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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史思明之死


  原来,仆固怀恩得了李光弼的将令,一大早就从唐军仅有的千余匹战马中挑出了五百余匹母马,将它们与小马驹分开圈在厩中。

  那些小马驹饿了整整一个上午,便哀鸣起来,呼唤母马哺乳,那些母马便急得尖声嘶鸣起来,五百匹母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宛如一曲隔河对唱的“情歌”,河对岸那些正值好年齿的雄健公马听了,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全都奋不顾身地奔进河阳城去寻找自己的“意中马”!

  这可把个仆固怀恩乐开了花,唐军不费一刀一枪,连城都不用出,就赚来了一千余匹“宝贝”,天下哪里曾有过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

  他从这些战马中挑出了一匹最好的“千里追风兽”,亲自牵了给副元帅李光弼送来。李光弼也不推辞,从容接受了这位“老冤家”的好意。

  这匹“千里追风兽”浑身黝黑,毛色如一匹黑缎子一般油光锃亮,而且恰恰就是史思明本人最爱的坐骑!当年史思明就是骑得这匹马在太原城下耀武扬威,来去如履平地一般,如今却恰好落到李光弼手里,如何不让人觉得造化竟如此弄人?

  果然,当史思明听说连自己的“千里追风兽”都被唐军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摄取之后,不由得又羞又恼,当即下令将牧马的数百人全部枭首示众,连跟了他近二十年的老马倌的性命也没有饶过。

  此后,史思明还不解恨,他立即命令早已准备就绪的水军出动百余支战船,用当先十余条火船打头,直冲唐军浮桥。

  无奈李光弼又是早有准备,当火船靠近浮桥之时,守桥的唐军发一声喊,伸出无数根顶端按着铁叉的长杆来,朝火船上一钉,便使得火焰升腾的火船再也无法靠近浮桥,而唐军营垒中的石砲开始猛烈地射击,不到半个时辰就击沉了不少燕军战船。

  史思明见骑兵丢了马匹,水军又折了船只,便气急败坏的对众将下了一条死命令——如果谁再在对战中败给李光弼,“校尉败就杀校尉,将军败就杀将军”。

  不过,他毕竟是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惯了的沙场老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探知唐军有一批粮草囤积于河阳城外的河清县中,便引着一队轻骑前去劫粮,却在路上探知李光弼已经亲率人马扼守野水渡要道。

  他想了想,便虚张声势的发起了两三轮攻击,就急匆匆“败回”营去了。

  李光弼见燕军去的蹊跷,当即看穿了对手的用意,他对众将言道:“我料此贼必然今夜前来劫营。”

  说罢,他抽出一支令箭,对督军校尉雍希颢说道:“今夜本帅率大部人马返回河阳城中,你领一千人马在此守营。如果贼将今夜前来劫营,你不必与他们接战,如果他们要投降,你便引他们回河阳见我。”

  这番话可把雍希颢弄得莫名其妙,他心中着实有些发虚,但副元帅军令已下,他也绝不敢辞,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令箭。

  其余诸将也都搞不懂李光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甚至有人暗暗揣度是不是雍希颢哪里得罪了副元帅,故此这才被留在这里等着被敌军宰杀?可转念又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这老雍是老行伍出身,如今已经年过五旬,而且平日为人低调,老实可靠,在军中人缘不错……副元帅连仆固怀恩都能容得,如何容不下他?

  ……

  再说史思明急冲冲回到营中,立即发下一道将令:命手下高庭晖、李日越两员骁将趁夜前去劫营。

  史思明对二将反复叮嘱:“李光弼长于守城,但野战不行,你们趁夜劫营,必然得手!记住,你们可以不管其他,只需把李光弼的脑袋给我带回来!要是做不到……哼哼……你们俩也不必回来了!”

  二将诺诺连声,领命而去。

  夜凉如水,一轮弦月挂在天际,仿佛是一只笑眯眯的眼睛正在盯着这场残酷大战中富有戏剧性的一幕。

  燕将李日越本是奚王,有万夫不当之勇,于十年前被还是幽州节度使的安禄山设计俘虏,只得率部众归降。这些年来,他一直替安禄山在北方镇守。后来,史思明“登基”,知此人骁勇,便将他调至麾下参与此次南征。

  当他率领五百精骑杀至野水渡唐军营垒之外时,却发现只有一员头发花白的雍希颢在此镇守,寨内的唐兵也正在依着栅栏休息,全然没有迎敌之意。

  也亏得是雍希颢才能不折不扣的执行了李光弼的命令,李光弼令他不许接战,这员老将便果真一箭不放。但此时他的心情也着实紧张,攥着刀柄的手心中满是汗水,甚至已抱了必死之心。他怒目圆睁,瞪着李日越喝问道:“来者何人?”

  李日越本打算趁夜偷营,也没想到唐军似乎早已料到此招,却又偏偏不做防备,这反而搞得他手足无措起来——进,怕唐军有诈!退,又怕回去获罪!

  心情烦乱之际,他也顾不上回答对方的问话,反问道:“李光弼何在?”

  雍希颢见对方没有急于攻寨,也是莫名其妙,听他问起李光弼,也不及细想,便如实答道:“早就走了!”

  “你这有多少兵?”李日越大为失望,随口问道。

  “一千来人吧!”雍希颢也真是老实,心想今天就算是死,也跟这一千兄弟死在一起,如果此时自己虚报人数,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心虚,轻视自己。

  “你是谁?”李日越又问。

  “雍希颢!”这位老行伍将头一梗,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全无一丝一毫的胆怯。

  这下轮到李日越发懵了,他与身边的几位将佐低声合计道:“糟糕!看来李光弼真不在这里,要不唐兵无论如何不会如此懈怠。”

  有位偏将低声说道:“将军,那我们就攻进去把这老家伙宰了?”

  又有一位裨将言道:“可是,圣人要的是李光弼,杀了这老家伙也没用啊!”

  李日越担心的正是这个,他说道:“没错!杀不了李光弼,就算砍了一百个唐将的脑袋也不抵用。回去怕是圣人要砍了我们的脑袋!”

  那位裨将点头道:“将军说的没错。你们还记得前两天那个老马倌于老六吗?据说他跟了圣人二十来年,在南渚丢了马,连同手下三百来人一起说砍就给砍了!惨啊!黄河水都染红了……”这句话出口,李日越和众将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日越盘算了一小会儿,狠狠一咬牙道:“没错!现在打一仗,即便把这一千多唐军都宰了,回去也是个死!如今之际,不如趁此投降唐军,也算赚个‘战场反正’的位置,你们看如何?”

  众将听了,均觉有理,此时,这五百人谁也不想回去歩那些马倌的后尘,便当即跟着一起投降。

  雍希颢从军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好事?这才记起副元帅所说‘……不必与他们接战,如果他们要投降,你便引他们回河阳见我……’的话来,不禁对这位神机妙算的副元帅充满了深深的敬佩。

  当夜,他便引着李日越等人返回河阳拜见李光弼。

  李光弼闻报大喜,当即亲率众将迎接,不仅为雍希颢记了大功,还特令厚待李日越和他的部下,并答应上奏朝廷重重保举他们的官职。

  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正不知所措的燕将高庭晖耳中,他本想等李日越跟唐军接战以后再上前捡个便宜,岂料一晚过去,唐营那边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他忙派人前去多方打探才知:李光弼不在营中,李日越也已临阵投了唐军!

  第二天一早,斥候回报说:看见唐军主帅李光弼亲自带着李日越在河阳城头巡视,显得颇为亲近,可见对其颇为重视……

  高庭晖与部下们盘算了半天,也都觉得如果就这样回去,怕是定要被“圣人”斩了——他李日越投了唐军风光无限,自己却要回去替人受过,显然大大不可。况且,他素来认为自己武艺和能力都在李日越之上,如果连他都能获得李光弼的青睐,那么自己更会搏得重用。思来想去,他便将心一横,也率着麾下两千精兵来到河阳城下投降。

  李光弼不费一刀一枪,收了李日越、高庭晖两员万人敌的猛将,还得了两千五百步骑精兵。

  唐军营中人人喜气洋洋,都觉得副元帅足智多谋,真乃神人下凡!

  不久之后,圣旨传到军中,封高庭晖为右武卫大将军,李日越为右金吾大将军,老校尉雍希颢也因功晋升为郎将,使自己三十几年的行伍生涯得到了些回报。

  消息再次传到史思明耳中,简直要把这位“大燕顺天皇帝”气得吐血。

  他仰天骂道:“天啊!天啊!你要生我史思明,却怎又偏生了个李光弼出来?”

  史思明恼羞成怒,调集全部兵马猛攻河阳。

  李光弼自不示弱,亲自率军登城据守,双方再次展开一场硬碰硬的攻防大战。

  如今,相比于当年在太原的时候,李光弼麾下已经聚集了更多的精兵猛将,其中不仅有仆固怀恩、白孝德、马璘、荔非元礼、仆固玚等河东、朔方的旧将,还有李怀玉、郝廷玉、卫伯玉、论惟贞等在历次大战中迅速成长起来的猛将,再加上投诚过来的李忠臣、田神功、高庭晖、李日越等人,可谓将星云集,人才济济。

  半月之后,毫无进展的燕军逐渐懈怠,而一直被他们讥讽为“只善守城,不善野战”的唐军却主动出击,准备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击。

  将各路人马分派已定后,李光弼突然一改平日“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状态,猛地从皮靴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众将眼前一挥,激昂言道:“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战不利,诸君前死于敌,我自刭于此,不令诸君独死也。”

  众将终于见到了这位“可拜上将军”的主帅激情澎湃的一面,无不精神一震,人人摩拳擦掌,发誓要大败燕军。

  河阳城下尘土飞扬,战鼓隆隆,人喊马嘶,杀声震天,数万唐军如潮水般冲向前冲去,同燕军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

  随着在城头指挥的李光弼手中的火红色令旗连连疾速挥动,唐军拼死力战,如汹涌的海潮一般反复冲击着燕军的阵地。

  燕军大将徐璜玉被仆固怀恩走马活擒,燕将李秦授死于郝廷玉枪下,“玉马双刀”安太清遇着“小伏波”马璘,被他一矛戳在左臂上,登时鲜血迸流,他抛了一柄刀转身就走,多亏手下几位偏将奋不顾身地挡住马璘,才让他逃得一条性命。大燕“宰相”周挚的部下人马被斩杀或逃散殆尽,他只得带着几个人仓惶地从小路逃走。

  在唐军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燕军终于陷入了全面的溃败!

  史思明也只得引着败军夺路而逃。

  在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内,唐军屡破史思明、李归仁二部。

  安太清在怀州中了李光弼的妙计,被小将哥舒曜生擒活捉,之后被斩首示众——自此燕军“八彪”骁将已不存一人。

  史思明走投无路,也只得率军进入洛阳死守!

  然而,就在唐军接连奏凯之时,天子李亨再次派来那个“观军容使”鱼朝恩,希望由他来制约一下李光弼过盛的军权。这个家伙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瘟神,他到了哪里,哪里就定要坏事……

  天子李亨急于收回洛阳,鱼朝恩便一个劲儿的敦促李光弼进兵,还将仆固怀恩提拔成朔方节度使,怂恿他与李光弼分庭抗礼。

  同时,朝廷催促进兵的诏旨不断发至行营。李光弼百般无奈,只得在仓忙中纠集仆固怀恩、卫伯玉、李抱玉等部直扑洛阳。

  没想到,在洛阳以北的邙山脚下,得到鱼朝恩支持的仆固怀恩又犯了老毛病,他拒绝听从李光弼据险扎营的意见,反而固执己见地将唐军营寨扎在平原之上,结果被史思明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战机,趁着唐军立足未稳突然发动了猛烈的反扑!

  毫无防备的唐军损失惨重,不仅折了数千人马,还丢掉了河阳、怀州两处重镇,好不容易取得的战争优势再一次被丧失殆尽……。

  邙山的败报传到长安,朝野震惊,天子李亨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摔倒。

  好不容易经太医抢救苏醒过来后又是连连懊悔不迭,立即向潼关、陕州等地增兵派将。

  无可奈何的李光弼也只得学着郭子仪的样子上表自贬,替这位聪明一阵,糊涂一阵的“圣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而史思明却从这场胜利中再次获得了信心,他决心趁热打铁,催动燕军乘胜追击,令长子史朝义为前锋,率军攻打陕州。

  史朝义久在军旅之中,与他多猜好杀、残暴乖戾的老爹不同,这位大燕“怀王”平日颇为谦谨,体恤士卒,深得军心,无奈他遇到的是唐军中的后起之秀——大将卫伯玉,两军在陕州城下数场恶战,均已燕军的败退告终。

  史思明得知此事后大怒,骂道:“不成器的狗崽子,真是不堪大用!”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近些年来愈发偏爱自己的小儿子史朝清,甚至早就流露出立他为储的意思,现在恐怕早就看史朝义这个“绊脚石”不顺眼了,也都不敢劝。

  后来,史思明屡次找茬,就是想治史朝义的罪,却始终没有得到机会。这位蛮不讲理的父亲对周围的人气呼呼地说道:“等把陕州打下来,定要斩了这个狗崽子!”岂料这句半真半假的“气话”却成了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民间有句话叫做“扮猪食老虎”,“怀王”史朝义早就是此道高手。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军中打拼,早就将军心摸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老爹的软肋在哪里。故此,他一面邀买人心、积蓄力量,一面刻意与自己的老爹反其道而行之,如果史思明要杀人,他就想办法去活人;史思明越是多疑乖戾,他就越发表现的诚恳温和;史思明虐杀士卒随从,他便去爱兵如子,体恤下属;史思明越是逼他,他就越发谨慎恭敬,俨然如家中一个老实巴交的好儿子一般……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史思明要杀他了,他等待的机会也就到了。

  他手下的死党骆悦、蔡文景等人早就明白这位“少主”的心思!

  此时他们见时机终于成熟,便在史朝义故作惊慌的“诸君善为之,勿惊圣人”的哀求声中展开了行动,大燕“中书令”许叔冀的宝贝儿子许季常也不失时机的参与了进来,一起从史思明的背后下了刀。

  当夜,他们收买了在史思明身边的宿卫的曹将军,带着三百甲士趁着黑夜闯入了“大燕顺天皇帝”所在的鹿桥驿。不料,当他们将门撞开后,却发现扑了个空,骆悦、蔡文景、许季常等人登时头上冒出一阵冷汗,心道:“糟糕!莫非这勾当被人识破了不成?”

  他们急忙捉过几个內侍盘问,这几个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蔡文景等得不耐烦了,挥刀砍掉了两个內侍的脑袋,剩下的全都吓瘫在地,用手指着厕所的方向,示意“圣人”正在出恭。

  他们忙去厕所那边寻找,只见里面仍是空无一人,但发现墙头有几快瓦片碎在了地上,隔壁的马厩中传来了战马的低声嘶鸣!

  骆悦喊了一声:“他逾墙走了,莫让他上马逃了!”

  大家都知道这位“圣人”刀马娴熟,骑术更精,如果被他上了马逃走,那么将来他们个个都要被剥皮抽筋,诛灭九族!甲士们攀上墙头,发现正有一个黑影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来准备逃走。

  骆悦又喊道:“放箭,莫让他走了!”

  他旁边一个死党名叫周子俊,立即抬手就是一弩箭,不偏不倚正中那人左臂,那人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哎呦”一声栽了下来。

  众人赶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将那人擒获,拿过火把来一照,不是史思明还能是谁?这个在马背上征战了一辈子的“圣人”,到头来却在这生死的关头从马上栽了下来,颇让人觉得有些的无奈和讽刺。

  史思明也的确是久经阵仗的枭雄,他见此情景心中早明白了七八分,将头一昂,高声问道:“乱者为谁?”

  骆悦高声答道:“奉怀王命!”

  史思明听了,连连摇头叹气道:“我朝来语失,宜其及此。然杀我太早,何不待我克长安!今事不成矣。”

  骆悦也不跟他多说,特意将这位“圣人”用粗绳和铁链绑了,囚在柳泉驿中。

  然后,他们就兴冲冲地去向史朝义报信,曰:“大事成矣!”

  史朝义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喜色,旋即他又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面孔,到了这时,这位“怀王”还在假惺惺地问:“不惊圣人乎?”

  骆悦心中暗想“你说的好听,若是不惊‘圣人’,还怎么成事?”

  但他也知道这位“怀王”就是这个秉性,也只得敷衍他道:“无!”史朝义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相信,之后便再没多问一句,足见他实在是装腔作势,虚伪至极。

  随后,众人簇拥着史朝义,先拿了还蒙在鼓里的“宰相”周挚,将他一刀砍了,又接受了“中书令”许叔冀带领的一班官员的朝拜,然后便率兵返回柳泉驿。

  不久之后,远在范阳的散骑常侍张通儒得到了这个消息,就立即率人将史朝清等人诛杀,拿他们的人头做为觐见“新圣人”的贺礼。

  史朝义和他的同党们担心有人不服,万一被他们劫牢救走了史思明,则必然后患无穷,便狠了狠心,直接就在柳泉驿将身遭五花大绑的史思明活活勒死。

  当勒在脖子上的弓弦越绞越紧,史思明扭曲的脸上显出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他想到了什么?

  是少年时与安禄山一起偷羊的惊险,还是做“捉生将”时深入敌后的刺激?是在五凤楼上受皇帝赐名的荣耀,还是在平卢城外诱杀奚人的不安?

  他看到了什么?

  是常山、平原等地被他屠杀的无数百姓的冤魂,还是颜杲卿、张兴等人被俘时候大义凛然的神态?是被开膛破肚死在床上的“义兄”安禄山,还是智计百出始终压自己一头的“老对头”李光弼?

  没人知道他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到底想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因为,他的嗓子中除了痛苦的“呃、呃”声之外,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的脸憋得发紫,眼珠凸出在眼眶之外,表情扭曲得狰狞变形,身体在一阵阵痛苦的痉挛中逐渐失去力气……他的下身已有屎尿流出,臭气熏天。

  史思明,这位同安禄山一起将大唐天下搅了个天翻地覆的混世魔君,就此一命呜呼!也死在自己亲儿子的算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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