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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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觉对于厄运的到来有着惊人的感知力, 当屋内计时的最后一缕青烟冉冉飘到窗外,灰烬的粉末像颓.靡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我的心在一瞬间下沉, 化作了无尽的疼痛与惋惜。
可能老天爷在惩.罚我做错了事,它惯是知道如何折.腾我, 我自戕的时候让我死而复生, 在我满怀期待的时候,却用谢言的腿脚做文章,因为它知道我无惧死亡,却生怕谢言受一点点委屈。
“谢言, ”我犹豫着上前,怜惜地看着他汗湿的额角和摔得鲜血淋漓的膝盖, 明明他今夜穿了墨黑的长袍,我却依旧能看到猩.红的血从他的膝盖处汩汩地往外流。
谢言不理我, 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扶手, 手臂使劲一撑,用力到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我张了张嘴,还是劝道, “谢言,你先歇一会儿,你流血了,神医让你每天只练习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超过了时间,你的小腿会受不住的。”
我甚至不敢说, 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你再怎么练习也没用的话。谢言他听了会崩溃的, 在他崩溃之前,我必须保持冷静,照顾好他的情绪。
可是谢言根本不理我,他眼瞳深深,像枯寂的海,毫无生机又翻涌着汹涌的浪花,再一次的尝试还是失败了,他重重地,如同这一个月里的无数次那样,颓.唐地歪倒在了地上,两条长腿扭曲地弯折在地上,像被恶意折断的花枝。
我的心脏憋得难受,一口气压在心室,不上不下,哭不出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跪倒在地上,将谢言的脑袋按在了肩窝处,轻声道,“都是我的错,谢言,你别难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下一瞬我就被狠狠地推开了,这一间房间地上并没有铺着毛毯,谢言的力气很大,我毫无防备地跌到了地上。原本这只是小打小闹,可我的肚子却突然很疼,像是摔到了里边的可怜物件,翻涌的痛意从腹.部直冲而下,我顾不上这些,只紧紧地捂住了肚子,又冲到了谢言面前。
“谢言,”我想去摸摸他的脸,可谢言却转过了脸,让我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我清了清嗓子,才将干哑的喉道清空,温声哄道,“今天一个时辰已经满了,我们先不练了好不好?你受伤了,我们这几天先休息好吗?等小腿的伤好了再继续,好不好?”
我恍惚间觉得自己在哄骗一个无辜单纯的孩童,很快我的话术就被谢言拆穿。
他又恨又怒地抓住我散落下来的乌发,凤眸猎猎地盯着我,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看待最轻.贱的敌人,“封九月,我如今是真的残废了,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你现在满意了没?你为什么还不滚?是看我的笑话还看不够吗?难道我对你的厌恶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他将我的长发拽起,恶狠狠地欺近我,灼灼的呼吸带着勃发的怒意都落在了我脸上,我看见他狠戾锋利的眉眼,冷酷凶悍的眼神像一把刀将我的一颗心切得鲜血淋漓。
谢言他恨我,我早就知道。
我犯下的罪孽永远不可能被饶恕,我也早已知道,可谢言说他厌恶我,我感到很难过,那种爱而不得的窒息感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说不出半分安慰辩驳的话来。
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谢言更为生气,他盼着我能知难而退,可我是个脸皮厚的,哪怕知道他讨厌我,却依旧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死活不肯从他身上挪开。
可很快我就开始害怕了,谢言狠狠将我翻了个面,逼着我用屈.辱的姿态跪在地上,像不受宠即将受到主人鞭笞的可怜犬类。后腰直接接触到空气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我惊慌地回过头,便见谢言明明衣冠楚楚却又不伦不类地袒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装满了嗜血的恨意,微勾的唇角像极了恶魔的笑靥,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现在滚还来得及,我不拦你。”
他要逼我走,因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所以他不要我了,我这般想着,就呜呜地哭出声,拼了命地摇头,可很快我惊叫一声,就将脸死死地贴到了地上。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我忽然感到很害怕,以往我们也有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会唤起我这般巨大的恐惧,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从我身体里流失掉了。
我眼瞳瞪得老大,没有焦距地看着跳跃的烛火,忽然回头掰着谢言扣在我遥枝的手,悲声哀求道,“放过我,我错了,我不敢了,我肚子很痛。谢言,你放开我,好不好?”
谢言将我的手拨开,从身后将我抱在了怀里,冷艳阴郁的脸挨得我很近,浓长的眼睫眨了眨,才冷冷地呵斥我道,“爱撒谎的小骗子。”
我没有撒谎,像条灵活的鱼不断地在他怀里扭动挣扎,试图躲过砧板的欺.凌。可谢言不肯,他单手就能制住我的挣扎,劲瘦的手臂将我高高抛起,又重重地落下,我的眼泪不断地落下,如求救一般地抓住他微凉的指尖,贴在脸侧轻轻地磨.挲,“谢言,放开我,我肚子好痛。”
随着我这一声求饶落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房间里散开,谢言拧着眉停了,才看到大量的血液从交接处散开,像是悄无声息的控诉,我完全没了气力,像脱力的鱼一般闭上了眼睛。
我的意识昏沉,大脑却活跃得可怕,当谢言将我放到了床上,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浑身都颤抖得蜷.了起来,冷汗直愣愣地从身体冒了出来,将身后的被褥都打湿了。
很快,军医就跟着谢言进来了,他鼻尖一嗅,就知道方才是怎样的动静,长叹一口气,打抱不平道,“太子殿下,怎可每次都这般粗.鲁,老夫跟你说过多次,小公子身体娇,你这般强横,就不怕把人吓跑了,以后都见不着了。”
谢言他恨不得我能就此滚得远远的,他讨厌我,厌恶我,对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赶走我,又哪里会知道怜惜我,我虽是这般悲观地想着,却依旧忍不住支起身子,将手伸给了军医,哀声到,“军医,我肚子好疼,你快帮我看看。”
“唷,这倒是稀奇,一向害羞的小公子竟然也有主动看大夫的时候。”军医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慢悠悠地将手搭在了我手腕上,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严肃庄重,半点也没有刚才的侃侃而谈。
不会有事的,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军医每次看病都是这么认真的,并不是因为情况糟糕,不会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恐慌得浑身打冷战。
过了许久,军医才将我的手塞回锦被里,他忽然从椅子上起身,恭顺地跪在地上,做出了个祝贺的动作,朗声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小公子他有喜了。”
我的手指紧紧地揪住被褥,被幸运击中的愉悦与害怕这份喜悦被夺走的恐慌将我狠心包裹,刚刚谢言那般粗鲁会不会已经伤到了我们的孩子?可是军医会这般堂而皇之地祝贺,应该就是孩子还很康健,我慌得六神无主,只将责备又探究的眼神落在谢言身上。
谢言他幽深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被锦被盖住的肚子上,神情从少有的怔忪到一闪而过的狂喜又来到沉重的自责,他抿了抿唇,偏过头去认真地询问军医,“我方才力气很重,弄到他流血了,孩子如何了?可需要什么难寻的药材?给他开点安胎的汤药,这段时间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仔细说与我,我记下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这般想着又冷笑一声,又听见军医笃定的回答,“这孩子也算是上天庇荫了,很是健康。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不过日后可不能这般鲁莽了,孩子现在只有一个多月,还在危险期,很容易滑胎,这房内之事需要克制,至少要等到满三月了才能同.房,不过也得温柔些。”
我听得面红耳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算一算,怀上的时间正好是我最后一次说要给谢言生孩子。
当时我们的关系还算缓和,不错,这一点掩盖了我对谢言方才强横举动的部分不满。
有人说,若是孩子是在父母相互怨恨的时候来到世上,那它也会在心里觉得自己不受这个世界欢迎,幸好当时的我与谢言都是欢迎它的,这一点让我感到安心了一些。
“不会。”谢言坚定地开口,我疑惑地抬眸,便对上他那双本该冷漠的灰眸,他少见地用温柔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与军医保证,“在孩子出生前,我不会再碰他。”
军医听了,颇为不赞同,捋着胡须道,“太子殿下你还年轻,这些事不好夸口,这孕期也不是说一定就要泯灭这方面的需求,只是要小心些,再说了,这不是太子殿下一个人的事。”
军医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破道,“这小公子过了三个月因为体内的状态改变,也会有很多反常的表现,老夫就怕,太子殿下到时候招架不住。”
我怎么可能会那样!
我向来对那档子事不感兴趣,要不是谢言每次抓着我往床上压,我到现在还会是个雏.儿呢!这军医毁我清誉,着实可恶,我气得牙痒,连军医什么时候退下了都不知道。
谢言他送走了军医,才操控着轮椅来到我身边,床边矮凳上的烛火迎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长长的羽睫扇动两下,他便朝我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摸我的肚子。
我腾地往后墙靠去,汹涌的怒意浮上眉宇,旁的人遇见这种事会选择原谅还是包容我一概不知,可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感让我尖锐得像一只刺猬,绝不愿轻易地放过曾经伤害过我孩子的人。
我的大脑被差点失去的惊恐和反击的保护欲占据,抬手扇动夜晚的风,谢言他明明可以躲开,却不闪不避地挨了我这一巴掌,殷.红的五条手指印难堪地落在他冷白的俊脸上,他腰间的衣物还残留着血.腥味,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可我半点也不心疼,这人刚刚差点杀死了我的孩子,我气得一口气都喘不顺,又指着他的鼻尖指控道,“你明明说了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到头来原来都是在骗人。”
“推我,欺负我,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委屈的情绪一上来,眼泪还是哗啦啦地往下掉,我胡乱拿手抹了下眼泪,又憋不住骂道,“谢言,你就是个王八蛋,说话不算话的混账东西。”
谢言是何等人,姜国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以为就他那心高气傲的秉性定然会勃然大怒。但他没有,灿灿的烛火投在他脸上,显得那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他静静地听我骂着,并不顶嘴,直等到我骂到口渴了才递了杯水过来,轻轻地与我说,“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军医说你不能动气,这样对孩子的影响不好。”
军医的确这样说过,我马上调整了呼吸,尽力让心情平复下来,故作凶狠地警告谢言,“不准你再碰我,就算是肚子也不行,你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孩子肯定让你吓到了,哪有人跟你这样当人父亲的,成天欺负人。”
这样说着说着,我又想掉眼泪了。
谢言见状,轮椅急急地凑了过来,长臂伸开像是要抱我,我很凶地拍开了他的手,躺到了床上,故意用后背对着他。
不想再理他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着了,就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有一具微凉的身体从身后贴近了上来。
谢言动作轻柔地将我卷入了怀里,手掌顺势搁到了我平坦的腹.部,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孩子,我太困了,懒得再与他计较,只在他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本来我这几日的食欲就不是很好,我一直没找军医看,在心里以为是情绪不高所以才吃得少了,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不是,我陷入了既窘迫又尴尬的境地。
“呕。”我将眼前的红烧肉推开,用手帕掩住嘴巴,急急地要往门口冲,侍从急忙给我拿了个痰盂,我|干呕不止,可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肚子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吐。
谢言从我呕吐那一刻就变得很警觉,挪着轮椅一直在我身后给我拍背,等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才揽着我到他腿上坐下,将温热的茶水喂到我嘴边。
清冽的茶水下肚,那种油腻恶心的感觉终于下去了,我懒懒地靠着谢言硬.邦邦的胸膛,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不喜欢肉的味道?所以才吐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准备。”
“我不知道。”刚刚干呕到眼睛都有了泪水,我回过头无赖地将眼泪都擦到了谢言身上,摇摇头,排斥道,“我什么都不想吃。”
“这桌上的东西我一口都吃不了。”
“可以不吃这桌上的,但不能不吃。”谢言的手托着我的腰,似是很宠我一般地,与我商量,“我让厨房做一些清淡的拿上来,多少吃一些。”
可是换了三桌子菜,我依旧一口都不愿意吃,将头埋到谢言胸膛处耍赖。
可是谢言这回不给我蒙混过去了,将我的脸挖了出来,表情有些冷了,语气也很冷冽,“你不吃,孩子吃什么?”
孩子,都是为了孩子,谢言他就是为了孩子才对我这般忍让。若是我此时没有孩子,他定然是还要推开我,欺.负我,用各种手段赶我走的。我越想越委屈,吸了吸鼻子,重新拿起了筷子。
可是我刚夹起一块鱼肉往嘴里送,就忍不住干呕一声,急忙从谢言身上下来,恨不得把痰盂挂在身上。我胃里没有半点东西,呕吐了半天,里边就生起了一种灼烧感,脸颊又烫又热,耳朵嗡嗡地响,但我想到谢言的话,害怕孩子会饿肚子,又倔强地拿起筷子。
“罢了,不喜欢吃就换下一桌。”
谢言按住我拿筷子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脊/背,像在给宠物顺毛。
后来还是军医急匆匆地赶过来,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开胃的菜才拯救了我颓/靡的食欲,我素来不喜欢酸不拉几的东西,但我如今看着满桌的酸菜鱼,酸汤肥牛,番茄炒鸡蛋,还有小碟子里的酸梅,口水都要流下来。
谢言拧着眉看我大快朵颐,转过头问军医,“这样吃,肠胃能受得了吗?”
军医有些为难,“的确是不能总这么吃,不过让小公子先适应吧。三个月过后,状况就会好很多,这段时间尽量多顺着他一些。”
我吃得津津有味,可是谢言却是半点吃不下,我非要逼着他吃,看他皱着眉头我就嘿嘿地笑,轻声地骂道,“你活该,坏蛋。”
因为我真的闻不得半点肉腥,谢言也陪着我遭罪,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变得脾气很坏。谢言一离我远一些,就感觉心里空空的,一日三餐一定要他陪着我吃,不然就吃得很少,或者干脆不吃。
就因为这样,谢言有好几次开会开到一半,发现到了用膳时间,只能中断会议回来陪我吃酸不溜秋的饭菜。
谢言并未放弃练习站起来这件事,可我的身体不舒服,他便不让我每晚陪着他熬夜,他的进度我也不知道,因为那天的不愉快,我们二人都尽量避开了这个话题,这个情况持续到有一天谢言忽然将我带到他复健的那个房间。
我站得离他有三四步远,重新回到这里,我怔怔地望着地板,又想起谢言他很过分地对我说话,将我推到了地上,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眼睛忍不住就有些酸涩,可是我又听见了谢言叫我的名字。
谢言他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双腿慢慢地蹬直,在我惊诧的目光中,迈开腿,一步一步吃力地走着,明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他却走得异常缓慢,可是我能感觉他的努力与坚持。
他伸长了手臂,等的就是走到我的身边,拥抱我,或者说,拥抱他的孩子。
是的,我一直认为谢言态度这么大的转变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没有孩子之前,他可以用很轻蔑随意的态度对待我,言辞冷厉地刺伤我,将我按在地板上肆意欺.凌。可有了孩子之后,他将我视若珍宝,半点都不敢得罪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连我打他,也没有与我计较,若是换做以前,他定然是要睚眦必报的。
不知不觉,谢言已经蹒跚地走到我面前,我看着他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艰辛却又坚定,可惜我从来都不是那个能让他翘首以盼的那个人,可我还是张开了双臂,自欺欺人地伸手拥抱了他。
清淡的冷松香落入我鼻尖,此时我的心跳与谢言的心跳挨得很近,是两颗心最近的距离,思及此,我鼻头酸涩得要命,泪滴啪嗒啪嗒地落在谢言肩头。他站在我面前,比我要高出许多,可是每次亲吻,都是他低下头来迁就我,挺直的背脊弯成了一张弓。
我的呼吸都被他碾碎,谢言的嘴唇离开后,我抽抽搭搭地落泪,不知是因为苦尽甘来的喜悦或者心酸,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喃喃地说,“你好了,你的腿好了,我终于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嗯。”谢言他抚着我的后脑,如同在安抚不懂事的孩子,轻叹道,“不哭了。”
谢言的腿脚好了,钟钦给他复查之后,说各方面机能都挺好,只要每天坚持锻炼,就一定能恢复如初。他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一如当日带他来到丰城那时候。
琼山高大巍峨地矗立在眼前,上次来还是一月之前,那时谢言的腿脚还不能行走,如今却已经能稳健地走路了。
我只感叹世事难料,时光飞逝。
钟钦在山脚下立定,催我回去,“山上就别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就回吧。”
我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冲他笑笑,也是,钟钦他医术那么高超,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我畸形的身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呢。
“那个,等你想好了要什么报酬了,就写信给我哦。”
钟钦听我这般说,却忽然来了兴趣,俊俏的脸上光华流转,摇了摇头道,“我当时答应医治太子殿下,只是出于对你的欣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有缘总会相见。”
“好。”我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再见,便转身欲走,可钟钦却叫住我,他浓黑的瞳仁映着清冷的月光,眼波流转间皆是暖意,“九月,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当时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我一开始的确看上了你那张漂亮脸蛋,后来发现你坦诚得可怕,又憨傻得可怕,对我没有半分欺瞒与欺骗。”
“我行医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可没有一个心性比你更为纯净,我想我日后也不会碰到,所以我帮助了你。”
“你的相公就是太子殿下吧,你先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我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太子殿下看你的眼神,那种占/有的渴望太浓烈了,又想起你那般在意他的腿,就想明白了。”
“九月,”钟钦他抓住了我的肩膀,试图给我灌注信心与力量,“你很好,不要感到自卑,太子殿下他虽好,但我觉得他及不上你,这世间没人能比你更漂亮,也没人能比得上你单纯的心性,太子殿下也不能,他那般薄凉,能得你这般美人,是他祖上烧香了。”
“谢谢你,钟钦。”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懂你的意思,也谢谢你对我的欣赏,同样我也很欣赏你,希望日后我们能有再见的机会。”
“希望吧。”钟钦拍了拍我的肩,不带任何留恋地上山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真的有钟钦说的那么好吗?如果真的有,为什么谢言从未对我说过喜欢,总是对我那么凶呢?就连近日里的宠爱都像是跟腹中的孩儿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我的心态出了问题,自从怀了孩子之后,那种不安的恐惧就越发浓重,我极度渴望谢言的陪伴,若是他没法陪同,我便会偷偷地哭,饭都吃不下,每日只吃些牙酸的东西,被发现了谢言便会说我,我便更觉得难受,只觉得自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后来谢言也知道说我不能解决事情,就将我带到了书房,每天不错眼地对着,一日三餐他都随我的口味,以至于两个月下来,他整个人倒是清减了不少。
果然像军医说的那般,我食欲不振的情况终于在三个月之后有所好转,可是令人更为尴尬难堪的情况出现了,我慌得不知该怎么办,谢言又成日在我眼前晃,更让我觉得心烦又羞赧。
“你别抱我了,我不喜欢。”我挣扎着要从谢言腿上下来,我近日时常这样,他都有些见怪不怪,只用手掌拍了拍我的屁.股,批评我道,“乖一些,乱动什么。”
“这一步要怎么下,想好了没?”他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我的脸,见我傻乎乎地看着他,这才曲起手指叩在棋盘上,淡声道,“我脸上有棋谱?接下来怎么下?”
“昨晚才刚教过你。”他训着训着就板起脸来,活像是我欠了他二百两没还给他似的,且不说我现在脑子不好使,记性相当于没有,昨夜我就是困得像一头死猪,但谢言非逼着我与他学棋,明显是在报复我。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长得发卷,鼻梁锋利,薄唇淡粉,不悦地抿着,又妖冶得惊人,让我很想,很想亲亲他,抱抱他。
封九月,你知不知羞,不准想了,我担心再看会流口水,就急哄哄地从谢言身上下来,瓮声道,“我要去沐浴了。”
说是沐浴只是让自己冷静冷静,我又想起军医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我原本还觉得不可能,原来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会变得这般,明明以前都不会,我将自己久久地埋在水里,又担心憋到孩子,只能悻悻然地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着轻薄的里衣就回了床上。
我侧着身,看着远处明灭的烛火,谢言的脸又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脑海中。犹记得我见他第一面的晚上,我就做了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怪梦。
这都怪谢言长得太招人了,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我这样念叨着催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合时宜的燥.热令我犯了难。
门吱呀一声响起,是谢言回来了,我连忙背过身去装睡,谢言就以为我真的睡了,吹灭了烛火,三两步就上了床,长臂一揽就圈住我的腰,像个牢不可破的囚.笼一般关着我。
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冷香味勾着我,我翻了个身,从暗夜中只能看见一个完美的轮廓,谢言的一切都那么吸引我,精瘦的手臂,强健的胸肌,还有很细却很有力的腰,救命,我的理智线想到这里就开始断裂,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猴.急地欺在了谢言身上,像个不要脸面的当夫。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又要闹什么?”
谢言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他忙了一天也挺累,还要接受我的刁难,我这般想着就莫名有些委屈,我这段时间的情绪来得快去地也快,导火索总是谢言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我扑簌扑簌掉下泪来。
“对不起。”
我委屈地抽泣,认命地从谢言身上翻下去,又狡猾地将谢言身上的被子都卷走,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喜欢和你睡觉,你走,我不要你。”
谢言并没有跟我对着干,而是长叹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在暗夜里很低.哑好听,夹带着无奈,“哪里惹你不痛快了?嗯?”
我将棉被死死地捂住脸,就是不说话,但很快谢言就把棉被都挪开,明显是有些生气了,“捂着不难受?”
“不喜欢一起睡?那我去软塌上,你晚上口渴了记得喊我。”
谢言说着就要往窗边走,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决了堤,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还死死地抓住了谢言的衣袖,不让他走。
“好了,不去了,别哭。”谢言立刻又回到床上来,将我抱在怀里,声线沉静又温柔,“说说吧,今日是怎么了?又要我走,又不要我走,我要怎样你才能满意,小祖宗。”
我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又实在忍不下去,嗷嗷地哭着,边哭边说,“都怪你,我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就很想要亲亲抱抱你,可是我是好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想要那样,我一定是生病了,谢言,我生病了,可怎么办。”
在我这边悲伤得五体投地的时候,谢言的笑声却从他胸腔处传出来,沉沉的声量像敲动的擂鼓,他挑起我的下巴,灰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军医说这是正常的,你想要了,就跟我说,不用难过伤心,也不用觉得羞耻。”
“你怀了我的孩子,合该是我服.侍你。”
他这般说着就轻轻地将我放在了软塌上,很珍惜那样地亲亲我的眉眼,又亲了亲我平坦的肚皮,谢言他自从我怀了孩子之后,就跟亲不够似的,每日都要亲亲我的肚子,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我总是表现得好像很嫌弃,其实不过是故意拿乔罢了,心里总是觉得害羞又高兴。
这都算什么事呀,我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委屈,忽然不喜欢怀孩子了,成天憋闷得难受,还得这样让人遭罪,我不喜欢。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瞧见了谢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很温柔地看着我,全然没顾上别的。
“好受点了吗?”谢言将我抱在怀里,大掌轻轻地给我顺气,我稍微坐直了些,便觉得嗝得难受,跟谢言打着商量,“已经三个月了,军医他说可以了,我们要不要...”
这是我第一次说这么不知羞的话。
我的确快被这些异常的反应逼疯了,我渴望与谢言拥抱,那样能让我感觉深深地被在乎着。可谢言拒绝了我,他万般柔情吻着我微微鼓起的肚皮,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随后又无情地对我说,“那样太危险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一阵的低落,这才知道负面的情绪会随着身体的改变达到峰值,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和孩子争宠,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我连争宠的资格都没有。
谢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孩子。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荒唐,我为了证明自己也是被爱的,眼眶湿漉漉地坐在谢言身上,摇晃着细弱的腰,可谢言他起身抱住了我,只哑.声与我说,“你先睡吧,别闹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言就这样三更半夜去了浴房,回来的时候身上冰冷的湿气都快将我感染,他宁愿去冲冷水澡也不愿意碰我,这个认知令我流光了眼泪,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之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又寻常,我与谢言的关系算是他单方面觉得缓和,身体剧烈的变化令我承受不住时,谢言便会温柔地安.抚我,用之前我安.抚他的方式,可他的变化,我从来不管。
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
战局逐渐稳定了下来,谢行步步溃败,最后在郁仇的劝谏下,偷偷地与谢言达成了同盟,两人里应外合,部队很快就打到了京城,皇上原本还盼着谢行回来救驾,放松了警惕,却被谢言带着精兵直.捣黄龙,当场诛杀在金銮殿上。
长达一年半的鏖.战终于结束,我的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已经是七个月了,却比寻常人的肚子要大一些,我一个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行走实在过于招摇,谢言便让我扮成女人,我心里十分不高兴,却还是应允了下来。
我私心里觉得他还是会和女人成亲的,毕竟他如今当了皇上,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男人成婚,就算这个男人给他生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
那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呢?我曾见过很多戏文里边都说过,去母留子,若谢言日后要跟女人成亲,他定然还是要我这腹中的孩子,只是等我生下来,这孩子就得认别人做娘亲,毕竟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一个男子能生得出孩子。
我这般思虑着,便愈发憔悴警惕起来,连看宫中的各种事物都觉得甚是如此,谢言他没给我准备宫殿,而是将我藏在他的寝殿中,我曾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他并没有与我说,而是故作神秘地冲我笑笑,双眸灿灿,糅杂着清晨的碎光。
可我私心里觉得他只是在利用我给他生子,我觉得我是病了,很没有安全感,我很想谢言一直陪着我,可谢言他当了皇上之后就变得很忙,每天都在上朝,回来了就哄我睡觉,他好像很累,我不敢烦他,怕他又对我说很难听的话,他已经很久没说,可我还是怕。
我偷偷地跟他打着商量,跟他说我想回我爹身边养胎,我很想念我爹,我已经一年半没跟他见过面了,可谢言他不太愿意,只与我说,等他这段时间给我爹平|反后,就还给他宰相之位,什么都说了,像是在给我写保证书一样的,可就是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里去。
我知道他是为了孩子,怕到了爹那里孩子得不到最好的照顾,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我。
皇宫不是我的家,谢言他也不爱我,他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我越想就越觉得难过,有时候就闹腾了起来,硬逼着他让我走,很无理取闹地哭,“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爹,你干嘛拘着我啊,讨厌你。”
谢言最讨厌我说讨厌他,所以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自从攻占了皇宫之后,就忙得连轴转,眼下青黑一片,脸色也很憔悴,长久而森冷地看了我半响后,还是耐着性子来哄我。
“如今宫外不太太平,我近日会把你爹接过来,你听话,好吗?”
我觉得他在骗我,可是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好恐怖,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像生活在一个真空的盒子里。明明谢言给了我很多的宠爱与在乎,可我总是觉得不够,我像个吸不饱的海绵,疯狂叫嚣着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在乎。
我也爱孩子,可是我总是痴心妄想谢言能爱我多一点。
日子慢悠悠地走,这一日,我在屋里呆得烦了,就准备去御花园走走,一路的假山怪石还是跟从前一样妙趣横生,我不喜欢侍从跟着,便独自一人走走逛逛,经过海-棠花海时,听见了宫女们叽喳的议论声。
“听说满朝文武都在往皇上跟前塞貌美的仕女,这一遭下来,这宫里也不知道要来多少娇贵的娘娘咯。”
“可皇上不是带了个很漂亮的美人回宫了吗?那美人我见过一面,那长得是,啧啧,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而且人家怀了孩子,腰肢还那么纤细,弱柳扶风的,一对眼睛看着水汪汪的,很是惹人怜爱。”
“有了孩子又咋样,皇上连个名分都不给,说不定就是为了去母留子。”
“这女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眼睁睁看着皇上辗转后宫。”
“也是,皇上那般俊朗,又年少有为,总不可能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吧,这故事里的桥段听听也就算了。”
口腔里传来血腥味,我这才发现原来十个手指都被我咬烂了,我收起那些惊慌失措,步履匆匆地往寝殿里赶,因为肚子大了,所以走路也变得很吃力,额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怔楞地望着窗外的桃树发呆,约莫等了三刻钟,才提笔草草地写下了信件。
谢言:
我太想我爹爹了,我要去看他,可能要看很久,孩子你不用担心,等生出来了还给你。
秋
宫女的话证实了我心里那些颓唐的想法,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幸好谢言他并未关我,我凭着他的玉牌能在宫里自由出入,包括宫门口,可能我表现得太过于乖顺,以至于谢言也没想过我会干出这般出格的举动,但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侧的侍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着也有武功在身。
“小公子,我们不可能让您一个人到处走,希望您能见谅,我们会安全将您送到封相那边的。”他们恭顺地对我说,我自然也就随他们去了,一弯腰就上了马车。
我爹的住处在城郊,而我自怀了孩子之后就嗜睡得要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遭,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一震,急忙掩住口鼻,可有黑衣人用刀刃挑开了马车的车帘,于混乱中用带着异香的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哗啦。”冰冷的水流泼到了我脸上,我冷得浑身开始颤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秀丽清纯的脸,乌溜溜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嘴唇,这人很眼熟,我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
“还记得我吗?”
“仇,云,清。”
眼前人揪着我脑后的头发,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我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这人是谁,我与他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状况很狼狈,额角被我磕破了,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狼狈的血.污,但双眸熊熊燃烧的都是对我的恨意。
“是你。”
“哈哈,你终于想起来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郑敏。”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粲粲地笑了起来,“仇云清,你没想到会落到我的手上吧。”
他将我的脸狠狠地踩到了地上,又微微躬身,神色癫.狂,“你知道谢言对我爹做了什么吗?不过是我一人的过失,但他担心我爹对付你爹,八州巡抚都被他一网打尽。”
“而我也落到了今日流亡的地步。”
“不过很快,你也能体验我这样的绝望。”他蹲下身,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脚印,神精兮兮地咧开嘴,“仇云清,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我不打算对你拳脚相向,不过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谢言知道他喜欢的人被人侵.犯了,会是什么反应?”
我完全不能动弹,只希望他没有看出我肚子上的异样,郑敏在我耳边叫.嚣了许久,才笑得阴森地出了门去,我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个封闭的密室,一扇窗都没有,分辨不出此时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铜墙铁壁像个牢不可破的熔炉。
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惊吓,我肚子开始一抽一抽地痛,我急忙抚着疼痛的肚子,轻声地安抚道,“孩子,别怕别怕,爹爹会保护你。”
我撑起身子开始寻找防身的工具,可没一会儿,铁门就被打开了。
郑敏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吊削的狐狸眼,狠戾的眉宇,一如往昔那般阴恻恻的气息,我恍惚间想起了这人在金銮殿里那怨毒的眼神,他说他不会放过我,原来是真的。
“元夜,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可记得一定要把他玩坏了,知道吗?”郑敏说完这些,就冲我笑得猖狂,扬声道,“仇云清,送你上西天之前,先让你爽一爽。”
门轰地一声关上,我警惕地看着元夜,一步步地退到了最角落的墙上,才找出了一丝安全感,出声劝道。
“元夜,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不是吗?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令你我都感到恶心的事。”
在我的印象里,元夜应该是很讨厌与我有所接触的,从他那日亲了我一下就开始疯狂折.磨我就可以窥见一斑,我这样说,是希望能唤醒他的良知。
可元夜却一步步地靠近,直将我逼到退无可退,他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压印的疯狂情绪都写到了脸上,竟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
我心中一惊,如被剧毒的蛇缠住脚.腕,元夜他是个变态,他竟然舔.我的脚.趾,如同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珍馐。
“封九月,我原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死而复生了,真好,你死去的那三年里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恶心,想将脚收回来,可元夜的力气好大,每次我一挣扎,就感觉他想将我的腿骨捏碎。
我吃疼地掉下眼泪,元夜他看见了,终于松开了我的脚,转而想来舔.我的眼泪。
“走开。”我重重地给了他一拳,他被我打得偏过脸去,脸颊浮肿,唇角还噙着血,神色有些迷惘,可很快他就恢复了暴戾狠毒,一手抓住了我两条胳膊,死死地按到了我头顶。
我不要命地挣扎,却如同螳臂当车,元夜老神在在地看着我,如同观看一只偷生的蝼蚁,只等着我耗光所有的力气。
“小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夜亲了你之后就开始带着人欺负你了?”恶心的气息喷到了耳边,元夜与我靠得很近,我很想吐,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可他偏要在我耳边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我元夜,居然喜欢上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绝不允许,所以我故意欺负你,想让你讨厌我,这样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可是我后来后悔了。”他轻轻地触摸着我的嘴唇,轻柔的动作让我感到恶心却避无可避。
“我找了很多和你相像的替代品,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漂亮。”他说到这里,整个人都癫.狂起来,黑色的眼珠微微外凸,像个被吸干了元气的恶鬼。
“你好漂亮,就像现在,明明都这么狼狈了,你依然漂亮得像一朵小白花,好干净,也好香。你身上总是这么香,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哪个男人会跟你这样白这样香?”
元夜说到一处,便要恶心我一下,他说,“你看看你这身皮肉哪里像个男人,白得跟羊脂玉似的,细皮嫩肉的一.掐就能出.水。”随后手指便不断磨.挲着我的脸颊。
他又说,“还有你这小腰,都细成什么样子了,每次我一瞧见,我就恨不得掐住它...”随后他摸了摸我的腰.侧,眼神在一瞬间痴地停滞。
那些腌.臜污.秽的话语我完全听不进去,却在他试图查看我肚子的时候,双腿乱蹬,恨不得一脚揣在那张色.欲熏心的脸上。
“谢言他真的上.了你。”
“他该死的竟敢碰你!”
元夜几乎是从我耳边吼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能从眼眶里掉出来,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如今的情.态令我感到很害怕,更怕他会伤到我腹中的孩子。
“是谢言强.迫你的,是不是?封慕秋,你跟我说,是不是?”他拼了命地摇晃着我,我这一身脆弱的骨头都要被他摇碎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意识到我根本无法说话,又神态痴.狂地说,“小秋,你不用说,一定是谢言逼你的
,等他来了,我要让他五马分尸。”
“现在,你先让我弄一下,我不会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以后我来照顾你们,我会把它当做是我亲生的儿子一样疼,只要小秋你乖乖的。”
“你乖一些,把嘴打开,让我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秋不是作,是产期抑郁,是身体带来的反应,大家不要说他哦,还有就是元夜不会得逞。
审核太太,请你看好,这最后是在勾勒反派的恶心还有猥.琐,并没有在搞什么事情,反派他就是要说这种话啊,不然怎么表现他的恶心呢,可能有些审核不喜欢这种文风吧,我真的被锁累了,麻烦看清楚吧,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修改,真的什么都没有,太难受了,敲了几个小时的一万三千多字,因为这些搞笑的理由就锁,是真的很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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