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是一个魂魄

　　“这次又是分身吗？”月灵说话间，手中的灯笼光亮骤强，照在笑面阎罗的身上。他的衣衫瞬间干透，隐约有烧焦的痕迹。宁王的魂魄团缩做一团，瑟瑟发抖地躲在长桥的栏杆旁，差点掉进湖水当中。
　　笑面阎罗也不恼，手中的灯笼升空，旋转得越来越快，引来百鬼哭嚎。那声音十分瘆人。
　　月灵被那声音吵得脑袋生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裂开。西严连连结出几层结界，将那鬼哭声阻挡在外面。月灵清醒一些，低头看到自己手腕的轮回珠在散发淡淡的光晕。
　　西严见月灵无碍，抽出长剑朝着笑面阎罗刺去。西严刀刀要害，逼得笑面阎罗连连后退，最后单脚站在桥边。
　　月灵抬手接连幻化出九盏灯笼朝着笑面阎罗围去，光亮大盛，将笑面阎罗的面容照得更加真切。
　　笑面阎罗惨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眼中的笑意褪去，戒备地看着那些灯笼。“冥火？”
　　月灵手结法印，九盏灯笼同时爆开，连成一大片白色火海。
　　笑面阎罗被火焰缠身，满脸痛色。他瞬间便被火海湮灭，尸骨无存。
　　鬼界深处，在阎罗殿内打坐的笑面阎罗痛苦清醒，手中一串骷髅串化为齑粉。那些粉末落在他的衣服上，又生出森白火苗。笑面阎罗连忙跳入一旁的汤池当中。
　　楼兰城外月牙湖，月灵看着方才围绕笑面阎罗的火海，眼前闪现出同样的一片火海，一个红衣女子站在火海当中，声音凄厉。月灵感觉自己鼻子一酸，一行泪落下来。
　　西严担心地看过来。
　　月灵茫然地摸一把自己的脸。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泪，手足无措。可现在不是她茫然的时候。月灵给西严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向早已掉入湖中的宁王魂魄。方才一番打斗，宁王魂魄已经被泡在湖水中奄奄一息。
　　西严见月灵没事，走到宁王魂魄跟前将他从水中拎出来。他颇为嫌弃地将宁王魂魄扔在桥上，又用脚踢了好几下。宁王魂魄悠悠转醒。他的眼睛依然被黑色蒙蔽，什么都看不到。
　　月灵仔细看着宁王魂魄，也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觉得他活该。月灵在自己手中幻化出一盏灯笼。她将那灯笼提到宁王魂魄眼前。
　　宁王魂魄的眼中渐渐染上光亮，几个呼吸之后渐渐显露出瞳仁的形状，眼神转为清明。“琳榕，本王要杀了你……”
　　西严反应了一下，回头看向月灵。月灵摇摇头，西严心中了然，便索性抱臂开始看戏。
　　宁王魂魄这时候才抬眼看向四周，害怕地跌坐在地上。他向后挪几下，又怕掉进湖里。他瑟瑟发抖地看着月灵：“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月灵一晚上的郁闷瞬间消散不少，索性幻化出一把椅子坐下来，悠闲地看着宁王魂魄。
　　“你找的人在大祭司手里，不是我抓的。”宁王魂魄抱做一团。
　　“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你可以找到祭司吗？”月灵笑看着宁王害怕的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宁王魂魄慌忙摇头，快要摇成拨浪鼓都不敢停下。“琳榕，琳榕能找到。”
　　“琳榕是谁？”月灵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宁王魂魄的脸色瞬间难看不少，纠结了一下。“宁王妃……”宁王的脸向下埋着，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他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在他脑海中闪现。月灵他们大约也看见了。
　　“哦～”月灵颇为不厚道地应声。西严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你们要问的事本王都交代了，送本王回去。”宁王低声说话，没有半分底气。
　　月灵愣了一下，看向宁王。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一个魂魄。
　　西严也是一愣，他颇有些怜悯地看着宁王身后的地方。“你回头看一眼。”
　　宁王茫然地回头看去，甚至站起身转了一圈。他的腿好好的，四周也正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宁王茫然地看向西严。“怎么了？”
　　西严又指宁王跟前的那盏灯。“灯在这儿，你身后应该有什么？”
　　“影子。”宁王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简单。他活生生一个人，身后肯定就是影子啊。可是当他转身砍去，他身后的空地上空白一片，长无尽头的长桥上并没有他的影子。如果他没有影子，那么他是……鬼。宁王接受不了自己是鬼的事实，十分无措地站在那里。
　　“魂魄不全，你连鬼都不算。”月灵悠闲地摆弄着手指。她对于宁王的现状有所唏嘘，却不同情。一个折磨过梦柯的人确实不配活着。
　　宁王意识到自己不再活着的片刻，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轻，一阵风吹来，他便似是要飘走了。魂魄离体时，自己是没有感觉的。死在应死时辰的魂魄，会有鬼差守在躯体旁，亲自告知它这个事实。生前善恶不同，死后鬼差有别。鬼差会负责指引他们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死在意外时辰的魂魄，通常意识不到自己已死，大多会在人间逗留。意外身死的人的家人通常会找僧人或者道士超度，从而方便那些魂魄有所归处。之前，宁王不知自己已死，行动与常人无异。如今，他知道自己已死，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宁王三魄不全，魂魄不稳，似是要破碎消散。
　　“你跟笑面阎罗什么关系？”月灵捏一个法诀，宁王的影子凝实，落在地上。她的话还没问完，宁王的魂魄自然不能散。
　　“哼。”宁王很消沉，他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他想自己呆一会儿。他才刚死，面前这两个人都不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真是丝毫没有人性。对，他们根本不是人。
　　西严看到宁王不认真回答的样子，便提起手中的长剑，再从腰间抽出一块帕子开始擦拭。“问你话呢！”
　　“谁是笑面阎罗？”宁王被吓得一机灵，颇有些可怜地看向月灵。
　　“跟宁王妃……咳咳……的人”西严不自然地开口提醒。不管是哪一界，绿帽子都是男子的奇耻大辱。他还是要委婉一些，以防宁王当场化身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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