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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只因覆水难收


  这一夜,秦昊尧回到寝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听着宫外守候的宫女说,她顺顺当当吃了晚膳,如今已经睡下。

  他推门而入,外堂点着烛火,悬挂在空中的宫灯,照亮通往内室的地面。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身着白色里衣,蓝色锦被盖到她的胸口,呼吸平稳均匀,因为屋内暖和,她原本苍白的小脸上,也恢复了红润的血色。

  凝视着她的黑眸,渐渐落入了几分温柔,他坐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半响无言。

  她的温暖气息,就在他的脸旁,他侧过身体,两人共享一条锦被,仿佛有些单薄,他铺展开另一条,盖在彼此的身上。双手探入锦被之下,一手梗在她的腰际,他忙碌的太过疲倦,不多久就传出入睡的平静呼吸。

  就在这时,穆槿宁的眼睑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珠转动,长睫颤动,最终却不曾睁开眼眸。

  这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

  唯独,梗在她腰际的那一只男人的臂膀,越来越重,最后仿佛在她身上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让她的呼吸愈发艰难,在模糊的梦境之中昏头转向,兜兜转转,却最终找不到任何走出梦境的路口。

  她醒来的时候,秦昊尧早已起身,只剩下空了一半的锦被上的褶皱,床单上的起伏,还有枕头上下陷的凹痕,证实他在这张床上过夜安睡。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就遭遇了梦魇,睡得并不踏实,由两名宫女贴心服侍着洗漱之后,她坐在铜镜面前,任由她们兴致高昂地为她涂抹脂粉,精心装扮。

  “你们叫什么名字?”

  穆槿宁沉默了些许时候,才神色平静,询问这两个脸生的宫女。

  “我们是紫鹃,红梅,是专门服侍娘娘的。”年纪大些的宫女这么回应,笑脸盈盈,她们以前也在皇宫做事,传闻中的槿妃,她们也有耳闻,却不曾见过。

  如今皇宫的主子都更换了,但秦昊尧对如今跟随在身边在他寝宫做事的下人,是让专人挑选的,她们两个以前都是在不被重视的宫里做事,但如今,只要有能力,为人谨慎,能够做好自己的本分,在这个等级森严皇宫里,也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我回来太空闲,想找个故人叙叙旧,谈谈天,你们可以为我请来吗?”

  穆槿宁无声点头,下一刻,唇边有了温和平易近人的笑容,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红梅为她细心穿上一件粉紫色的华服外袍,套上蓝底金边的簇新坎肩,脖颈上围着一圈白色貂皮,为她抵御冬日的寒意。红梅低头,审视一番,还想从沉甸甸的珠宝匣子中取来一对做工精良的金镯子,穆槿宁却轻摇螓首,笑着婉拒。

  紫鹃不疑有他,只当穆槿宁想要见的是语阳公主抑或是其他后妃,便噙着笑容,继续探问。

  “不知娘娘要见谁?奴婢为尽快请来的。”

  如今皇宫的主人是秦王,而秦王入宫两个月之久,从未要过一个女人暖床过夜,如今槿妃回来了,自然是整个皇宫之中地位无上的女人。

  她的话,分量也不比秦王的命令轻太多。

  穆槿宁眼神一凛,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她扶了扶耳畔的一缕青丝,将它绕到耳后,轻声细语。“我要见太子妃夏侯柔。”

  这一句话,说的并不沉重,也不高昂,却让当下的紫鹃和红梅两个婢女,全部都变了脸色。

  穆槿宁拧着眉头,望着她们的反应,更觉这两个月一定发生了大事,她在北国宫殿门外听的并不真切,传闻说皇帝被秦王幽禁了,但是太子和太子妃,如何又在何处,她并不清楚知晓。

  “娘娘,奴婢无法答应娘娘的要求,更无法前去传话——”紫鹃说的有些灰心丧气,很想阐明并非她们不愿完成穆槿宁的交代,只是这两个月内,发生了太多太多。但她们又无法继续说下去,秦王不许让任何下人多嘴口口相传,更别提这是宫中人的禁忌。

  穆槿宁心中有数,若是皇帝都已经变成没有自由的人,秦昊尧又如何会放过东宫太子夫妻?若是这些人都已经沦为阶下囚,那跟东宫有所牵连,跟皇帝有所关系的,都落不着任何好处。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神色不再凝重,说的轻松许多。“你们也不是跟随我一两日,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这样吧,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们……我以前有两个婢女,名字叫做雪儿和琼音,帮我找找看,如今她们在哪里。”

  “奴婢马上就去问掌事姑姑。”红梅看穆槿宁不再执意要见太子妃,才舒出一口气,笑着回应,见穆槿宁点头应允,她这才离开。

  用了一顿早膳的功夫,红梅便从殿外走进来,她如实禀明,并未曾添油加醋。

  “罗姑姑说,她们在一个月前就出宫了,是王爷的意思,所以也没人知道到底她们去了何处。”

  “打听到这儿就行了,去忙你的事吧。”穆槿宁依旧浅笑吟吟,晶莹面庞上,神色自若,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秦昊尧让雪儿跟琼音离开,便是放她们一条生路,至于她们在宫外何处待着,她要想知晓,并不费力。

  “娘娘,语阳公主到了。”

  紫鹃端着茶水点心进来,朝着她福了个身,禀明了殿外的客人身份。

  门,被大力拉开,屋外的光,一刻间全部透过来。

  穆槿宁轻点螓首,坐在原处不动,听到门边的脚步,她安然地抬起眉眼,落在越走越近的语阳身上,语阳公主着装愈发华丽纷杂,但还是浑身透着清高冷傲,仿佛这便是跟秦昊尧血脉相通的地方。

  “没想到你能来。”穆槿宁的笑容清丽平和,她扬起唇畔弧度,酒窝隐约可见,心中一片清明,眼看着语阳公主坐在榻上另一边。

  紫鹃上前来,将茶壶放置在榻上中间的矮桌上,倒出两杯茶水,放在穆槿宁跟语阳公主的面前。一盘五色点心,装的层层高,白瓷碟子宛若莲花形状,盛开在她们的眼前。

  “本宫当然要来看看你。”语阳公主怀着复杂的情绪凝视眼前的女子,脑海之中飞逝过许多的画面,当年崇宁雀跃走到她面前,让她第一回认识了这个叫做崇宁的少女,当下她并无任何感觉,早就清楚心仪兄长的闺秀,约莫有三五人,崇宁或许是其中最没有背景权势的一个。但这些年来,崇宁的成长蜕变,让她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她的性情越来越沉敛,宛若那些虚华,早已沉淀入水底,如今凝视着穆槿宁的眼睛,甚至无法拨开那一幅平静,她真实的喜怒藏匿的很深,绵里藏针,心思缜密。

  穆槿宁并无法从语阳公主的这一句轻描淡写中体会到她更多的友善,或许彼此都是女子,都更能洞察对方的来意。她一手端起茶杯,泰然处之抿了一口,才将眸光瞥向语阳公主,挽唇一笑。

  “公主还是老样子。”

  语阳公主的清秀面孔上,并没有任何欢喜,她察觉的到彼此的寒暄,愈发敷衍,宛若陌路人,宛若不同道之人,穆槿宁对她而言,曾经是想要当做半个亲人的女子,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但语阳公主却无法肯定,是否一切都归于原位。

  “兄长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语阳公主沉默了半天,也只是挤出这一句话而已。

  穆槿宁闻言,笑容弧度一分分扩大,眼眸清亮,却半响无言,但笑不语。她不知道,是否该原谅秦昊尧,抑或是原谅自己。

  “公主的意思,要我忘记过往,念着他给我的恩情,继续活下去?”她眯起眼眸,嗅着清香茶香,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语阳公主取下双手套着的白色皮毛暖筒,她一手拉过穆槿宁的右手,紧紧按住她纤细手腕,她直直望入那双看似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眸,冷声问道。“你知道兄长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做了什么事吗?”

  “公主该不会想说,王爷颠覆了江山社稷,也是因为我吧。”穆槿宁眉头一挑,眼波流转之间,尽是笑意,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般的传闻,她轻笑着缓摇螓首,低低叹息。“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她并非红颜祸水,不想变成改朝换代江山易主的众矢之的。

  “即便是兄长心中的抱负,但也有别的原因,兄长想要守护的人,或许不只是我,或许还有你。”语阳公主看她这么自如地轻笑,却有瞬间愕然微怔,面色一白,眼神闪烁,她没有穆槿宁这么好的耐性,语音起伏急促。

  “他这么做,其实并不明智。”穆槿宁的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情绪转变,她的言语之内,甚至再无“王爷”这一个称谓,秦昊尧对她而言,她也是陌生,仿佛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男人。她顿了顿,眼底有一抹幽深划过,透露一分精明睿智。她说的平静,平静地宛若谈论他人之事。“既然他已经夺得天下,一切都该是新的,我不过是他二十几年生涯中一个故人,如此恋恋不忘,牵拉撕扯,当真好么?”

  语阳公主微微咬唇,穆槿宁的洒脱,却更让她想要说服劝阻,她不清楚穆槿宁的心中是否好受,但若是她如此想法,兄长又动了真感情,两人纠缠,最终岂不是两败俱伤?!

  她已然面色大变,她没想过,这段时间,改变了穆槿宁这么多。

  “你为何如此狠心?兄长过去待你是太偏执,但如今他正在极力挽回一切,你为何不愿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公主,人人都说覆水难收,很多事留有余地,可以挽回,但有些事……真的可以挽回吗?”

  穆槿宁冷眼看着语阳的急迫,如今,再回大圣王朝的自己,难免不被流言所伤。只是讽刺的是,如今多情深情之人,变成了向来冷漠无心的秦昊尧,而她,才是当真不受教的顽劣之徒,人人都会指责她不识好歹,既然秦王回头,她就该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他,如此这般,便让世人觉得皆大欢喜,是一个好结局。

  感情——她对秦昊尧的感情,不知被她丢在何处,丢弃的东西,即便回头去找,也许早已不在原地,也许被人拾走,也许……。

  她微微抬起下颚,因为笑容的绽放,右边面颊上的那一道一寸长的伤痕,隐约可见。语阳公主沉默不语,这才看到这一个疤痕,她愣住了,不知该如何询问。

  不愿让穆槿宁看清她的诧异和怜悯,语阳公主紧紧握住她的柔荑,问的愈发咄咄逼人。“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兄长?还是自欺欺人,就会好过?两年前你回来,就没想过一天,甚至一刻,想要重拾旧日情意?”

  穆槿宁眼波一闪,笑容清丽,宛若三月的暖阳,是有温度的。“公主容我直话直说,在塞外的时候早已死心,但回到大圣王朝,的确曾经一度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她踏上大圣王朝的土地,过往的幻象,就像是春日百花齐放的美景,当真曾经让她干涸的心湖,一刻间澎湃汹涌。

  两年前,她看到秦昊尧的时候,心还会隐隐作痛。

  但两年后,她再度从千里之外回到大圣王朝,看到他的时候,她却只怪他不若自己这边洒脱慷慨。

  “若兄长没有娶沈樱,若他只是娶了你,你还会有如此之多的怨恨吗?”语阳公主凝眉,她的眼底有微微的光耀,仿佛那是对她的怜悯,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无言责怪。

  她不是在乎当年小妾的卑微,不是在乎秦昊尧能给她的名义,她更在乎的是——一个人的心意。

  穆槿宁的眼底灼灼,笑意从容,语气听不出更多的难过。

  “可惜有沈樱,公主。”

  少女时候的崇宁,至少感情是自己守护在心中的,无法得到这段感情,她会心甘情愿放弃,而绝非当着她的面践踏,逼着她下跪低头。

  让她以不安忐忑,甚至对沈樱抱着愧疚的心嫁入秦王府内,让她看到秦王的心机深沉,愤怒报复,还有沈樱的歇斯底里,心狠手毒……那才是她最不愿意回头观望的记忆。

  她从语阳公主的手掌中,将手抽离出来,与其尴尬面对,还不是实话实说,讨个清净。她不逃避,不忌讳,眼眸闪烁着柔和美丽的光芒。“当年的确有怨恨,但如今,是真的没有了。公主,你也不必担心介怀,我是否会做出伤害他的举动,我并不感激他,同样,亦不憎恶他。”

  语阳公主怔住了,面色略微有些难看,如果如今的崇宁还恨着兄长,兄长将她强留下来,或许才是对他的伤害。穆槿宁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来意,她无话可说,她曾经觉得崇宁亲近,但她更是秦昊尧的亲妹妹,什么事都会想着自己的亲大哥,一旦有人抱有计划近了秦昊尧的身,她决不能插手不管。

  如今的秦昊尧,或许是孤独的,但他绝不会一辈子孤独终老。她……有她的决定,有她的苦衷,她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是因为她觉得拖泥带水,藕断丝连,才是对那个人的折磨。

  任何人,都会知难而退。

  待他不再眷恋她往日的温柔,他自然会主动松手。

  穆槿宁眸光清浅,宛若春水潺潺而动,她不疾不徐,却也说的不冷不热,仿佛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过些日子就会好的,被感情左右人心,喜怒都跟随着一个人变化的彷徨时刻,我早已经历过,他是个坚强厉害的人,很快就会走出来的吧。”

  语阳公主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崇宁所说的很快,到底是有多快?她亲眼看着他们的姻缘,从崇宁的一厢情愿,走到秦昊尧的一厢情愿,走到最后……兄长当真会释怀吗?他不是赵尚,不会容忍穆槿宁走向别的男人,最后……会是一个好的结局吗?!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不想感情将秦昊尧伤的更深更重,让他更加憔悴。

  穆槿宁眼眸一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所有的目光都沉入手中的茶杯之内,碧绿色的茶叶,在茶水中沉浮,宛若她此刻的心。

  “他会发现,他最终想要的人,不一定是我。”

  就像是佑爵对刘眉珺的痴迷眷恋,那并非永恒的感情,浓烈过,绚烂过,最后,也不过是化为一滩泡沫,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亲眼见过,所以更觉得也没什么难的,这世上有很多事,只要下定决心,就可以如愿以偿。

  语阳公主不想让自己宛若兴师问罪之人,她平稳自己的情绪许久,彼此沉默无言,到最终,她平心静气,开门见山。“你不会伤害他的,你答应本宫——”

  “我答应你。”穆槿宁眼神一沉,脸上的笑意有些许被吹散,她随即又低笑一声,见语阳公主仿佛还有话要说,她眼波流转之间,是更多的调笑。“要发誓吗?”

  “我信得过你,既然你答应了,就是说一是一,其余的,没有人勉强的了你。”语阳公主在穆槿宁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可以说服的余地,她扶着矮桌边缘,却因为双足站得并不稳当,身影一闪,就在宫女都不曾来得及伸手的时候,穆槿宁眼疾手快,身子前倾,一手扶住语阳公主,两人四目相接,穆槿宁眼底的冷意,却一刻间刺入语阳公主的眼里。

  只听得穆槿宁的嗓音清冷,冷冷淡淡说道。“既然我答应了公主的请求,有件事,希望你可以为我解答。”

  “说吧。”语阳公主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穆槿宁伸手扶她的动作,却让她蓦然想起以前跟崇宁相处的时候,因为崇宁的劝慰,她更敢于面对宫中的人,不再过分看重自己身上的残缺。她的眼神一热,能够察觉到过往太让人伤心,如今她们却很难回到本来的位置了。

  穆槿宁也不避讳,话锋一转,眼底的平静,渐渐有了暗潮汹涌。“如今太子妃身在何处?”

  “他们如今住在雅馨殿。”语阳公主朝前迈了一步,身子微侧,并非急于离开,只是不愿让崇宁看到她眼底的泪光。

  穆槿宁闻言,有自己的想法,她直接问了句,语锋并不缓和。

  “我进的去吗?”

  “除非兄长应允,否则——”语阳公主已然走到门边,她停下脚步,看着宫女打开门来,丢下这一句话,便从容离去。

  否则,哪怕是她去了,也不过是吃个闭门羹。

  或许她如今在皇宫别的地方,下人看了她,也许会卖她几分薄面,其实都是看在她跟秦王的情分上。但这些幽禁之处,守卫森严,一般人如何会进得去?

  但她若是跟秦昊尧请示,他一定会拒绝她,不如先斩后奏。

  语阳公主前脚刚走,穆槿宁便随即出去了,宫女问她到底去向何处,她并不言语,只是自顾自行走。

  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见到疾步行走的穆槿宁,个个规矩地朝着她下跪,她不过是匆匆撇过一眼,他们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有惊人的相似——宫里人看她的目光,哪怕是毕恭毕敬的,但她不难窥探到目光之下的闪烁逃避。

  她重回到大圣王朝的皇宫,这个埋藏着最深最不可测的阴暗人心的皇宫,这个一次次要她死的皇宫,这些年来,她的双手早已剥离了皇宫金碧辉煌宏大恢弘的金色外壳,拨开每一片虚华华丽的瓦片,也让她双手鲜血淋漓,皮肉绽开。

  在这个皇宫,她挖掘出了太多尸骨,上位者必须牺牲自己的敌人,才能站在无数尸体上,高枕无忧。

  她也深受其害,在人人都觉得她很有手腕很有胆识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怪物。

  她被皇宫染上的颜色,双手上干涸的鲜血,却也永世无法挣脱,无法洗净。

  直到身后跟随的贴身侍女察觉到穆槿宁走去的方向去通往最偏远的雅馨殿,才大惊失色,两人面面相觑,穆槿宁自然不难感觉到她们在她身后的动静,她佯装不知,既然她敢做,便敢当,绝不惧怕她们前往告诉秦王。

  她停下脚步,抬起眉眼,轻轻蹙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雅馨殿外照常站着两个当值的侍卫,如今王氏兄弟掌管皇宫的所有侍卫,可以说是侍卫统领,他们一个负责白日,一个负责晚上,别说是有心之人难以进宫,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飞入这些关着门的殿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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