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质子

离国质子入京时才十六岁，算起来今年也才十八，尚不及弱冠之年。

        质子被安排在靠近皇城的驿站，好歹是敌国皇子，朝廷对他多有优待，只是有影卫时不时查其行踪罢了。而赵玄礼未知的是，那个年轻的离国少年，远不是表面看起来般人畜无害。

        吊儿郎当的少年悠哉的行至街头，一挑担的男子擦肩而过，刹那间留下低语：“昨日出宫后未归，相府西北。”

        少年面不改色，穿街过巷到一处青楼，显然和忘忧阁不同，这里接纳的都是些小富小贵子弟，也有些平头百姓来喝花酒。

        熟韵的老鸨见了少年热络的招呼：“李公子啊，有一阵子没来了，快请快请，还是找梦言姑娘对吧~”

        “哎呀黄大姐，天天来我可吃不消啊，梦言没接客吧。”

        “梦言姑娘的客人刚走，您来的刚好~”

        随着姓李的少年进入青楼，远远跟随的影卫习以为常，两年间少年造访过这家青楼十几次，影卫可没有听人房事的癖好，遂放松警惕的折返。

        此时的相府

        一边是欢欢喜喜的筹备典礼，一边是愁眉苦脸的试药。

        “好姐姐，画眉姐姐，昨天到现在喝了十几副了，让我歇歇吧，我现在打嗝都是苦味”

        “好，来针灸。”

        灵钧欲哭无泪。

        负责煎药的听雪端了药渣倒进荒地，忽然，她好像感应到什么，可是抬头已然来不及，一道凌厉的掌刃打在脑后，听雪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他身后出现的少年，就是片刻前才进了青楼的那位李公子。将人打晕后，他还怜香惜玉的把人扶靠在墙边。屋内二人浑然不觉。

        灵钧头上被施了针，大气也不敢喘，寒芒一现，愣神间发现对坐的画眉脖子上多了一柄利刃。

        利器的主人是个表情狷狂的少年，穿着打扮简单随意，但掩盖不住贵气。少年贴着画眉的耳朵轻声道：“好久不见。”画眉面色惊讶。

        不知所措的灵钧弱弱的问：“能先帮我把针拔了吗？”

        好在这少年并无伤人之心，收起匕首带了笑意：“在下失礼，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画眉显然与这人熟悉，默默的收了灵钧头上的针，站立一旁。

        “我叫楚灵钧，你是？”

        “在下李焱忱，听过姑娘名讳。”转头看向画眉，了然一笑。

        灵钧倒有些惊讶，自己并不认得这人，他反倒听过自己？

        李焱忱朗声一笑：“刚才失手打晕了灵钧小姐的侍女，请姑娘原谅在下冒失，给您赔不是了。”

        灵钧瞪大了眼，他竟然没有惊动听雪，还把听雪打晕过去，难不成是个高手？

        这厢缓缓醒来的听雪惊惧的推门而入，掏出随身短剑刺向这个“歹徒”，灵钧及时拦住：“听雪住手，这位是画眉的朋友？先把剑放下。”

        李焱忱故作单纯的笑笑，听雪愤愤收剑。

        屋内四人，神色各异。

        “所以，你们认识的话，要不换个地方聊聊，我有点害怕。”

        “不行！”画眉和李焱忱齐声道。

        “我答应了主上给你治病，怎可擅离职守。”画眉义正严词解释道。

        “主要是她怕被影卫发现和我见过。”李焱忱毫不留情的拆台。

        听雪恢复冷淡的表情站在门口，灵钧无奈的摊手：“那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

        李焱忱笑起来眼睛弯弯，真有些雌雄莫辨的邪魅，他对着灵钧道：“姑娘天姿国色，教人难以忽视。”

        灵钧抽了抽嘴角，捧起书册不再看他。

        李焱忱和画眉对视间走远几步，小声嘀咕了几句，画眉表情为难，但终是点头。

        门口的听雪小声道：“有人靠近。”

        三人默默隐去声音，默契的飞跃到房梁上。灵钧看了看头顶，觉得房梁有些不堪重负。

        是徐嬢嬢带了几个丫鬟搬来炭火，徐嬢嬢知道灵钧不喜生人，让丫鬟们放下东西离开，与灵钧闲聊几句才走。

        再抬头时李焱忱也已离去，画眉面带恳求道：“请姑娘勿要把见过他的事告诉游大人，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灵钧欣然应允。

        接连五日的试药、针灸，虽未见成效，灵钧与画眉却熟络起来。

        身处异国，四下无亲，画眉心中孤傲但无人倾诉，只能以冷漠的姿态保护自己，几日的接触使她放下戒心，身为医者，也知道对方是个久病不愈的可怜人。

        灵钧也了解到画眉原是离国皇亲，但因为是女儿身不受家族喜爱，幼时混迹江湖师从名医，后来辗转到了昭国，凭借医术认识了游清，被赵玄礼收入麾下。

        灵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离国皇姓是李，那么李焱忱，就是那个质子了。灵钧原以为那个质子在昭国软禁期间，性格软弱好欺，不想竟是这样的。

        入夜，灵钧浸泡在画眉准备的药汤里，连声抱怨：“画眉姐姐，这个药好痒，半柱香可以吗~”

        “不行，这里可是宫里送来的药材，不能浪费，等到明天早上看看，要是没一点效果，明晚就不用泡了。”

        “好吧”

        次日清晨，不顾还在梦乡的灵钧，画眉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查验药效。

        灵钧睁开眼看到画眉失望的表情，心里也了然，反安慰她道：“没事的，画眉”

        可是这时画眉表情骤变，激动地抓住灵钧的手臂：“淡了！快看！红斑淡了些，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好一点！”

        灵钧也惊坐起来，四肢的红疹似乎是比之前淡了些，身上也没有那么刺痒了，看着激动的画眉，灵钧喜极而泣：“嗯！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痒了，画眉，你成功了！谢谢你！”

        画眉也沉浸在见效的喜悦中，喃喃道：“是药汤，一定是药汤，里面的药材我要找主上再要一些，最好试验出来具体是哪几味。”

        灵钧伸手环住面前的画眉，连声道：“谢谢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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