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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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天帝的假死，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局。
对于域外来讲，不管狱天帝的死活，最终都是要死的，无非是付出代价多少罢了。
如今看来，他们要付出半个古皇的代价，对于幕后之人来讲...有些沉重了。
空天帝和武天帝的联手一击，废了古皇半条命，狱天帝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用他一条命，去换古皇一条命。
这笔买卖，哥永远不亏...
铁链越来越紧，古皇能够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走向终结。
但古皇没有任何恐惧，剩下的只有平静，他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踏上这片战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觉悟，让他变得格外恐怖，对净土天帝，对净土，都是极大的威胁！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古皇平静地诅咒着每一个人，
“寒蝉，我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虽然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我真的很期待，你知道真相之后，回头看看你做过的一切，你守护的一切...你就会知道，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狱天帝，这样出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武天帝！”
“空天帝...自求多福吧...就算我杀不死你，你也会被自己累死的！也许，死在我手上对你来说，反倒是最幸运的结局？”
“鬼天帝...你就这样活着吧。”
鬼天帝：？？？
修炼瓶里的鬼天帝，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下。
在别人那里诅咒，都是咒别人死，怎么到鬼天帝这儿，反倒让他好好活着？！
难道，活着也成了一种屈辱？
想到这里，鬼火摇晃，有些黯淡，狱天帝活不成了，又要送走了一位天帝...
鬼天帝记得每一个逝去的天帝，能念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了，魂飞魄散，就是彻底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只是鬼天帝，他什么都做不成，两百多年前是这样，两百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只能一次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弱小而痛苦，一次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一次又一次...
他可以没心没肺，他可以不要脸自称天帝之首，他可以在取得任何一点成绩后四处奔走相告...但不代表他甘心一生如此。
咔嚓——咔嚓——
瓶子上出现裂纹，鬼童看向瓶子里的鬼火，若有所思。
最终，鬼童向后退了一步，似乎觉得不太安全，又退了两步。
阿飘和天律之主同时停了下来，做出和鬼童一样的动作。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连鬼天帝自己都没注意到，瓶子碎了...
下一刻，即将迎风暴涨的鬼火，被另一个瓶子扣住。
一个长相有些秀气，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悄然出现在战场边缘，正是他用瓶子扣住了鬼天帝，令人瞩目的是，他握住瓶子的手，上面有数道蜈蚣一样的伤疤，似乎动过什么手术。
年轻人低声安抚着鬼火，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人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是...这是你自己生前的安排...”
黄秘书看向狱天帝，握着瓶子的五根手指由于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
“抱歉。”
这句抱歉，不知是和鬼天帝说的，还是和狱天帝说的。
鬼天帝的意识再次陷入沉睡，如同过去两百多年，每一次关键时刻那样...
战场上，武天帝大步流星，走到狱天帝身前，单手按在狱天帝肩上，沉声道，“留下。”
狱天帝摇头，
“不用。”
蜀道山说过，他师父心慈手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手杀人。
一个对敌人都‘心慈手软’的人，对自己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来？
狱天帝的计划，武天帝大部分都同意，只有最后一点，他有意见。
狱天帝没必要死...
只要付出一定代价，武天帝有办法救下狱天帝，回到巅峰自然不可能，可再活十年八载不难。
狱天帝拒绝了武天帝的好意，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死，杀死古皇这份代价就要别人来承担。
空天帝也好，武天帝也罢，甚至是鬼天帝...他们有更难的仗要打，有更强的敌人要战斗，更远的征途。
狱天帝，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那就在这里停下吧。
轰轰烈烈的退场，总好过碌碌无为的一生。
他是净土天帝，只可死于战场，不可死于病榻！
狱天帝前半生对净土的功绩已经够多，如今，临死之时，还能亲手杀死古皇，再无遗憾。
天狱之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古皇死了。
这位域外十皇之首，在被任桀打断大道之后，又被空天帝重创，最终死在了狱天帝手里，也用自己的命，带走了一位净土天帝。
狱天帝的意识有些恍惚。
真的没有遗憾了吗...
看着古皇死在自己手中，他没有任何成就感，杀人本来就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哪怕杀的是你的仇人。只不过，杀仇人总好过被仇人杀。
在生命最后的阶段，狱天帝回首自己这一生。
哥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大好风景未曾领略，还未见过真正的太平盛世，还没亲眼见到净土繁盛...
人生总是有遗憾。
一个遗憾补上了，就会有两个遗憾冒出来，人性是不会知足的贪婪怪物，补全遗憾就像是在编织渔网，用更多的绳子，只会编出更多的遗憾。
因此，知足常乐。
能杀死古皇，哥知足了。
狱天帝走向江白，把一样东西放在江白掌心，
“这东西不错，只可惜，哥用不上...”
江白曾私下给过他这东西，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狱天帝觉得，哥的死，算不上关键时刻，往后，关键时刻多着呢...
低头看向掌心的寒蝉遗蜕，江白咬紧牙关，身体在颤抖，一股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喉咙里塞满了伤感，几滴晶莹砸在掌心。
看到江白这样，狱天帝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
“终究还是个孩子呀...”
1218岁的江白，这一生经历的生离死别，还没有狱天帝多。
两人相处不过十日光景，喝过几场酒，却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江白可以在酒后和狱天帝一吐胸中不快，说一些只属于十八岁的伤春感秋，有些幼稚又有些成熟的话。
狱天帝最终的遗言，也选择交代给了江白。
“天冷了，添件衣服...”
将黄袍披在江白身上，狱天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身子却越来越轻。
江白想要去扶住狱天帝，对方却化作虚无，一点点消散在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声音仿佛还在江白耳边回荡，
“净土，就拜托你们了。”
“哥有些困了，先休息下。”
天外，一道璀璨流星划过。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
哥只是个传说。
传说中的...净土天帝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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