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崇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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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暗暗输出一口气,凝神叹道:“熙贵人,我们就先听听他说的话吧。若他说的有半句假话,罪名不轻,本宫会替你做主——”
“你?替我做主?凭什么?”沈熙突地轻笑出声,她话锋一转,眼神不满地盯着说话的庄妃,语气浸透不屑。以前她还是贵妃的时候,就只有别人听她话的时候,如今却有人要对她赶尽杀绝。她在心中飞速找寻到底入宫的这么多年内,曾经跟哪个后妃有过心结,只是依旧半点头绪都没有。
沈熙此刻的决绝态度,依旧还是惹怒了在场的不少后妃,毕竟庄妃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和气的妃子,从不与人为难,虽然没有皇后那般的威严,却也从来不曾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庄妃宛若在后宫中各位妃嫔的年长家姐,是唯一有人情味的人,如今庄妃维护后宫秩序,却被沈熙怒气相向,众人也心中有了不平。
“若熙贵人没做对不起圣上的事,这一口怒气,还不如先咽下去,听听这个太监怎么说——”如今在嫔妃之中,冒出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是啊,我们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如果是子虚乌有,我们都在这儿看着呢,还能轻饶了这个奴才不成?哪怕熙贵人你不说,我们也会撕烂了他多惹是非的嘴。”如今想要揭露真相的人,越来越多了,往日在皇后在场,她们常常不敢说出内心所想,如今看着庄妃无辜波及,都忍耐不住站出来为庄妃说话。
“你说吧。”珍妃面色不变,看到众人都要得知真相,也就顺水推舟开了口,她稳坐在位子之中,朝着那个太监说道,“把你知道的事情,详详细细滴水不漏地说清楚。”
沈熙闻到此处,眼神一暗再暗,蓦地双膝一软,若不是撑住了椅子扶手,她几乎要无法站稳脚跟。
周嫔淡淡瞥视了一眼沈熙,自然看得出究竟,她不免眼底有了及其浅淡的笑容,方才沈熙还说她心虚,如今心怀鬼胎的,怕成了沈熙吧。
与人私通,这可不是可以饶恕的罪名。这后宫无数佳丽,有人一年半载也见不了皇上一面,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旦进了宫,就应该承受独守空闺的漫长岁月,哪怕一辈子都见不了圣上的面,也不能跟人私通,一旦有了背叛圣上的丑事,本是天理难容。
太监不敢抬头,将一番话有条有理地全部坦诚了出来,说的巨细无遗,各位后妃不禁皱着眉头,谁也不曾想过曾经深受皇上宠爱的熙贵妃,居然还有一个暗中的相好。
“是谁让你说这些鬼话连篇?!到底是谁给了你好处,来栽赃陷害我!”沈熙实在无法忍耐众人鄙夷又冰冷嘲讽的目光,蓦地冲到太监的面前,不顾众人在场,便是连着三四个掌掴,看她咬牙切齿的厉害模样,恨不得将这个太监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太监扶着被打肿了的面孔,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任由沈熙对他掌掴,庄妃已然有些不耐不快,冷声遏制。
“熙贵人,注意你的举止。你就算把他打死了,难道就能封住悠悠之口?”
安徵宫的两名太监,急急忙忙将沈熙拉开了,沈熙倒退两步,恍然坐下,手脚火热,仿佛是将身子探向火炉之中一样,心中的慌乱,胜过进宫之后任何一回。
明明……明明……。眼前这个太监,根本不知道她的事!
但为何,这个祝太监说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真实?!
一阵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意,下一瞬几乎痛得她睁不开双眼来,双手不自觉紧紧扣在扶手上面,背脊依靠在椅背上的那一刻,似乎连骨髓之中都被刺入利剑一般手足无措。
珍妃的面色愈发凝重,跟身边的庄妃对视一眼,得了她的允准,才沉声道,格外认真,不苟言笑:“你说是沈夫人带来的宫外的男人,如今在何处?当真有这样的男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了笑容,这件事扑朔迷离,如今却要一分分散去周边的迷雾,变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骇人丑陋起来。
有几个妃嫔往日跟沈熙话不投机的,听了这一句话,看着庄妃珍妃都不愿松口,心中不无窃喜,眼看着沈熙有朝一日也会出丑,实在太快人心。怪只怪,沈熙往日太骄傲,目中无人,如今才会落得此般惨败的下场。
祝太监连连点头,方才被沈熙掌掴之后,他却没有一开始的惧怕,说的愈发自如流畅起来,一身底气,说话的声音都更高昂了,落在安谧无声的安徵宫之内,回响了许久。“奴才不敢造谣生非,半个时辰前奴才已经派人出宫去找,如今就在安徵宫外等候——”
“这个太监这么大本事,连跟她苟合的男人都找到了?”周嫔已然转过头去,朝着身边的穆瑾宁低声谈论,这捉奸也要捉到奸夫才成,否则这个太监满口胡言,必当死无葬身之地。但这个太监说的像是果然有此事,甚至连人都捉拿归案,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这沈熙或许跳入河里也洗不清身上的污名了。但周嫔还是有些幸灾乐祸,沈熙入宫的时候人人自危,沈熙拥有不凡的美貌更比她们都年轻,跟皇上相差约莫十五六岁,她们没想过沈熙得了皇上的专宠,暗地里却不感恩戴德,甚至还去偷人,却也不无好奇,到底沈熙会跟何等的男人幽会。
穆瑾宁淡淡瞥视了一眼周嫔,晶莹透亮的眼眸之内,没有一分喜怒,哪怕以前周嫔曾经跟沈熙示好,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忘落井下石。这后宫懂得谨言慎行的,似乎也没有几个。
“快把人带来。”庄妃低喝一声,她是大家闺秀出身,将妇德烂记于心,从不敢做出任何让人非议的事,谨慎入微地在后宫这么多年,更是看不过有后妃做出出格的丑事来,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沈熙。换了谁,都一样该受罚。
沈熙睇着庄妃一眼,哪怕脸上血色全无,也不自觉高扬嗓音:“慢着!你们以为随便在外面找个男人,一口咬定是我的相识,我就要让你们如愿而承认一切罪名?我哪怕浑身张满嘴还说得清吗?”
往日向来以温和示人的珍妃也总算为庄妃说话,以前沈熙是贵妃,说话做事武断霸道,倒也无可厚非,而如今掌握后宫权力的人是庄妃,沈熙却还是欺软怕硬,仿佛自己还端着贵妃的头衔,不肯服罪,更让众人心中不满。“熙贵人,你不必频频打断庄妃娘娘的话,我们绝不会给你扣上任何污名,却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扰乱宫闱的人。你这般紧张惧怕,难道那个男人当真是你旧时相好不成?”
“孟玄真,你少给我摆这一道!”沈熙恶狠狠地回击,依旧不愿低头,垂死挣扎。她甚至不顾如今珍妃的颜面,不顾如今彼此身份颠倒悬殊,对她直呼其名,若不是当初她失宠,哪有如今珍妃的风光日子?甚至让她坐上四妃之位,如今更能在庄妃身边狐假虎威,一唱一和,实在可恨!她们便是见她早已没有靠山势力,恨不得一把抓住她的小辫子,每人都在她身上踩一脚才痛快。
“熙贵人,你若堂堂正正,那就跟那个男人当面对质!”四妃之一的宜妃实在看不下去,她本不是热衷皇宫争斗的女人,也是唯一出身武将慕容家的女儿,她行事果断,看这庄妃和珍妃似乎都压不住气急败坏的沈熙,她沉下气听了半天,终于耐不住气了,重重一拍大腿,也不顾后妃仪态。在她看来,对于沈熙这般得理不饶人恃强凌弱的女人,就该以毒攻毒。
沈熙见此刻无人为她说话,她求救无门,心中满是凌厉刺痛和无可奈何,头痛难忍,胸口绞痛,只看着有人将门外的男人领了进来,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身上一件宽大的浅紫色长袍,他低着头,面容难辨,被人推推搡搡脚步踉跄走入中央,身后的侍卫低喝一声“跪下”,他便扑通一声弯下双膝,跪在地面的响声,清脆响亮。
沈熙是约莫半年没见过他了,自从她被降为贵人住在青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因为沈家彻底乱了套,因为沈玉良大人的入狱,沈夫人也是活活变了个人一般一蹶不振。但她哪怕是看着这个男人的身影经过自己的视线,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不禁开始浑身颤抖,她若不是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惧怕,双手紧紧交握着,便无法停止战栗的身子和颤抖的手。
她无法堂堂正正。
他出现在皇宫,他都被挖出来了,她如何还能自保?
“堂下跪着的人,抬起头来,亮亮堂堂说话,你是谁,何等身份?”
“小的名叫金世道……。”男人的声音仿佛都在颤抖,他沉默了半响,总算抬起头来,出人意料的,这个男人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跟沈熙相仿的年纪,陌生的面孔及其俊秀,肤色白皙,眉宇之间少了几分粗矿英挺,而多了几分阴柔极致的引人注目,特别是那一双眼……若说他是翩翩风度的书生,却又不知身上为何多了扭曲的柔和懦弱。
穆瑾宁只觉得谁也有极其相似的眼,比起常人而言,眼仿佛是他们抓住别人视线的武器,特别的摄人心魄,仿佛哪怕其中没有任何神色,也可以熠熠生辉。她突地心中一凛,她见过这样的眼,那是在朱雨婷的脸上,而这个金世道,也有跟朱雨婷一样的眼。
“哟,真俊的公子哥——”已经有人开了凉薄的口,更有人的唇上,已经翻卷起了冷淡的笑。
“你是……沈家的人?”
庄妃顿了顿,轻声询问,若沈熙身上没有挂着后妃的身份,她跟这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或许别人都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惜,谁敢动皇上的女人,哪怕是被皇上冷落的女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不是,小的是玲珑戏班的人——”金世道愣了愣,秀气却又软弱的面孔上,有了几分惧意,他来过好几回皇宫,但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后妃,哪怕都是女人在场,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勇气。
他只是一个小生,因为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孔而备受青睐,直到在三年前沈熙回娘家沈夫人请来了戏班的唱了一出戏,两人便认识了,相见甚欢,金世道的温柔体贴安抚了沈熙,而两个人相差无几的年纪也格外投缘,在沈家停留的第二日晚上,便应邀进了沈熙的闺房,这一来二去,两人便对上眼了。后来沈熙在宫中因为恃宠而骄而被皇上逐渐冷落,她更觉天子喜怒无常,心中对天子又并非真心爱慕,满心空虚,便格外想念宫外的金世道来,央求沈夫人进宫看望她的时候将人带来,也可让他们幽会相见。沈夫人体谅沈熙如此年轻便要常常忍耐寂寞之苦,又最为宠溺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答应。这无独有偶,金世道也贪恋沈熙的绝世美貌和身家背景,在后宫偷欢还无人发觉,让他更是不可自拔,沉迷于此。因为沈熙是贵妃,他更没想过会被人戳破,停留的时候从不超过两个时辰,有沈夫人当挡箭牌,两人旁若无人过着新婚夫妻一般的滋润日子,谁也不知道更不会怀疑沈夫人带在身边的侍从有这样不凡的身份,更无人料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企图。
半个时辰前,他是被人拦在街上,还不知发生何事就被推入马车,一路就送到皇宫来,他也是在下了马车看到宫门之后,才开始双脚发软,已然知晓来者不善,怕是要东窗事发。
“怎么居然又是个戏子?”周嫔的眉眼之间,一派不快晦暗,她低声呢喃,嗓音也落在穆瑾宁的耳畔。“她居然跟了个戏子相好,实在是不入流——”
天下有名的熙贵妃,也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软弱的戏子,这样的男人除了有一张好看的面孔和讨好女人的本事,还能有什么?他们似乎都高估了沈熙,还以为她总该找个有权有势的入幕之宾呢。
沈熙察觉的到众人鄙夷的目光落于她的身上,仿佛恨不得此刻就把她撕成碎片一般,她如坐针毡,流言都是伤人的,更别提如今金世道所说的巨细无遗,她们早已笃定那便是真相。
“若是在宫外,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应该沉入水底的。”宜妃板着脸,是非分辨的清明,她看着一脸仓皇惨白的沈熙,重重丢下一句重话。
“少来了!武宜,你懂什么是妇德吗?你认得出来妇德中的几个字?还跟我有板有眼说这一套?”
沈熙实在心中惊慌失措,已然无法遏制内心的怒气,她颤抖的手指着宜妃,怒骂出声,武宜虽然是四妃之一,但她是武将长女,小时候便不曾读过书,甚至连自己写的名字都歪歪扭扭的,除了一身英勇飒爽胜过男人的气势曾经让皇上另眼相看,在后宫指着,她约莫是最不拘性情的妃嫔,却也的确是大字不识几个。
被沈熙戳破了武宜最为难堪的不足,宜妃大步走到沈熙的面前,怒睁黑眸,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她这几年的确收敛了不少脾气,不过此刻已然无法忍耐下去。“你以为我还当真怕你不成?我是不识字,你是熟读诗书,可我也没跟你一样在皇宫还不甘寂寞去偷人!下贱!无耻!”
武宜这一巴掌,毫无收敛力气,她哪怕是挥舞双刀都自如,所以当场就打得沈熙跌倒在椅子中,唇角撕裂淌出血来。只是当场,没有任何人敢去搀扶她。
沈熙双目通红,流下眼泪来,她却依旧毫不服软,别开视线,不去看跪着的男人,冷冰冰地说出一句。“我不认识这个人,无论你们怎么问,都别妄想我会改口。”
“熙贵人,你就别嘴硬否认了——”珍妃的眼底有一抹愁绪,仿佛有别样的动容,宛如菩萨一般悲天悯人,她看清沈熙如今不过是狡辩,不愿服罪,以为死不承认便能逃过一劫,但,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行了,珍妃你也别劝她了,我们说好看看熙贵人的态度,她死不认罪,哪怕看到了这个男人都假装不认识,你我难道还能继续帮她吗?”庄妃沉默了半响,如今情势已经明了,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在场众人便清楚了。
既然是几个时辰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庄妃明白事情轻重之分,跟珍妃商量了半天,才想着通知各位妃嫔,但既然能够出宫找来金世道,也自然猜测到沈熙的性情会死不认账咬紧不放,不会甘心服罪,她们还留了一条后路。
穆瑾宁眼眸一沉,依旧从容不乱,她看庄妃跟珍妃的神色,已然猜测到她们会有法子让沈熙重新开口。
“女儿——”
一道哭喊声,从门外传来,沈熙身子一僵,面色死白,仿佛不敢置信,蓦地转过头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情败坏的沈夫人。
她哭得潦倒,如今沈家遭遇飞来横祸,夫君都在忍受牢狱之灾,她被迷迷糊糊从沈家请来,一路上不知到底自己的女儿犯了何等的过错,在方才看到他们也找到了金世道,她满心忐忑不安,沈熙一看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原来与她对质的,不只是金世道,还有自己的母亲。
“沈夫人,你可认识眼前的金世道?”庄妃淡淡开了口,让人分开了沈夫人跟沈熙,柔和的嗓音落在此刻的安徵宫之内,格外清晰。
“认得。”沈夫人神色陷入一刻间的恍惚,吐出这两个字,眼神阴郁,望着一眼黯然落寞的金世道,还未经历严刑拷打,清楚他或许早已坦诚了,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他却没有半点男人的担当。戏子——不只是无情,更是毫无胆识的男人,女儿栽在他的手中,也算是识人不清。
“沈夫人,你仔细想想,他来过皇宫,对么?”珍妃不敢大意,眼神灼热,轻声问道。见沈夫人默然点头,这件事仿佛就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沈熙木然地坐在椅子中央,宛如昏迷一般毫无表情。
有人质疑,问出了声:“又不是看戏的日子,一个戏班小生,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熙贵人的宫里?”
“曾经看他聪明伶俐,让他跟随着我做事,当了一阵子的侍从。”没想过沈夫人话锋一转,却硬是将黑的,说成是白的。“我进宫看望女儿的时候,有时候从宫外带来一些东西,需要侍从出力,就带着他们进来了。”
沈夫人敛去心中的汹涌,佯装平静,在听到这一席话的时候,沈熙的眼底才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她暗暗输出一口气,内心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在挽救她,拉她一把。沈夫人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沈熙也死不承认,才能保住沈熙。毕竟,那都是久远的往事了,如今还能留下什么证据?!
庄妃拧着眉头,望向同样面色难看的珍妃,如今沈家母女矢口否认,只有金世道一个人承认,难道就无法治沈熙的罪?!
一阵短暂的沉默,充斥在众人之中。须臾之后,有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并不急促,也不激烈,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泛出一圈圈涟漪,让众人的心,都被这道声音引导过去。
“沈夫人,我当初进宫的时候,曾经见过你一面。”
沈夫人抬起脸来,跟随着嗓音望过去,说话的女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槿妃,沈夫人听她这么说,仿佛的确有模糊的印象。在槿妃还没有坐上后妃的位子,还只是秦王的妾,只是崇宁郡主的时候,她似乎有过一次,跟槿妃擦肩而过的际遇。
“我记得当初,沈夫人身后有两位侍从,另一位此刻身在何处?”坐在妃位的穆瑾宁,眼眸平和,噙着浅淡的笑容,笑靥拥有平易近人的力量,身上散发出端庄优雅的气质,她轻声询问,仿佛并没有任何敌意。
但沈熙的骨子里,却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渗透进来,她望向穆瑾宁,红唇紧抿着,迟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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