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梦境篇：如父如兄

小屁孩见到陌生人有些拘束，别扭的学着凩兮方才的动作向他行了礼；

这生疏的动作可把白溪云给逗乐了，笑道：“阳阳，我的学生跟你是差不多年纪，他们都唤我大师叔，你以后也就跟他们一起唤我大师叔，可好？”

“大师叔好。”

小屁孩是个很实诚的孩子，诚意满满的直接跪下，向白溪云磕了一个响头；

“哎哟，这头磕得……好孩子，以后啊不用搞这些礼仪什么的，我们都很随意的，不用拘束啊。”

白溪云上前扶起他，拉着他的手，一脸慈祥的说：“走，大师叔先带你去换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再去吃好吃的。

小丫头，你们也别客气啊，我做的都是你们喜欢吃的菜，一会儿多吃点。”

今晚的饭桌上没有别的人，就白溪云、白卿虞、凩兮和风阳，陶源峰的掌门陶青山特意叮嘱弟子们不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的吃顿家常饭。

白溪云在陶源峰闭关教学快十年了，这十年间因为路途遥远没有回落梅山，虽也经常写信回去，但还是不及面对面的更解思念；

“来，凩兮丫头尝尝这个，这菌菇是陶源峰的特产，味道十分的鲜甜。”

白溪云刚给小屁孩夹完满满的一碗菜肴，转头又招呼起凩兮来了，为人十分的热情，跟白卿虞的冷淡性子完全不一样；

“谢谢大师兄。”

“客气……”

白溪云笑着回应，然后把另一个大鸡腿夹给白卿虞，叹道：“小丫头，大师兄离开落梅山后没人盯着你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瞧你瘦的！小时候，你的嘴就刁，换谁、怎么哄都不肯吃多点……”

白卿虞害羞的低头扒拉满满一大口饭，嘟囔道：“大师兄，别叨叨了，我多吃点就是了。”

“怎么，你现在长大了，大师兄也变老了，就开始嫌弃我唠叨了是吧？”

“我哪敢啊，就算给我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嫌弃大师兄啊！”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都敢拐带人家去闯荡江湖了！师父老人家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呢？你的师兄们也没拦着？”

“我是背着他们偷偷下山的，等我走远了，师父再跟他们说，不然我都没法下山了。”

“你呀你……”

白溪云一边说，一边给小屁孩他们夹菜添汤的，趁着间隙，白卿虞忙给凩兮使眼色帮忙转移话题，不让他再抓住这个话题说个没完没了。

凩兮即刻援助，说：“大师兄，您别光招呼我们，您也吃点，到现在都没见您怎么动筷子。”

“没事，我晚上一般是不进食的，你们吃，多吃点。来，阳阳，再添点饭。”

到刚刚为止，小屁孩已经吃了第三碗饭、第二碗汤了，现在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一块羊腿，吃得满嘴都是油，这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最饱肚的一顿了；

哪怕是风祁还在时，所吃的都是风祁自个不舍得吃、留给他吃的大饼、凉包子……

从上饭桌开始，小屁孩越吃越欢，已经顾不上说话；

白溪云把盛好的热米饭放到他面前，心疼道：“阳阳这孩子真是受罪了，这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了，光想想都让人心疼！”

白溪云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跟白卿虞说：“小丫头，你自个闯荡江湖可不能带着阳阳啊，阳阳还小，不能跟着你瞎折腾。”

此意正合白卿虞心意，但还是故意醋道：“大师兄，你偏心了，以前你最疼我的，现在都挤兑我了，信不信我回去跟师父告状？”

“若你现在敢回去，不管师父怎么责罚我，我都服气受着。”

“……”

白卿虞可不敢回去，好不容易走到这了，要是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师兄们拦着不让再出落梅山的。

“姐姐……大师叔……”

这会儿，小屁孩放下手中的食物，身子做得直直的，眼睛里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

白卿虞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不解道：“怎么了？”

“姐姐，我想跟着你们一起。”

“那不行！”

白溪云当下就拒绝了，说：“你一小孩跟着她们很危险的，不行，你同大师叔留在这里，等过几天，大师叔结束这边的事情就带你回落梅山。”

白卿虞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你跟着我们一起太危险了，江湖处处都是风险，我们未必能时刻顾及到你。”

“白姐姐，我不怕，我哥哥的愿望就是想当一名英雄，我想帮哥哥实现这个愿望。”

“你跟大师兄回落梅山学习武功，等你长大了锄强扶弱，到那时候，你就是江湖的大英雄了。”

小屁孩低下头，说：“我就想跟着姐姐……”

凩兮也觉得带着他一起并不妥当，毕竟还小，又不会武功防身，这路上万一遇到点什么该怎么办？

“阳阳，要当大英雄之前，首先要有保护自己的本领，你告诉姐姐，你现在会什么？会打架吗？”

小屁孩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他因常年营养不良，体格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瘦；之前他裹了太多层破烂的衣服没发觉，现在换上正常的衣服就显得更加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倒，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扛得了拳头、揍得了别人、躲得过刀光剑影？！

凩兮摸了摸他脑袋，柔声劝道：“想当英雄不急这一时半刻，先好好长大，沉下心来好好学习本事。”

小屁孩沉默了，安静的扒拉着碗中的米饭，她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是，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吃饱后困意就来了，许是内心安定了下来，不用再担心什么，小屁孩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睡得很香；

白溪云坐在床边陪着他，同时也在等白卿虞和凩兮她们沐浴回来。

白卿虞和凩兮去后山的温泉泡澡，这温泉水有活血化瘀、舒筋通络的功效，一沾温水，浑身都舒服了，等两人回来时差不多已经快子时；

白卿虞见到白溪云还在房间里守着小屁孩，有些意外，问：“大师兄，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特意在等你，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白溪云起身前还不忘帮小屁孩盖好被他踢开无数次的被子，细心的掖紧被角，然后向白卿虞走去，叮嘱一声，“夜晚气温低，多穿件披风跟我来。”

说完又对凩兮说：“凩兮丫头，你早点休息啊，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嗯，大师兄也早点休息。”

白溪云先一步出门到院子里的观景亭等白卿虞，此刻的神情跟吃饭时完全不一样，严肃了许多；

“大师兄……”

白卿虞大概猜出白溪云单独找她是要说什么，尤其看到他的神情后就更加确定了；

“来，过来坐。”

白卿虞坐到白溪云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面前是片一览无遗的白茫茫雪景，很壮观，但在夜空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萧条、肃静；

“漫漫十年间，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独自坐在这里看风景，这里的一年四季，春雨、夏林、秋果、冬雪，每一幕的景象都深记在脑中……”

说着，白溪云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接着说：“小丫头，看那边，可觉得眼熟吗？”

白卿虞打量了下，说：“那是落梅山的方向。”

“嗯，是，那边就是落梅山。”

“这样看去，陶源峰和落梅山隔着也不远啊……”

“看着不远，实际上却很远。你和师父、师弟们都在那儿，我看得到你们，却没法跟你们面对面的聚在一起说说话，这十年，我很想你们啊。”

“大师兄，师父很想你，我和师兄们也很想你，每日都盼着你能早些回来。”

白溪云回头看着白卿虞，无奈笑道：“这时间吧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我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要回落梅山，你这丫头却要往外跑。”

“大师兄，我不会去太久的，等明年春天，我就回来了，我们跟师父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白溪云顿了顿，问：“你跟大师兄说实话，不止是闯荡江湖这么简单吧？”

白卿虞此次出行，除了同行的凩兮知晓真正的目的，没人知情，包括白须眉，可现在白卿虞在白溪云的目光注视下，她没法撒谎，也从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瞒住任何事。

“我要去咦邦，拿回外公被缴的破云枪。”

白卿虞将视线挪向远方，回忆起她母亲临走前跟她说的话，这话，她是第一次跟人说；

“我从没见过外公，但经常听母亲说外公的事迹，也常常看母亲描绘外公的画像，更是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思念外公、偷偷的掉眼泪。

母亲临走时，心里除了放心不下我，还有就是外公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把远在咦邦的破云枪！

外公的画像随着母亲一起烧了，那时我还小，护不住，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我想把外公的东西拿回来！”

“小丫头，那是大人们的事情，你现在正值花季年华，不用去冒这个险的；若你一定要去，大师兄替你去。”

白卿虞靠着白溪云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的胳膊，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所以那会儿，不管白溪云在哪儿、在做什么，身上总有这么一个小可爱的挂件，他也不嫌弃，爱护得很……

现在也是一样的，不管白卿虞长大多少岁，她始终是他最宝贝的小师妹！

“小丫头，大师兄不忍看着你去冒险，听话，好不好？”

“大师兄，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可是有些事情，再亲的人也帮不了，也没有人能一直被保护着；

大师兄，让我去吧，我不惹事，拿到了属于我的东西就回去。”

“非去不可吗？不然，大师兄随你一起去，你再等我两日，两日后结束这里的事情就陪你一起去咦邦。”

“大师兄，我想亲自去，亲自拿回来！”

白溪云心疼的搂着她，这丫头从小固执得很，旁人说再多，她已做好的决定都不会动摇半分；

“好，大师兄不劝你了。

小丫头，务必平安回来，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遇到什么事情，你也别怕，也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有大师兄、师父还有那么多的师兄们，天塌了，还有我们撑着，绝对不会伤你丝毫！”

“嗯，我知道的，大师兄。”

白溪云叹了叹气……

“大师兄，明日我和凩兮就出发了，阳阳就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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