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下午的时候，谷雨泽回了趟教室，拿了张数学卷子在主席台上做，后来眼皮撑不住便埋着头在那里打瞌睡。

        于牧也在那里没呆多久就直接拿着请假条出校门回家了。

        “哎听说了吗！隔壁理科1班的，运动会期间，不仅要拿到好名次，还被母夜叉逼着要做完五张物理试卷。”有人欢快地跳到谷雨泽前面坐下。

        “太惨了吧这也！”杨亥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还是元老好！也不管我们的，这三天让我们还玩个痛快！！”

        “还好我当初没选理科，要是摊上那个母夜叉，我真……”林长征在旁边跟着说。

        “就你？放心吧，母夜叉还不屑教你这种学生。”杨亥东说完，又拍了拍谷雨泽的小腿，“泽哥，醒醒了，帮我把号码牌贴一下。”

        谷雨泽微微皱眉，刚醒来的时候有点烦躁，虽然这个烦躁是从他们的对话开始，他一把接过他手里的号码牌，帮他别在后背上，“滚吧。”

        “得嘞！”

        “到你了？”谷雨泽看着他站起身开始活动身体进行热身。

        “嗯，马上要检录了。”杨亥东瞄了一眼跑道处，“你等下去干嘛？”

        “……我不去干嘛，我就在这坐着。”谷雨泽说。

        “你不去给我加油？”杨亥东转过头来问，“让鱼哥给溜了，你替他补上。”

        我为什么要给你去加油？！！

        鱼哥溜了凭啥我补上？！！

        “主要是我怕没人接我，怪尴尬的。”杨亥东突然说了一句，“赢了一个人在终点冲线很孤单……”

        谁会不接你啊？！

        人送八班“交际花”称号。

        “当然，主要我是怕人少，不够称场子的，你也去终点线接我，看我凯旋归来。”杨亥东一把拉起瘫在地上的谷雨泽，“走了走了，天天在这做试卷，脑子都要做傻了。”

        “你……算了。”谷雨泽叹了口气把试卷折好放在裤兜里，跟着杨亥东走下台阶，“我去终点线等你。”

        “哎别走！”杨亥东喊住他，然后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卧槽！你干嘛啊？！！”谷雨泽立马条件反射想抽出来。

        奈何杨亥东依旧使劲的拽着，“等等等等，握一下手，沾沾学霸的喜气。”

        “……”谷雨泽无语，把手抽回来，往终点线走去。

        枪响，杨亥东一个箭步地飞出去，他报了男子组400米，看得出来，他跑起来很轻松，这一组刚好对上的都是几个文科班的，他一马当先，一骑绝尘，谷雨泽看着终点线围着的人群，心想，这他妈叫没人接？？！！

        杨亥东张着臂膀一下冲过线，一群人围着他上去，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又是擦汗的，忙的不亦乐乎。

        谷雨泽看好像没他啥事，抬脚刚准备走，就又被杨亥东喊住了。

        “看我牛逼吧！”杨亥东说。

        谷雨泽点头，“昂，可以进决赛了。”

        “你又回去做试卷啊？”杨亥东问。

        “不。”谷雨泽回头，“我回去睡觉。”

        “别睡了，出去吃饭。”杨亥东让他帮忙把号码牌取下来，“鱼哥说的可真准啊，你还真的就是睡觉试卷二选一。”

        谷雨泽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脱离人群，“去哪吃啊？”

        “不知道，出去了碰见鱼哥再说。”杨亥东摆了摆额前的头发。

        “他？他不是回家了嘛？”谷雨泽问，“还来跟我们吃饭？”

        “嗯，他走的时候就和我说了，叫我比完赛以后我们再一起出去。”杨亥东鬼鬼祟祟地瞄了瞄周围。

        “没人，翻吧。”谷雨泽踢了他一脚。

        “你给鱼哥发个消息说我们出来了。”杨亥东说完就麻溜地翻了过去。

        谷雨泽利索地跟在后面。

        于牧也老早就站在平安酒店门口等着，看着他们的身影到了面前，才昂了下巴，“走。”

        “鱼哥，要不去我家吃吧！”杨亥东提议。

        “要付钱嘛？”于牧也问。

        “这不废话嘛！”杨亥东说。

        “那算了。”于牧也说。

        “操！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鱼哥！！”杨亥东有点心痛。

        “泽哥，走吧，我家最近出了一个新品，你来试试，绝逼好吃！！”不等拒绝，杨亥东说着说着又揽上两人的肩膀往自家的大房坪十五栋饭店走去。

        站在这破碎感十足的门前，谷雨泽叹了口气，又光顾了。

        他们三人选坐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

        杨亥东进去和他爸妈打了声招呼，又提着一箱啤酒出来。

        谷雨泽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你这……”

        “能喝嘛你？”杨亥东问归问，手上却很勤快地给他们各个都摆上了三瓶，还顺便帮忙把瓶盖给启了。

        谷雨泽感觉杨亥东下一秒就要指着他面前几个瓶子对他昂着下巴说“吹了！”

        “你能喝吗？”于牧也在旁边轻声笑了一下，“这算好的，原来他摆白的。”

        “……能。”谷雨泽说，“倒是一上来就这样，还是头一回见。”

        他们三个人点了一盘香菜拌牛肉，玉米排骨汤，拔丝红薯，锅包肉，糖醋里脊，干锅土豆片以及炸蘑菇，最后，于牧也又加了一个绿油油的油麦菜。

        “操！”谷雨泽看着他骂出声，“这茬硬是过不了是吧！”

        “不至于，我看油麦菜挺帅的啊！”于牧也笑起来，“啊不是，挺好吃的啊，而且我们点了这么多肉，总得来点菜吧。”

        “辣炒大白菜怎么你了嘛？”谷雨泽问。

        “没，就单纯觉得油麦菜更好吃。”于牧也边说边笑。

        谷雨泽无语，看着菜慢慢上的时候，几人开始动筷，杨亥东吃到一半突然跑到后厨去端了个小锅出来，“尝尝，我最喜欢吃的。”

        杨亥东边说边重新拿了三个碗，给他们两个各自盛了一碗。

        谷雨泽看了一眼，是糖醋土豆拌饭。

        于牧也接过杨亥东手里递过来的碗，犹豫的看了眼只尝了一口就没继续吃了的谷雨泽，“要是不喜欢，你就赶给我……”

        谷雨泽抬头看他，“没啊。”

        于牧也突然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吃这种呢。”

        “嗯？”

        “毕竟红薯粉都觉得像鼻涕的，我怕你觉得这种拌饭像猪食。”于牧也说。“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农村喂猪的，它们吃的就是……”

        “好的，你可以闭嘴了。”谷雨泽打断他，又跳着回复他前面的话，“我不喜欢吃也不能赶倒你碗里啊，何况我吃都吃了，你倒是也不嫌弃。”

        “我不嫌弃。”于牧也和他同步说。

        谷雨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我都怕你和猪抢食。”

        杨亥东听后当场喷出来一口饭来。

        “操！”于牧也赶紧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

        “你妈的！！这还能不能吃了！！”谷雨泽也很震惊，看着油麦菜上面的白色颗粒，他吼道，“这他妈到底是你喷出来的饭还是蒜蓉啊？！！”

        “算了，这顿算我的！”杨亥东开始乐，“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我憋不住哈哈哈……等一下啊……哈哈哈哈……”

        于牧也看着他那个样子也忍不住开始笑了。

        “这他妈笑点到底在哪啊？！！”

        看着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笑，估计疯笑是会传染的，谷雨泽也忍不住笑着头往后仰了去，轻声骂道，“有病！”

        “还病得不轻。”于牧也接话。

        这顿饭最后还是杨亥东请的，他们吃完饭就回了学校，晚上有文艺晚会表演。

        于牧也则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候，于荣有正在家里笑呵呵地看电视，看着于牧也开门进来，他朝他憨憨一笑，“回……回啦！”

        “爸，我回了。”于牧也喊了一声，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在门口换了拖鞋，然后又走到他爸的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林秀澜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

        于牧也看了眼，就回房拿着换洗的裤子去了浴室。

        洗澡出来后，他只穿了黑色五分短裤，头上搭着快白色毛巾，抬手在脑袋上随便揉了几下，直到湿发不滴水了他才把毛巾放到椅背上搭着。

        外面客厅里播放着经典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每一集结束后，都会传出来灰太狼的经典语录，“我一定会回来的！”

        于荣有每次看的时候都会跟着傻乎乎地笑，像三岁小儿一样，有时候于牧也都会觉得，其实这样也好，他爸这个年纪了，也不用去外面赚钱养家，就在家里，这片区域里玩，他平常也不会惹事，而且也没有人愿意招惹一个老婆是疯子的傻子。

        周遭邻居对他们家的人都很好，可能早年也接受过他们家的帮助，但大多数人都心怀悲悯，可怜于牧也小小年纪，家里就遭遇了这种变故，邻居或多或少地都会帮扶一把。小区里有个老年人社区服务管理中心，里面有很多老人在那里被托管，于牧也上课的日子，他爸妈就会被隔壁的王婶带过去帮忙照料，这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了。

        安稳的时候，于牧也才会觉得家里正常一点，他们家这种情况，已经经不起一点波折了，前不久于荣有才从医院里出来，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早年家里的积蓄因为给于荣有和林秀澜买药现在也所剩不多，政府和社区居委会的补贴性政策也帮不了多少，

        手机有消息提示出来，于牧也拿起来看了一眼。

        【您尾号1223的储蓄卡9月22日20：36分入账收入人民币元2000元，活期余额元30300元。】

        于牧也点开一个白色的头像，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给多了吧，哥】

        对方回复很快。

        —【凑个整，吉利】

        —【下课了？】

        —【昂】

        —【运动会，没上课】

        上面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紧接着消息又进来。

        —【样刊在路上，你等几天吧】

        于牧也看了眼自己的书柜，给他回复。

        —【没事，我不急】

        木质的书柜立靠在书桌旁，里面满满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人书，漫画，杂志，名著等。

        最中间的一排竖着了大约上十本《时代青年》杂志。

        于牧也给这家投稿了数十次，总编每每都会寄来样刊给他，他一般看完了又原封原装好摆上去。

        这本杂志稿费基本上是按字数算的，一千字一百五十元，有“人物”，“史记”，“流行”，“故事”四个栏目任你选，只有“人物”那个专栏，每篇千元固定稿费，主要选中外著名有建树的人物进行分析讲述，达到启迪读者的目的。

        于牧也还挺喜欢写这种类型的，就仿佛又把别人的故事在自己的笔下又重新活灵活现了一遍。

        夹杂在《时代青年》杂志中有一本像言情小说封面一样的杂志，叫做《繁森》。

        这本杂志是于牧也初三的时候，有一次去报刊亭意外发现的，他随意翻了两眼，竟然是本同性恋小短篇合集，就挺……奇妙的，他就买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了。

        对女生提不起什么兴趣，反倒是对长得好看的男生，多留意了几眼。

        要糟！

        他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没和任何人说，毕竟，目前这个大环境下，同性恋……挺不被别人理解的，而且周边人除了他，好像还没有谁有这种情况。

        于牧也把书重新码整齐往墙后推了一点，结果有一本书直接被推掉了书柜后面去了，他不得不把书柜挪开，趴在地上伸手把书刨出来，单手准备把书柜挪回原味的时候，他右手手腕感觉像扭了一下，他甩了甩手，还能动，然后双手把书柜挪靠在墙。

        消息提示音突然出现。

        —谷雨：明天别睡过头了

        —谷雨：第一个就是你的铅球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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