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梦魇与真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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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附近的杨柳青也算是一座古镇，这地方一般是来旅行的人多，也居住着一些民间艺术家。
不过现在听孙棠说，这地方居然也有温泉度假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来过。
等到了孙棠说的那所谓的医院，我顿时惊讶了。这医院也是度假村式的，治疗跟疗养休闲为一体，外头看去根本不像是医院，也不像是酒店，倒是像一座复古的园林建筑，像是古代那种私人府邸一样的东西。
并且大门口也没写什么医院之类的字眼，反而挂了一道很装逼的牌匾：绝尘居。
“这地方是旅游景点还是什么？”我笑道：“还绝尘居，这名字够装逼啊。”
“这就是个医院外加疗养院。”孙棠说道：“为了不让病人有住在医院的压抑感，医院主人特意建成这样。”
“真是土豪，”我啧啧说道，跟着孙棠进了院子，只瞧见假山流水，鹅卵石铺路，整个院子逼格很高。
院子里的椅子多半是在花藤下，是藤椅，有的还放着棉布垫子。
几个老头正坐在花藤下聊天，听他们说话，貌似还是日本鬼子。
再看病房，也都是复古小楼的格调，路边有路标，是木牌雕刻出的字，写的名字也仿佛都取自唐诗宋词。什么“云归楼，卷帘阁”之类。
“或，这地方不是拍古装戏的影视基地吧？”我失笑道：“就算是土豪院长，怎么单单喜欢建这种风格的？”
“这原本就是一家私人园林。院长的祖上是这里的大户人家，这座宅子就是祖上的遗产。院长祖上就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他家属于世代从医，到了这一代院长，中西医结合，是很年轻很有名的专家。”孙棠说道。
我啧啧摇头道：“土豪们的朋友也不一般啊。这里的院长叫什么？”
“梁锦。”孙棠说道。
“两斤？”我笑道：“这名儿逗啊。”
“小棠？”我俩正聊着，我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我下意识地“哎”地应了一声，随后发现孙棠也应了一声。我俩回头去看，就瞧见一个儒雅瘦削的高个子男人冲着我们走过来。
这男的穿着白大褂，总算让我有了一丝进了医院的感觉。
这医生仿佛很年轻，长得也是一副白面书生模样，清俊得很。
“梁院长！”孙棠笑道。
我愣了愣，院长这么年轻？
“这是？”梁锦看着我问道。
“我同事，唐彧。”孙棠笑道。
“你好，”梁锦对我点了点头：“你们来看孙远吧？跟我来吧，他刚做完复查。”
我俩于是跟了上去。路上，我低声问孙棠：“你哥哥如果只是腿受伤的话——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吧？”
孙棠说道：“他的旧伤不止那个。”
我有些愕然，一时间沉默下来。
孙棠问梁锦：“对了，嫂子找到了么？”
梁锦愣了愣：“哦，没有，谁知道她去了哪儿。”
“失踪了？”我忍不住多嘴问道。
本以为梁锦会露出不满的神色，却没想到他只是淡然笑了笑：“是啊，都好几天了，当然，也许又跟什么人一起去玩了。”
孙棠皱眉道：“还没有消息啊？不对劲啊。就算出去玩，也得有个回信。就算被绑架，总得有勒索电话吧。”
梁锦苦笑摇头：“也许是跟什么人走了吧。”
我瞥了梁锦一眼，心想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孙棠见梁锦似乎不太想提这件事，便闭嘴不言。很快我们走上一座小楼，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推开镂空的木门，我瞧见孙远正靠在床头看报纸。瞧见我们进门，便将报纸丢到一旁，笑道：“呦，今天来看我的人不少。”
以前我并不认识孙远，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让我觉得高深莫测之余，还会有一丝温暖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想起了岳歌。
我也并不认识岳歌，可他也总会给我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唐警官，别愣着啊，坐。”孙远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我笑道。
“大哥，我俩难得休假，我想在这儿陪你住三天。”孙棠笑道：“这地方风景也不错，你不会烦我们打扰你吧？”
“哪儿的话，有人陪我聊天我还求之不得呢。”孙远笑道。
“说的你好像没人理似的。”孙棠笑道，对一旁的梁锦说道：“我大哥来了之后，是不是把这儿的小护士都认识了一遍？”
梁锦笑了笑：“是啊，人气高得很。”
“你看，梁锦都嫉妒了。”孙棠笑道：“满满的嫉妒意味，我都听出来了。”
孙远笑道：“别瞎说，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
孙远这一说不要紧，我瞧见梁锦比较冷淡的脸色更不咋地了。
“大哥你不知道吗？嫂子失踪了。”孙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在调查呢。”
“哦？出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孙远问梁锦。
“也不算什么，毕竟是家事。”梁锦微微蹙眉，我注意到他手指握紧，仿佛在隐忍什么情绪。莫非是对这个话题反感？
我扭头看着孙棠孙远俩兄弟，心想这俩不应该啊，平时挺聪明的俩人，不至于这么揭人伤疤的，好像故意的一样。
可端详俩人的神色，又觉得不像。这俩神色太平常太无辜了。
“中午想吃什么？”梁锦的神色和缓下来问道：“今天我不忙，请你们一起吃饭。”
“随便，你做的饭都很好吃。”孙远笑道。
梁锦似乎脸色红了红，说道：“好，那我去准备，十二点就可以开饭了。”
说着，梁锦出了门。
门关上之后，屋里只剩下我们仨。
“怎么样，你们觉得他跟他老婆的失踪有关系么？”孙远笑道。
孙远这话一出，我有些愕然：“怎么，大哥你喊我们来，其实是查案？”
孙远笑道：“也不全是。我弟弟一直提起你，我就好奇想见见。”
“见家长啊？”我笑道。
孙棠瞪了我一眼：“说真的，我也在想，梁锦是不是真的跟他老婆的失踪有关系。这次来，一则我是想看看大哥，二则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梁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梁锦是你们的好朋友？”我问道。
孙远说道：“是我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他出事。如果能私下里调查清楚，我才能决定如何最大限度地帮他。”
我有些茫然：“不如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半个多月前，梁锦的妻子失踪，他去报了案。”孙远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住进来了。我在那之前，还见过他妻子。可我住进来没出一天，梁夫人就消失了。梁锦虽然报了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妻子失踪这件事漠不关心。报案只是为了应付来找他妻子的娘家人。”
“然后呢？”我问道。
孙远说道：“可这阵子，我总觉得他心不在焉，总出错。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尤其是妻子失踪这件事上。”
“我跟梁锦不是太熟，他对我虽然不错，但是我觉得他对他妻子并不好。”孙棠说道：“那种不好是很奇怪的不好。比如，他会花大价钱给妻子买礼物，却很少去陪她逛街，说话。有时候梁太太也来看他，梁锦对她简直跟陌生人一样敷衍，还不如对我大哥亲近呢。”
“也许他们俩就是没什么感情，你们有钱人不是都流行政治联姻么？”我笑道：“这不能说明他就会让自己的妻子失踪啊。”
“梁太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孙远笑道，摸过一旁的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总是觉得梁锦对她不够好，于是出去勾搭男人来气梁锦。可是这招不管用。梁锦的忍耐力好像真的很厉害，从来不对她生气。但是她失踪前的一天，特意跑来梁锦的医院，嚷嚷说自己跟别的男人怀了孩子，让梁锦给她做手术流产。你想，再怎么没感情，男人也都是要面子，再说她是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件事，让梁锦颜面扫地。当时梁锦果然跟她吵了一架。后来，梁太太就失踪了。”
“也许跟那个男人跑了呢？”我说道。
“不太可能，”孙棠说道：“我觉得梁太太对梁锦是真心的好，所以舍不得离开梁锦。做所有这一切，也是为了折腾，让梁锦对她上心，可惜毫无用处。”
“这一对儿也真是极品夫妻。”我啧啧说道：“所以你们怀疑他一气之下杀了梁太太？”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不确定，”孙棠说道：“所以我想来调查一下，还有让你帮忙。”
“我说你不可能那么好，请我来什么地方旅游。”我摇头叹道。
孙远笑道：“这地方风景不错，出了这医院往外走一阵子，就是古镇杨柳青，里面不少卖字画跟民间工艺品的店面，随便你想买什么，我都买单。当然，那地方良莠不齐，你得仔细鉴别才能淘到有点意思的东西。”
“算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还是一起查案吧。”我笑道：“孙棠，你是不是有了调查计划？”
“我在想，如果梁锦真的杀了妻子，那肯定是在这地方动的手。”孙棠说道：“因为上周我来看大哥的时候问过这的门卫，他说那天根本没看到梁太太出医院的门。监控里也没看到过。”
我点头道：“所以你带了鲁米诺试剂，想在梁锦经常呆的地方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血迹的痕迹？”
孙棠点头道：“没错，没被人看到出医院的门，也没人看到梁太太从梁锦办公楼里出来。这不是很奇怪么？就算杀了人夜晚抛尸，监控也会拍到。就算绕过监控，也保不齐会有人从病房窗户看到他拖着一具尸体或者大包。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道。
“杀人分尸。”孙棠说道：“那就很可能会留下血迹的痕迹，无论他多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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