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为何选择弃了我

这琉璃泪并非是泪，是妖帝用千万年修为修炼出的法宝，至今也就只有这一颗，因为它形同透明的泪滴状，所以当时妖帝就随着自己的心情取下了这名字；

它本身除了有妖帝的神泽外，并没有其它的威力，不过其容量却是极大，即可容纳整个天地，也可装载不可估量的前世今生全部的回忆影像。

本来，这里面装着他与妖帝过往的点点滴滴；

天神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到现在，而且这也是目前唯一支撑他想要再扛一扛、多活几日的牵挂之物了。

当时在混沌时空里，神、妖、魔、鬼、怪和凡人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因为创世老祖的能力可开天辟地，厉害到无止境的程度，所以不管是谁都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是非；

但奈何创世老祖的寿命也难敌天运轮回，于是在提出将混沌时空分裂为三界时，蓄谋已久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三界安危，创世老祖将此重任交给天神，作为创世老祖唯一亲传弟子的他也许下誓守三界、护生灵的诺言。

但当时天神与妖帝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避免一些意外发生，天神拒绝了妖帝的心意，当众与他划清界限！

妖帝被伤透了心，连续几天几夜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甘心的提着酒瓶子晃晃悠悠的闯进天神的琉璃殿；

第一次见到妖帝如此神态，殿里的神童都吓了一跳，没人敢阻拦，也拦不了，就由着他继续晃晃悠悠的踢开天神的寝殿大门；

在神童不知所措时，只见他的衣袖往后一甩，两扇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还设了隔音结界。

此刻，天神正在内室更换衣衫，听闻外面的动静正想出来看看，反被突然出现的人影给逼到了角落上；

“你喝了多少？”

他一靠近，一股子浓重的酒味就扑了过来，天神的嗅觉一下子不适应，抬手捂了捂鼻子；

妖帝抬起被酒气浮住眼色但却盖不住犀利的双眸，看着他，扯了扯唇角，问：“天神嫌弃我了？”

聪明的人从不与醉鬼讲道理，所以天神不接他的话，伸手搀扶他，柔声哄道：“跟我过来。”

妖帝甩开他的手，问：“你要赶我走？”

“琉璃殿四处防守森严，你都能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你说我赶得走你吗？”

“可以。”

“……”

妖帝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的，只要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听你的。但是，你不能仗着我对你的偏爱，你就随意的伤我的心。”

天神怔住了；

他说出这番话时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的？

他是否知道，当他听他说这番话时，他自己这颗心骤停了有那么一会儿，就差一点……也碎了。

天神疼惜的摸了摸他的脸，说：“你喝太多了，跟我过来，喝点醒酒茶。”

妖帝摇摇头，闭起双眼缓了缓差点就要爆发的情绪，最后还是随着他来到茶桌上坐下；

刚坐下，他心情烦躁的仰头喝酒，但被天神阻止了；

天神按住他拿酒瓶的手，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哄道：“不能再喝了，把酒瓶子给我。”

“……”

“听话。”

妖帝放手了，如他说的把酒瓶子给他，而后左手撑住昏沉的后脑勺，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不一会儿，天神拿着一杯温热的醒酒茶出现在他视线里，在他面前坐下，哄道：“把它喝完。”

妖帝接过醒酒茶，不说二话，仰头喝光；

而后，天神把手附在他手背上，施法帮他的酒气给逼出。

妖帝看了看他，把手抽出，眼神清冷的看着他，说：“何必多此一举，本帝没醉。能让本帝醉的，只有你！”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你不知道！”

天神垂下眼眸，内疚道：“对不起。”

“我来这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你知道我想要听到什么。”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你也别再纠结了，放下吧。”

妖帝冷笑着，问：“你放下了吗？这才几天？我们又相识了多久？就这么轻易的说忘就忘了吗？”

“我不会忘的，但你不一样，你不该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如今我折磨自己与你何关，你心疼了吗？”

“我心疼。”

妖帝愣住了，蹙了蹙眉，无奈的笑了笑，而后一把将他扯进怀中，紧紧的抱住他，带着怒意在他耳边质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选的不是我？！你知不知道，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冲动得，冲动得想把这天地给毁了！！！”

“你不能……”

妖帝再用力禁锢住天神，不让他挣扎动弹，另一手揉着他刚沐浴打湿的长发，说：“因为你，因为这是你不顾一切都要守护的天地，哪怕弃了我……所以，我忍下了。”

天神不再乱动，无措的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头就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因愤怒、因伤心但努力压制的颤意，“我没有弃了你。”

妖帝顿了顿，整个人透着失望，缓缓垂下了双手，问：“这不算弃，那怎样才算？”

他如此卑微的问着，让天神更加自责，那一瞬间，自己想要反悔了，管它什么天地，去它的什么安好，他只要他！

可是，当天神刚萌生这念头的时候，妖帝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这决定让他出乎意料。

妖帝看着天神的眼睛，郑重说道：“过了今夜，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守护世间；我守着你，如此就够了。”

说完，他手掌幻出了琉璃泪，接而置于天神掌中，与他十指相扣，瞬间，琉璃泪在他们掌间散出一圈光芒，在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过去碎片如数收进了琉璃泪里；

妖帝忍着泪意，抽开自己的手，起身离去。

待天神缓过神来追出去，他早已绝望的离开了。

此次一别，如妖帝说的，他们不曾见过面，但是都知道彼此的行踪，可有一日，妖帝突然失踪，至今已过了无数世，他都不再出现过，天神也寻不到与他有关的半点痕迹，唯有日日看着琉璃泪念着过往；

久而久之，那些回忆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中，现在也不是非琉璃泪不可，它该去帮助更需要它的人了。

天神借助琉璃泪里妖帝的神泽隐去这些片段，再通过帝炎寒的描述将帝枭与凩兮过往的回忆片段注入其中，希望能借此唤醒神识被控制的凩兮；

接下来，是福，是祸，就看她的造化了。

此时，伏魔棍泛出的红光越来越稳定，就说明琉璃泪正在起作用；

帝炎寒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得装装样子糊弄冥魔王，不被他有所察觉。

虽说凩兮被困在幽怨戾气里的时间越长，风险越越大，不过鬼后的性命所承受的威胁会更大，所以比起帝枭与他自己的急切，冥魔王是最等不了太久的那一个；

除非，他对鬼后真的是无情无义。

如今只能赌一赌了，看他冥魔王能等得了多久，也看凩兮能不能从里面反击出来！

在暗沉无光的无底洞里，琉璃泪在妖帝神泽的牵领下畅通无阻的穿过层层魔气找到凩兮，此时就停在她的额前，随后点点光芒慢慢散出，继而汇成一幕幕她最熟悉的片段。

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穿梭在泉溪峰小瀑布里，撒娇、耍赖的喊道：“帝枭，你快来……”

“阿凩，慢点跑，阿凩，阿凩……”

这是她第一次出去玩，帝枭由着她尽情的敞开了疯，不急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一边细心的叮嘱她小心点……

这一声声阿凩唤得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宠溺，除了在记忆缺失的那段时间，他迫于无奈才那般冷漠的对她说话，其余时候，帝枭都是这样处处宠着她！

凩兮看着那画面，嘴角微微翘起，正想伸手去摸一摸那时候的自己和那时候的帝枭，这时画面换了，画面定格在她万岁生辰的那天，帝枭整夜整夜未睡呆在厨房里捣鼓着如何做清汤面，要不是亲眼看见，她没法想象能够掌管天地的天尊竟会在面对食材和厨具时这般无措的样子；

其实清汤面算不上什么美食，但却是凩兮吃过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汤底是以帝枭护她一世的承诺，主料是以帝枭独宠她一人的誓言，烹佐的时限为生生世世，敢问世上有几人能做出这样的一道看似平常却暗藏深意的清汤面？！

“帝枭，清汤面真好吃，下次我还要吃……”

“好，阿凩什么时候想吃，我就随时做给阿凩吃。”

看到这儿，凩兮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上来，哽咽的笑道：“帝枭，我想吃清汤面了。”

蓝眸闭上，眼泪从眼角处滑下，画面接着又换了，定格夜幕下那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的身影，帝枭吹着她喜欢听的曲儿，她靠着他的手臂看那满天璀璨的星辰。

还有在桃香扑鼻的桃郷峰，那里不止有他与她的结亲桃，还有他与她的小屋桃苑；

虽是短短十几日的平凡小日子，但那是她过得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了。

她在笑、在闹；

他就静静的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她。

桃香意醉，诺从心许，帝枭是阿凩的，阿凩是帝枭的！

……

“帝枭！！！”

蓝眸猛地睁开，朱唇轻启，急声唤着心底的人儿……

这时，额间的琉璃泪缓缓落在她微冷的掌中，丝丝暖意传遍全身，让她不再冒冷意。

凩兮垂眸看着掌中的琉璃泪，透过其中能清晰看到帝枭的模样，脸上刚露出庆幸的笑意时，体内的两力又一次闹腾得离开，刚因暖流而稍稍红润起来的脸色又突然变得煞白；

凩兮强忍着由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感，再看了眼琉璃泪，而后合起手掌，用力握得紧紧的，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它置于袖中。

再次抬眸时，凩兮决定冒险一试，凝聚全身修为施起净化术准备冲出这团幽怨戾气；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深不可测且有着极大强吸力的漩涡，正一圈一圈的牵扯凩兮的脚踝，同时趁机吸取神识以及她体内的魔力。

凩兮反抗无果，环绕自身的白光渐而变弱，净化之术的威力反被漩涡吞噬，而且原本左肩上的白色彼岸花印记是呈盛开之状，就在方才一下子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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