好,没想过,秦昊尧还是不曾放弃,他的手下还是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揪出来。

  如果他想,他当然可以不必如此冷漠决绝,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兴师动众。

  他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就让此事安静地过去,就让此事以毫无结果而收场。

  但他没有。

  “把人带出来了?”秦昊尧的声音,满是冷淡,仿佛说起的只是罪人,而不是他的亲侄子,是有血缘的亲人。

  “按照爷的吩咐,让他们留在行宫内,派人专门看守。”王谢如是说。

  穆槿宁的脸色白了白,不再听下去,脚步有些虚浮,宛若走在云端之上,她直到走到半路上,才仓皇停下脚步,眼底满是空白,仿佛阳光刺入她的眼,一阵眩晕侵袭了她。

  皇帝被关起来了,太子太子妃,也在行宫,寸步不能出。

  当日秦昊尧亲自监工制造的行宫,太子与太子妃新婚时候流连忘返的美丽行宫,据说里面极尽奢侈,亭台水榭,都胜过江南园林,或许曾经是让他们留下最美好记忆的住所,如今,居然成了一座精美牢笼,用来囚禁这一对年轻却又苦难的夫妻。

  他们,并没有任何过错,错的只是他们的身份,无法被秦昊尧容下而已。

  她心头一痛,无力地扶着长廊边的雕花木栏,紧紧闭上眼眸去,长睫颤动,血色尽失。

  跟太子交好的所有人,都被牵涉其中,不只是赵尚一人而已。

  这世上任何人,或许都会把她当成了祸水,祸国殃民。

  虽然是在宫外,但因为行宫之内一定有更加严密的守卫,绝不会让任何人轻而易举劫走他们,更别提穆槿宁从未知晓行宫在何处。

  她当然不可能把秦玄和夏侯柔救出第二回。

  秦昊尧见王谢有话要说,他当然也察觉方才门外的人影,却大手一扬,不让王谢继续追问,他容忍穆槿宁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下落,并不是要看她用何等的计谋来背叛他第二次,而是……。至少让她死心,踏实一点。

  他们之间,也应该停战了。

  “让她去吧。”秦昊尧淡淡丢下一句,只是黑眸还是落在门口的方向,她早已走远了,黑眸一沉再沉。

  穆槿宁回到淑宁宫,琼音已经在一旁等候了许久,她在穆槿宁耳畔低声细语:“方才我去看过钱公公了,送了药。”

  琼音是得了穆槿宁的授意,暗中用银子疏通了看守钱公公的太监,这才得以偷偷地去瞧了一眼。

  穆槿宁沉下眼神,转过身来瞧着琼音,眉头请锁:“伤的严重吗?”

  琼音满面愁容,她虽然至今不曾被秦昊尧治罪,一定是因为秦昊尧不忍她伤痕累累让穆槿宁每日见着都伤心,但直到看到钱公公的伤势,她愈发觉得秦昊尧是个无比残忍的男人,只要他一句话,人的生死都捏在他的手中,任由他做主。

  “伤的不轻,如今都休养了好些天了,还不见好。钱公公人都瘦了一圈了,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只是整个药膳房的太医没人敢跟我来,生怕殃及池鱼,这药还是专程去问赵太医要的,他偷偷塞给我一瓶起效最快的伤药,我也嘱咐了钱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要他好好服侍钱公公。”

  琼音做事越来越利落干脆了,的确不必再让自己费心交代。

  穆槿宁但笑不语,默默轻点螓首,如今的心中越来越无力,她虽然成为秦昊尧最看重的女人,但依旧无力改变现状。

  “何时时机成熟了,我去劝劝他,让钱公公养老归乡吧,届时给他准备一笔银子,得以风风光光回卓庄,颐养天年。”

  思量了许久,穆槿宁才开了口,她的眼底幽深,无法看透她此刻的情绪,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却听得琼音也有些难过。

  以前钱公公在宫里当差,也帮了穆槿宁许多次,多年来的人情,穆槿宁不会不认账,或许往后因她的缘故还会给钱公公惹祸上身,还不如趁早让他出宫,免得他这把年纪再受刑罚之苦。

  琼音站在穆槿宁的身侧陪伴了许久,这两日她眼看着穆槿宁越来越习惯一个人沉默,这十来天穆槿宁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在刺绣,已经绣好了好几副绣图,仿佛她无法跟任何人说的话,都绣入了绣图之中。

  “主子,宫里用不到这么多刺绣吧。”琼音实在好奇,这才问出了口。

  “原本想送给她的……”穆槿宁浅浅一笑,笑容随即被吹散开来,她也不知夏侯柔腹中的是儿是女,甚至……如今都没有把握,夏侯柔可以顺利产下这个孩子,秦昊尧会容忍他们活下来。

  琼音听的一头雾水,实在不解,不过见穆槿宁放下手中的刺绣半日不语,宛若陷入沉思,她也不好再追问。

  每一日都过的安静,安静祥和,只是一夜,她已经睡得很深很沉,突地听到门外的急促叩门声,身边的秦昊尧早已醒来,他一脸戒备,披着外袍就起身。

  “爷,约莫来了二十几个人袭击行宫的兄弟——”

  穆槿宁听完这一句话,混沌的思绪顿时变得清晰,她面色凌然坐起身来,就在这时,秦昊尧冷着脸转过身来,无情却又压抑着别样的情绪,那一种眼神,落在穆槿宁的身上,宛若一只有力的手臂,扼住她的纤细脖颈,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铁青着脸,什么话都没说。

  但,又胜过了说出所有的话。

  她前日才刚知晓他们搜查出太子和太子妃的下落,将他们囚禁在行宫内,但不过第三天,行宫就有人潜入,来势汹汹,目的是带出太子和太子妃。

  这些人来自何人的授意和指使?

  他是在怀疑她。

  却也不只是怀疑她。

  她的手脚冰冷,哪怕身上的软和锦被还在,哪怕他的体温仿佛还遗落在一旁,她却像是被剥光了所有衣裳丢在冰天雪地之内。

  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她的眼前模糊一片,脑海混混沌沌,往日的思绪,却也变成一团麻绳,纠结而复杂,始终无法解开。

  秦昊尧重重关门而去,如今正是午夜,却丢她一人在偌大的寝宫,半个月前她隐瞒期盼秦昊尧让人偷偷放太子出宫,这一回,她难逃嫌疑。

  她并不是因为被怀疑而难过,毕竟她身上的嫌疑最大,只是……这样被他以如此冰冷决绝的眸光扫过一眼,他甚至都懒得斥责一句,她也来不及争辩一句,实在是太不好过,从未有过的孤寂,胜过深夜的寒冷,层层叠叠将她包围。

  他再宠爱看中一个女人,难道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背叛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弃之如糟粕。因为她的背叛,几乎会毁掉他的心中蓝图。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他根本不必继续留着她。

  她苦苦一笑,缓缓弓起身子,倚靠在锦被之上,整个人没有任何力气。

  穆槿宁是独自熬夜到天明,到了清晨,她由着琼音服侍好了,才离开寝宫,这件事虽然整个皇宫无人知晓,宫里头的人只知道秦王将太子和太子妃关在别的地方,对她犯下的罪行,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而如今,太子跟太子妃在宫外出了事,当然更是不曾流露出半点消息,整个皇宫风平浪静,没有一分起伏。

  此事似乎闹得很大,似乎又难以找寻到蛛丝马迹,穆槿宁整整两天不曾见着秦昊尧的面,更没有机会旁敲侧击太子跟太子妃的死活。

  若是太子的党羽找到太子和太子妃,至少如今他们是安全的,或许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太子卷土重来,东山再起。或许对秦昊尧有威胁,但她心中清楚,秦昊尧已经是一个执掌大权的人了,那些散落在宫外的势力,只是杂草一般的存在,只要他在位的时候,有所建树,相信世上那些反对的声音会越来越小,她有这样的信心。

  但……若非不是太子的人,要是是平日跟秦昊尧结仇的人,一旦从行宫之中带出了太子与太子妃,借机杀死的话,再诏告天下,便是将秦昊尧推向风口浪尖处,让世人都以为,急着杀掉自己的亲侄子的秦王,没有半点血性,并不仁义,对即将就要登基举行祭天大礼的秦昊尧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穆槿宁的担心,越来越重。

  他一定是疑心很重,太过愤怒,才连一面都不想来见她。

  但除非自己走到秦昊尧的身边,否则她根本无从而知,有关太子跟太子妃的所有事。

  整整思量了一整天,穆槿宁才独自前往厨房,琼音在一旁絮絮叨叨询问打着下手,她也只是但笑不语。

  黄昏时分,穆槿宁亲自端着一盅桂鱼汤独自前往寝宫,从掌事公公那里听说他至今不曾用晚膳,已经整整大半天不曾出过门了。眼波一闪,她眼看着公公为她叩响了门,通报了一声:“爷,槿妃娘娘来了。”

  久久站在门外,不曾听到他的声音,不拒绝,也不首肯,察觉到公公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穆槿宁淡淡一笑,柔声说道。“劳烦公公为我开门。”

  太监自然不敢违背她的话,将门推开,穆槿宁迈出一步,莲步盈盈走入整座寝宫。

  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昊尧才抬起俊脸来看她,只是眼底是淡漠的颜色,没有任何喜怒。

  “有什么事?”他开了口,嗓音低沉,语气有些疏离和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因为几日不见她而流露出半分欣喜和高兴。

  似乎,她的到来,都无法让他欢喜。

  她毫不避讳,与其让彼此难堪误会,还不如她坦诚,戳破这一张纸。

  “我为你熬煮了桂鱼汤,趁热喝些吧。”

  噙着淡淡的笑容,穆槿宁将手中的盅端到白玉圆桌上,神色一柔,她温柔婉约一如平常。

  见秦昊尧并不马上动身,她不禁低声自嘲,侧过身子望着他:“难道你怕我在鱼汤中下毒?”

  她或许低估了,他对她的怀疑,调笑是轻描淡写的,唯独她自己清楚心中的刺痛,来自何处。

  秦昊尧闻到此处,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绕过主子直接走到中央的桌旁坐下,穆槿宁站在一侧,将盅盖打开,鱼汤是炖了有些时候,鲜美汤水已经泛着浓稠白色,香气扑鼻,光是嗅着就让人不难想象其中的美味。

  他的黑眸一沉,穆槿宁或许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更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这一道,当然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穆槿宁手持白瓷汤匙,弯着腰,垂着长睫,细心体贴地为秦昊尧舀了一碗鱼汤,送到他的面前,鱼肉几乎都已经融化在汤中,绿葱花漂浮在浓白鱼汤之上,宛若增添一抹盎然绿意。

  他冷着眼看着她,穆槿宁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总是让他很难拒绝,不,或许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拒绝如此恭顺平静的穆槿宁。

  至少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娴静得体的良妻,哪怕挑剔冷漠如他,也很难从鸡蛋里挑骨头出来。

  他无法继续对她吹毛求疵。

  “熬煮了快半个时辰,冬日喝汤,心中也暖和一些。”穆槿宁轻声细语,说的轻描淡写,稀疏平常,但不难让人看出她的用心。

  秦昊尧敛眉,俊美的脸上依旧不曾浮现太过动容,只是黑眸之中的冷意褪去些许,他一手端起白瓷碗,喝了一口,果然是滋味鲜美,让人很难再度放下碗,浅尝辄止。

  见他放下空碗,她贴心地为他再度舀了一碗,他主动接过来,没有任何迟疑犹豫,她自从北国回来之后,待他向来是亲切的,善解人意更让他感受到有人照料的好处。因为在她身上付出了不少情意,如今被她照顾地无微不至仿佛也理所应当。他喝完第二碗,心中餍足,但沉默了半响,猝然生起疑心,俊眉紧蹙,眸光扫过穆瑾宁的晶莹面容。

  “你亲手做的鱼汤?”

  穆瑾宁不疑有他,扬唇微笑,笑容亲切温和,更让人的目光无法从那一张精致的笑靥上移开:“是啊,在宫中也没什么事——”

  “生鱼的腥味,难道闻着不会觉得不适?”他敛眉,低下头,自顾自舀了汤,不疾不徐地询问。

  这一句话,却让穆瑾宁听的一头雾水,她以前也给秦昊尧做过饭菜,并非不能下厨的千金小姐,她并不清楚到底他是关心她还是别的,噙着笑意轻声道,据实以告:“我并不觉得太严重,你怎么会这么问?”

  只是在接触到秦昊尧狐疑的目光那一瞬,她蓦地背脊上爬上阵阵寒意,他的意思……是想揣摩她是否怀上身子害喜?

  她回到大圣王朝,已经有一个月了。

  那一双幽深的黑眸,他眼底隐约可见的,还有失望。

  她突然无法平息心中的冷意和窘迫,几乎连一刻都无法承受和忍耐,仿佛他还在怀疑,是否她又跟以前一样,瞒着他偷偷服下药,不让自己怀上他的亲生骨肉。

  “我前天刚来月信……。”她艰难至极地开了口,每一个字从喉咙挤出来,都像是一片鱼刺,割伤了她的喉咙,隐约让她察觉到血腥滋味,她强颜欢笑,却也很难继续虚以委蛇,装作毫不在乎谈论此事。眼底的笑,渐渐变浅变淡,她喉咙紧缩,丢下一句话,便要辞行。“你慢慢喝吧,我先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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