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年陪伴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的玄瑓和朱颜，重重了叹了好几回气，真不知该如何责罚这两个越发爱闯祸的活祖宗。

        就在议政殿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一脸悲戚的太后在几个嬷嬷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见到玄瑓和朱颜并没有像宫女形容的那样缺胳膊少腿，立马矫健如飞，直奔到两人面前。

        再次仔细打量两人之后，喜极而泣，急切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啊？”

        又抬手去摸两人的脸，继续说道：“不会毁容了吧！可怜的孩子呀！玩什么不好，非要玩危险之物，这要是把命给玩没了，本宫白发人送黑发人，得多惨啊！”

        朱颜提着的鱼突然疯狂摆尾，翘起的尾巴扫到了太后宽大的衣袖，把正在酝酿情绪的太后吓得不轻，低头一看，气得全身发软，站都站不住。

        她特意养在后宫池塘中当镇塘之宝的极品虹鳟鱼，这会儿，正被朱颜用手指勾着它的嘴晃来晃去。

        再这么晃下去，这鱼儿会被晃没命。

        一群宫女手忙脚乱地扶住太后，生怕她跌倒在地。

        皇帝这时候才发现朱颜正提着太后最宝贝的那条虹鳟鱼，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命人提过来一桶水，叫朱颜把鱼放进桶里，但求还能救回这鱼的小命。

        坐稳后的太后，轻轻地捶着心口，“小颜儿啊！你一个公主，整日打打闹闹的，还偷溜出宫疯玩，以后，谁家公子愿意娶你哈？”

        玄瑓难得积极接话：“太后，秦家小公子就很喜欢公主，公主的一身武能，就是他教的。”

        朱颜没料到玄瑓会在这时候暗算自己，便动手打她的手臂，“闭嘴！”

        秦家小公子被落煞附了身，即便他对自己再好，她也不太愿意嫁给他，就想着再寻个意中人。

        可是，玄瑓当着自家父皇和皇祖母还有一众大臣的面，说出她与秦家小公子之间的往来，这就不好处理了。

        玄瑓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就反击她一拳，都把她给打趴了。

        起先，云丞相见自家女儿被公主欺负，心疼得不得了。

        此时，见公主被自家女儿打得都不敢出声，又觉得对不住皇帝。

        朱颜吃了亏，臭脾气瞬间爆发，跳起来就要踢玄瑓。

        只是，她刚跳起来，就被玄瑓扯住脚踝，用力一拉，就把她拉得摔倒了。

        随即，朱颜猛扑过来，把玄瑓也扑倒在地，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皇帝和云丞相连忙去拉架，可是，看她俩这打架的架势，才伸出手，就立马识趣收了回来。

        以玄瑓和朱颜的战斗力，凭他俩的力气，根本拉不开她们。

        还是站远点，省得被误伤。

        可看她们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皇帝不得不命令侍卫们将她们拉开。

        围观的一众官员默默替英勇拉架的侍卫们捏把汗，因为他们瞧见玄瑓和朱颜分别拿出了短刀和短剑正刺向对方。

        就在玄瑓和朱颜打得不可开交而皇帝和云丞相一筹莫展的时候，太监飞奔来报，说青大帅带领大盛铁骑凯旋归来，这会儿，全军已到帝都城外。

        玄瑓听到后，朝朱颜的肩膀劈去一掌，劈得她一时没法动弹，立马爬起来，抓住太监问：“我大哥和六哥回来没有？”

        太监被玄瑓的样子吓到说不出话来。

        玄瑓等不及他回答自己，冲出议政殿，飞出了皇宫，一直侯在宫外的苍阳紧随其后。

        除了朱颜，所有人都呆了。

        过了许久，皇帝问云丞相：“你说你女儿会不会就那个样子去见你的两个儿子？”

        丞相家的千金，现在可是大盛国的门面，要是被人看到她那邋里邋遢的样子，他这个当皇帝的，只怕是要在别的国君面前失掉颜面。

        以云丞相对自家女儿的了解，觉得很有可能。

        他很难堪地答道：“她那个样子，应该没人能认出她是相府的千金。”

        皇帝自我安慰一下：“但愿如此。”

        玄瑓顾不得自己脏得不成样子，直接飞到城门口，降落在大军的前面。

        没看到云睿，只看到云岳，还看到他的手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娃娃。

        紧接着又看到了明荒，他骑马走在大军的最前面，而青大帅则位于他的身后。

        明荒第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脏得看不清面容的人是玄瑓，惊诧不已。

        想象过无数次再见到她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个她。

        玄瑓担心云岳认不出自己，抬起手，用衣袖抹了几下她的脸，总算把脸抹干净了点，然后朝云岳挥手大喊：“六哥，小七过来接你回家。”

        明荒又是心酸一阵，迫不及待地挤到最前边，只为被她第一眼看到，结果，她的第二眼都没朝他看过来，可怜他心心念念了她七年。

        他跳下马，什么都不说，拉住想要奔向云岳的玄瑓，拦腰将她抱起来，然后抱上他的战马，而他坐在她的身后，挥鞭策马跑进帝都。

        玄瑓看清楚抱她上马的人是明荒后，笑了笑，靠着他的胸膛，微微抬头，认真打量明荒。

        这家伙在边境吃了啥啊？长好高，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

        她的身高，在帝都女子当中，算是很高的了。

        无意间，额头蹭到他的下巴，她又发现他的脸部轮廓更加硬朗流畅了，想要看他的正脸，可还得把头歪向一边，歪得脖子疼。

        明荒知道她在看自己，暗自高兴到嘴角都要飞到耳际了，酒窝里荡出笑意，可一想到她每次的回信内容，就有点生气。

        他每次写给她的信，都有好几页，倾诉不尽的思念。

        可她写给他的回信，永远只有四个字：一切安好！

        难道她一点都不想他？

        只想她的那两位哥哥？

        明荒又低一点头，蹭了蹭她的发丝，很直白地凸显他特大方的本色：“等回了王府，给你看个够。”

        玄瑓立马看向前方，“怎么打了七年的仗？很难打吗？”

        明荒却反问她：“你这样问，是不是可以表明你有盼我早点回来？”

        说不盼他回来是假的。

        自从明荒和六哥出征边境后，陪她玩的人越来越少了，也就跟朱颜混一起打发时间，至于随时跟着她的苍阳，她都不怎么跟他说话。

        玄瑓捋了下掉落在额前遮住眼的头发，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戳他的心窝子：“怕你战死在边境。”

        是你，而不是你们，也就单指明荒，独属于他的担忧。

        终于感觉到被重视的明荒心中欢喜，倾身压下一点，紧挨着玄瑓，“别怕，我不会死的，之所以打了这么久的仗，是因为我在为你准备聘礼，整个北戎，是我夺取太子之位的筹码，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原本，将北戎大军赶出大盛边境即可。

        可后来，北戎一再挑衅，明荒决意攻下整个北戎。

        将来，即便他当不了大盛的太子，他也可以在北戎自立为王。

        带走玄瑓，是轻而易举的事。

        谁敢跟他抢她，他就杀了谁。

        他用七年时间，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目的只有一个，顺利娶玄瑓为妻。

        明荒将玄瑓送到了宸王府，“在这等我回来。”

        他还要进宫复命，所以，只能留玄瑓先在宸王府待一会。

        玄瑓扯起破破烂烂的衣服，“可我要清洗一番，你这宸王府应该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明荒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摩挲，“你怎知没有？”

        宸王府建好之后，玄瑓要用到的所有东西，明荒都有吩咐人准备好。

        七年未归，王府中的人仍旧会按照宸王的命令给玄瑓准备新的东西，只为不时之需。

        明荒走后，玄瑓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走进了王府深院。

        沐浴更衣，再梳妆打扮，玄瑓还是大盛第一美人，美得芳华绝代。

        苍阳走近对镜发呆的玄瑓，拿走丫鬟手中的发簪，说：“这支发簪不好看。”

        玄瑓偏过头，望着他手中的发簪沉思了一会，便拿出随身带着的花簪，随手插在一侧发髻中。

        苍阳坐到她身旁，“你会嫁给他吗？”

        玄瑓将荷花袖口提起来一点，懒洋洋地答道：“不知道。”

        苍阳不满意这个回答，“可他很想娶你？”

        玄瑓真心不喜欢跟苍阳说话，转过头，趴在梳妆台上，“那又怎样？”

        活了三世，没为谁心动过，更没有特别想要嫁的人，即便知道明荒对自己的心意，可她没被这份心意乱了心曲，毕竟，她是神，神不可动凡心。

        但是，如果明荒真要娶她，她自然会嫁。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夫君。

        苍阳后仰斜靠着梳妆台，盯着玄瑓的侧脸，“听鬼王说你跟天族太子定有婚约，你要是在人间成婚生子了，再回到天界，也不知那傻太子还愿不愿意娶你。”

        玄瑓单手撑着脑袋歪一边，避开他的眼神，“魔王，你这是在为我操心吗？”

        苍阳笑了笑，“算是吧！那傻太子要是不愿娶你，我倒是愿意。”

        玄瑓听到这话，脑袋从手上滑下来，瞪大双眼望向苍阳，“你疯了吗？”

        苍阳抬手抚过她的花簪，“只能说我不介意你跟凡人产生一段情。”

        玄瑓呵呵地笑了起来，“魔王，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大度啊？我堂堂先天圣神，毕生所愿可不是嫁人，不管那天族太子以后还愿不愿意娶我，我都无所谓，我这人对儿女私情压根就不在乎，谁要爱我就爱呗！但别想我会付出同样的真心。”

        苍阳第一次听到玄瑓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喜上眉梢，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宸王听到了，他该伤心了。”

        玄瑓叹了口气，“伤心就伤心呗！凡人在世不过数十载，将来，我做我的圣神，他或许会再世为人，永不相见时，也要伤心的，倒不如提前体验一下。”

        苍阳敛住本就不明显的笑意，“不愧是先天圣神，滚滚红尘在你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是，看得透并不代表放得下，玄瑓，十年陪伴就此结束，再见面，但愿我们还能交心而谈，珍重。”

        话未落音，苍阳已消失不见。

        玄瑓望着身旁空了椅子，呆愣了好一会。

        日夜陪伴自己十年，魔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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