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之后几天，郁辰乐没在家里见过晏铮，发消息说忙，打电话不到三句话就说开会，送饭到公司吃两口就说饱了。

        两人的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

        晏铮冷落郁辰乐一方面是恼火自己的疏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方面也怀着试探郁辰乐的心思，想看看他心慌的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

        至于吃饭，晏铮真不是故意的，郁辰乐那个手艺给他报个五星级大师课都无力回天。

        最离谱的是，郁辰乐本人活力十足，有课的时候一日三餐问候，没课的时候一日三餐全包，家里公司两点折腾，一点不嫌麻烦。

        他又极具创新精神，中西餐，红案白案，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不敢往一起糅合的。

        鬼知道晏铮在西红柿炒鸡蛋里吃到黑松露时，心情有多复杂。

        只要郁辰乐来公司，晏铮必然是靠咖啡顶饱，晚上不回家完全拜他所赐，夜里望着天花板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根本睡不着觉。

        霸总忙起来不把自己当人看，有精神就工作，熬鹰似的，秘书拿着三倍工资和奖金跟着他加班，眼底下青黑青黑。

        秘书的玻璃杯里泡着满满的枸杞，休息时间问晏铮：“晏总，你和小少爷吵架了吗？”

        晏铮昼夜颠倒并不好受，闻言眼底郁气渐重，“没有。”

        秘书叹了口气，“那小少爷为什么这么报复你？”

        “你觉得他在报复我？”晏铮这几天头一遭听到新鲜的观点，觉得很有参考价值，“说来听听。”

        秘书推了推眼镜，“据我研究的恋爱攻略，小少爷的行为包含了生气、报复、撒娇、求和等信号。”

        晏铮道：“你看恋爱攻略做什么？”

        “为晏总分忧，”秘书甚至为此做了表格，“恋人在生气时，往往不会明说，你需要通过蛛丝马迹来判断，小少爷是真的不会做菜吗，他可能是通过黑松露来隐喻自己悲伤的心情，他为什么往鸡汤里加魔鬼椒，”秘书的眼神饱含深意，语气诱导，“你细品。”

        晏铮的思路成功被带偏，“你是说这代表他的怒火？”

        秘书十分不专业地打了个响指，“没错，晏总，赶紧哄人吧，我推测，小少爷一天后就会变异了。”

        晏铮不觉得秘书是在危言耸听，郁辰乐的厨艺说变异都是夸他，生怕哪天真被他折磨死，晏铮决定主动出击。

        【晏铮：什么时候放学？】

        一直到快下班，郁辰乐才回复。

        【小骗子：今天要晚些，教授留我讲一下明天的出诊流程。】

        【小骗子：结束后我自己回家，爸爸忙吧。】

        【小骗子：[猫猫比心]】

        晏铮不解，郁辰乐下雨天都要等他去接，现在反而拒绝了。

        一定是欲擒故纵。

        郁辰乐涉及到专业问题，一秒切换工作状态，公事公办回绝了晏铮，希望反派懂点事，不要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在王教授的办公室里呆到七点多钟，出来后，他发现有两个未接，都是晏铮打的。

        他叹了口气，不争气的反派，赶紧拨回去，“爸爸，我刚刚在办公室，电话静音了。”

        晏铮语气生硬：“今天下班早，顺路接你回家。”

        顺路？

        公司、家、学校三者三足鼎立，他顺的是哪条路？

        郁辰乐越想越不对劲，看到倚着车玩手机的晏铮时，他眼睛一亮。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感动了铁石心肠的反派。

        俗话说，想要抓住反派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郁辰乐觉得，晏铮的胃已经被他死死拿捏在手心，任他怎么抗拒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任务大进展，郁辰乐颠颠跑过去，“爸爸！”

        一听见这两个字，晏铮的胃条件反射般抽搐一下，先发制人道：“我定了法餐，上车。”

        一顿饭宾主尽欢。

        回家时，晏铮主动提起实验室的事：“实验室已经建成了，你随时想去给我打招呼，我送你过去。”

        郁辰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点了雷：“我真可以进去？你不怕我盗窃科研成果？”

        晏铮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想来应该底气十足，他自嘲一笑，这么多天自己都防范什么，差点把自己折腾没了，不自在道：“我信你，别让我失望。”

        郁辰乐安心下来，“我一定在致谢提到你，感谢我爸爸晏铮给我提供的大力支持。”

        “不必，”晏铮一口回绝，他不想让这段禁忌关系登上学术期刊，找了个借口道，“实验室需要保密，你对仪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上报管理人，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会有人给你专门安排。”

        “谢谢爸爸。”郁辰乐说得真心实意，他活着那会儿，想申请个实验室又要预约又要花钱，研究生补助几乎都用在实验室里。

        现在他大一，想在学校申请实验室几乎不可能，原本打算说服导师开课题，他跟着蹭实验，到时候论文挂不挂他都可以。

        如今有晏铮保驾护航，实验由他全权负责，省了他许多精力。

        郁辰乐不是矫情的人，回报晏铮的方式很简单，努力改变剧情就行了。

        翌日，郁辰乐比晏铮起得早。

        下楼之后问李管家：“爸爸还没起？”

        李管家摇头：“先生睡前说今天休假，不用叫他吃饭。”

        郁辰乐奇怪，不年不节的，放哪门子假，要不怎么说还是得当老板，说旷班就旷班，一点不带商量的。

        郁辰乐吃了饭，坐车去医院。

        等了一会儿，王教授拎着公文包来了，两人一起和信息素科的医生们见了面，带着一群实习生去住院部。

        路上，杜主任和王教授小声讨论患者的病情。

        患者刚过了三岁生日，有一天忽然晕倒，检查时发现病因是信息素紊乱。

        一个连腺体都没成熟的小孩怎么可能信息素紊乱，一开始判定误诊，建议家长带孩子去大医院再查。

        家长辗转几个医院，最后来到三院，家长签署同意书后进行了腺体筛查。

        发现小孩一部分腺体早熟，隐隐有病变趋势。

        郁辰乐眉毛越皱越紧，大多数人在14-16岁分化，极少部分人在10岁前分化，提前这么多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杜主任道：“经过信息素化验，患者判定是omega，后期会不会再有变化，还要进一步观察。”

        一行人来到病房，家长是一个女性omega，面色十分憔悴。

        郁辰乐觉得她有些眼熟，见到患者时，恍然发现正是那天擦肩而过的小孩。

        小孩生的粉雕玉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故惹人怜爱，郁辰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杜主任道：“万万今天难受吗？”

        小孩摇摇头，奶声奶气道：“不难受，万万不哭。”

        “乖，”杜主任摸了摸孩子的头，“让王爷爷给你检查一下。”

        王教授戴上眼镜，拿着腺体检查仪凑近，小孩皮肤嫩，后颈的青紫还未褪去，手指轻轻按压，摸到一块凸起。

        万万疼得呲牙，坚强地攥着小拳头，不忘安慰妈妈：“呼呼，妈妈不哭。”

        “你来看看，”王教授对郁辰乐招手。

        郁辰乐走过去看向仪器，万万的腺体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发育正常，一部分已经成熟，里面能看到信息素留存的痕迹。

        郁辰乐道：“闻所未闻。”

        会诊时，郁辰乐在王教授身边低头记录，听他们讨论对病情的看法。

        在座的医生对腺体早熟并不陌生，但是分区早熟还是头一例。一连讨论了几小时，最终选择了保守治疗，最坏的方案是腺体催熟。

        离开时，郁辰乐将王教授送上车，王教授问他：“有什么心得？”

        郁辰乐没藏拙，他本身是个执业多年的疏导师，由衷希望每个患者健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王教授连连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学。

        郁辰乐再次回到住院部，“打扰一下。”

        万女士对这个好看的年轻人印象很深，忙请他进屋，“有什么事吗？”

        郁辰乐礼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就是想来看看万万，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我能帮到的地方，可以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万女士先是呆了一瞬，接着泪水夺眶而出，她四处带着孩子求医，存款马上就要耗干，郁辰乐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

        “我，万万他……谢谢你，”万女士说话断断续续，但她没有立刻接受郁辰乐好意，“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万万可能……”

        “会好起来，”郁辰乐的声音沉稳有力，“我只有一个要求。”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万女士听到他有要求，反而更加安心，“您说。”

        郁辰乐看向床上满目担忧的小孩，“我要知道他所有的治疗方案、进程、药物应用。”

        看着万女士不解的目光，他笑道：“我是信息素专业的学生，万万的案例很特殊，但是接下来的治疗我没有权限参与，机会难得，所以……”

        “我接受，”万女士拿出手机添加联系方式，“只要不伤害万万，我接受。”

        郁辰乐通过万女士的好友申请，转了第一笔账，“不够可以随时跟我说，”他不是大慈善家，钱也不是他赚的，但有种直觉驱使他这么做，“我希望可以有款项明细。”

        万女士点头：“您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万万好起来。”

        郁辰乐走到万万身边，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脸，“万万，你大名叫什么呀？”

        万万掰着手指头，“万寻舒，今年三岁啦~”

        郁辰乐笑容瞬间凝固，似有一道电流从大脑传到四肢百骸，他心跳加快，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腔。

        他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万寻舒……”

        他可能知道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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