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如果人能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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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还有一场表演，当初贺屿也是问过萧凛才确定的。
从平安也到元旦三天假期，萧凛他们连续加了好几天班，故而在轮休之外，老板又多给了他们一天假期，让他们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自由安排轮休。
然而星期三晚上，临睡前当贺屿和萧凛提及明天下班后的安排时，萧凛顿了顿却突然回答：“贺屿，明天的表演我可能去不了了，主厨临时请假了，我得回去顶一天。”
贺屿当时正在刷着朋友圈的消息，闻言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那行，票我明天送有时间的同事好了，我们下周一再去看吧，我记得下周一这个表演还有最后一场。”
萧凛没有立刻答应，直到贺屿察觉到他的不对回头看向他，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说道：“下周一再说吧。”
……
“你不对劲！”贺屿放下手机，坐直身体看向对方说道。
被他的目光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萧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你想多了。”
贺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去看表演了？”
“没有，我都说了你想多了，就是最近不是马上又年底了吗，肯定是会经常要加班的，不确定时间也挺正常的。”萧凛避开贺屿的视线，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然而他的闪躲却更是说明了问题，贺屿忍不住再次问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去看了，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
沉默，突然的沉默在这个空间里蔓延开来，萧凛径自低头看着手机，仿佛没听到贺屿刚才的询问似的。
这在贺屿看来是非常反常的，毕竟萧凛几乎少有这样的时候。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更是说明了他的在意，贺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觉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说不上痛意明显，但是那种感觉却也让人一时半会无法忽视。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糊涂，让彼此都冷静一下，明天继续像什么事情也没有一般生活。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然而贺三少就不是那种可以粉饰生活的人，只要想到萧凛因为见到了那个叫秦荀的男人，连自己最喜欢的舞蹈表演都放弃了，他又觉得是萧凛自己没有过去。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秦荀？”
……
问出口的瞬间，萧凛已经变了脸色：“又提他干什么？贺屿，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找茬想吵架？”
萧凛这突来的暴躁情绪，和往常的他相比太过反常，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常，让贺屿感受到了他的在意，他仍旧没有从当初的事情中走出来。
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醋意。
虽然明知道萧凛对那个秦荀不见得就是余情未了，更多的或许还是对当初对方背叛自己的愤愤不平，甚至可能其中还牵扯到了更为复杂的他对自己父母的失望，但……仅仅只是这份在意，便已经让贺屿觉得难受了。
他甚至忍不住分神地在心中想到：只是这样自己都已经受不了了，那些恋爱中以为对象跟前男友前女友余情未了的女人或者男人们，那应该是怎样百爪挠心的滋味。
“我不想和你吵架，只是……你自己想想吧，你真要因为一个背叛你的人，而放弃你最喜欢的事情吗？”贺屿努力缓下心中的难受，叹息着看向他说道。
贺三少这难得息事宁人的语气，顿时让萧凛满腔的怒火哑在了嗓子里。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借着跟贺屿吵架的由头，也必须把这满肚子的憋屈给发泄出去。
但是贺三少这难得的语重心长，仿佛父母对孩子一般怒其不争的语气，却让萧凛突然不忍把火气撒他身上了。
最终，他只是嘟哝了一句：“不想吵架就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睡吧。”
说完，盖好被子，扔掉手机，睡觉。
睡觉是睡觉，但是睡着却是不可能的。
一整个晚上，贺屿睡得鼾声大作，萧凛却只能翻来覆去。
贺屿说的，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都已经四年多过去，最近因为贺屿他好不容易终于可以鼓起勇气放下过去，重新接受他所喜欢的舞蹈他喜欢的一切，然而秦荀的出现却打破了这虚伪的幻象。
萧凛突然发现，他仍旧陷在四年前的时间魔咒里，他所以为的新生活，也不过是他心中的幻象罢了。
他也不想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但是……从那天见到秦荀以后，只要空闲下来，他的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回荡起四年多前那些撕裂般的画面。
一时是父母告诉他，如果他不跟秦荀分手，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一时又是他们得意洋洋告诉他，他看错人了，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他，在事业和爱情之间，对方选择了事业，而他……因为他的固执，他将两者都失去了。
一时又是秦荀带着歉意却并不后悔的表情，跟他说对不起。
……
这些画面每出现一次，他心中的暴戾情绪便增长一分，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来桐城之前的那几个月。
如果人真的能化魔，在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入魔了吧。
满脑子想着报复回去，让他们也尝尝自己的痛苦，让他们比自己痛苦百倍千倍……但是最终，作为人的那部分理性和道德观压制住了心底的恶魔，于是他成了岛的副厨萧凛，把从前那个把所有一切都失去的萧凛抛在了身后。
有句话他的父母确实说错了，在那次的决裂中，他并不仅仅是失去了事业和爱情，就连亲情他也一并失去了。
现在，因为身边有了贺屿的存在，他才努力想要撇开过去的一切，包括那些暴戾的负面的情绪……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只是闲下来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更何况重新置身于舞蹈的氛围里呢。
所以他才会找借口拒绝贺屿的邀约，他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去调整去适应。
贺屿在他不知道多少次翻身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揽住了身旁的人，双手胡乱在他背后搓揉着：“睡吧睡吧，不去就不去吧，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啊！”
听到贺屿的安慰，萧凛心中焦躁的情绪终于舒缓了点，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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