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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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这场持续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下。
薛漫天被鸟鸣声惊醒。
她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扇完全打开,潮湿而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太阳只露出一个圆弧,天还没有亮,幽暗的光弥漫在远山的轮廓上,山巅黑漆漆地矗立其中。
暖红的朝阳一直泛到窗际,窗外的树枝划破晨光,似把天空戳破了,再透进来些光线,投入室内。薛漫天的视线在曦光中漫无目的地游弋,她想,今天应当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堂前传来响动。薛漫天收拾好自己,下了楼。
束师父从书阁里出来,循着声响望向薛漫天。
“醒了?”
薛漫天向师父点点头。
束师父指一指桌上的昼食,让薛漫天过去坐下。
薛漫天揭开油纸,里面是烤得金黄的油酥饼,热气腾到眼前,带来浓郁的焦香。旁边还有个大大的荷叶包,裹着几块丰糖糕,白面糖撒在最上面,泛出晶莹甜美的亮光。薛漫天把糖糕分成小块,随后就坐在桌边,等铺里其他人醒来。
辰时,大家同往日那般一齐用朝食。束师父絮絮说起今日的营生,好让在座的心下有数。
薛漫天飞快吃完了自己那份,便停了动作,静静等着。待束师父也放下碗箸,她清清喉咙,交代起淑妃娘子求的那两份玄卦。
她先说起那盘记不清滋味的白眉豆糕,接着说起四封怪异的尺牍。
众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尤舍的眉毛皱得像搅在一起的绒线,他不可置信地问:“怎会这般终了?淑妃娘子没再说些别的?”
薛漫天摇头,脸上也是同样的困惑。
尤舍扭头,去瞧束师父:“淑妃娘子为何要算这些信笺?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有情人……”
束师父起身,朝他扬手:“尚且顺其自然,莫要自扰。”说着,他悠然朝门外走,还真像是不想再理会这些琐事。
尤舍又回来追问薛漫天:“可还有别的事?皇宫里的人可曾为难你?”
薛漫天又朝他摇头,笑道:“就算是有人故意发难,我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把尤舍往铺外推,让他赶紧跟着师父。
薛漫天辞了这几天的生意,来铺里的客人也不多。她和尤梨一人窝在柜台后的软席上,一人靠坐在案旁,悠然干着各自的事。
街巷里复传来熟悉的声响,人潮,马匹,车轿的声音层层叠在一起,嘈杂喧闹。二人见怪不怪,西市商客来往集散频繁,大批车马涌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车轮辘辘,夹杂着纷乱的议论声朝着里街长驱直入。西市的里街向来平静,甚至人烟有些稀少,掌柜们不得不被这热闹吸引了,也走出铺门,加入到七嘴八舌的人潮中。
直到窗外人影重重,这批车马骤然在灵物铺外停下。
薛漫天只觉莫名,她往尤梨望过去,对方也正巧看过来。二人茫然起身,赶紧向外头走。
入眼的先是打头的兵吏,他骑在毛色发亮的骏马上,身披甲胄,肩头和胸前都能看到皇城司的印信。身后是长串的车轿,一辆接着一辆排下去,往街口方向整整延续了三四间商铺。
那兵吏下了马,走到薛漫天面前,恭敬地朝她问好。随着他一拱手,四周的议论声更甚,薛漫天感觉自己脊背阵阵发凉,快被那些各异的眼神戳穿。
薛漫天引那小吏入铺内,她走在后头,合上灵物铺的门,将那些窥探的眼隔绝于门外。
皇城司的亲兵又率先朝她拱手:“淑妃娘子特意备了厚礼,命小人交予灵物铺。”
薛漫天一怔,心下瞬间了然,躬身朝他道谢。
随后,小吏手臂一折,伸向衣袂。待他的手掌再出现在薛漫天视线中时,指尖衔着张暗黄信笺。
眼前的信笺与上回淑妃娘子送来的别无二致,薛漫天与尤梨皆是一怔,二人悄然交换眼色。
“淑妃娘子还命小人将此信亲自交予薛娘子手中。”
他将帖子呈至薛漫天跟前。薛漫天稳稳接过去,指下的触感依旧熟悉,只是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如火焰灼烧那般。
她深吸气,掩饰呼吸间的颤抖,继而一扭头,随小吏走出铺们,去整理皇城赐下的那些奇珍异宝。
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门外贴着铺门、扒住窗框的掌柜们撤远了,收敛了些毫无遮掩的窥探姿态。他们紧跟在薛漫天身后,看她打开车厢,揭开尘封的秘密宝藏。
现在的西市里,丞相府已经不再是什么值得捧在手心里吹捧的角色。刘仙师在满目珍品面前,似乎被劈头的冷水浇歇了气焰,隔壁李掌柜瞧瞧气馁的刘仙师,又瞧瞧一日之间飞上云端的灵物铺,边乐呵边眼红。
他手里泛痒,硬是掺和着帮薛漫天来来回回地运东西。李掌柜搬起一样物事就吆喝几声,净是些稀世之宝一类的夸张赞词,生怕其他人看不到灵物铺得了势。
方士们都知晓灵物铺得了皇城司的传话,这才隔上几日,灵物铺就发了大财。众人绕在铺旁围观,嘴上不断朝薛漫天打听。
薛漫天后背隐隐出了层薄汗,她语焉不详地答复着,手上加快了速度。
不得不承认,淑妃娘子对送过来的赏赐颇下了些功夫。天青釉葵花洗搭配一套琉璃八棱茶碗,既可以供铺内几人饮茶,也可以拿出来招待贵客;竹制的大伞骨架精致,镌刻着周密的细纹,可以从铺面向街边撑出,遮挡门外的日晒风雨;几张曲搭脑扶手椅,装饰华贵,堪比高高在上的宝座,显得铺里原来的椅凳颇为凄凉……
薛漫天咬着唇,怀里的信笺愈加滚烫,像要灼烧周围的衣料。她迫切地想要展开瞧一眼,到底求的又是哪番奇卦,能让淑妃娘子屈尊降贵,给灵物铺送来这么多体己物事。
车轿全部卸下,灵物铺的前堂被塞得满满当当,尤梨走进阵法似的四处挑着落脚的地方。
薛漫天朝门外热闹的掌柜们歉然笑笑,转身将铺门紧闭。她朝里屋疾步走去,手里的信笺抽出,随即被她飞快地展开,摊平。
笺内包裹着的木制印信滚落到薛漫天手边,纸笺上仍是大片的留白着,墨迹寥寥聚集在中央。薛漫天双唇紧抿,瞳孔来回晃动,重复扫视信上那行短句。
——五日后,请薛娘子入宫小叙。
与上回的帖子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这回点明了薛漫天的名字。薛漫天不断默念着这行字,脑海里划过数个念头。
思绪找不到落点,她只能清空这些杂念,逼迫自己冷静。
薛漫天挪开眼,开始细细回想昨日的会面。似是重新走进那座辉煌的殿宇,她一寸寸看过去,淑妃显然准备齐全,不论是单纯为难还是诚心卦算,她都十足地完成了,又有何事让淑妃如此匆忙地请她入宫。
……或许是那四封书信?薛漫天思来想去,唯有这一处困惑盘旋于脑海。
那会儿,淑妃娘子行为莫名,书信并非由她所写,更不是她口里那些私下请托的小娘子,薛漫天为了抓紧时间答话,与物灵对话甚少,只悟得一知半解,那些撬不开嘴的怨灵又混在其中,她根本无从得知递信人的身份。
会是谁?
薛漫天眉间拧紧,苦恼起来。
“薛娘子。”
尤梨声音压得很低,站在门边喊她。
“有人敲门,要装作铺里没人吗?”
薛漫天回过神来,也低声同她说话:“门外是何人?”
“说是从提刑司来的,那人我没见过。”
薛漫天眨眨眼,收好摊在桌案上的信笺,抬步走向铺门。
甫拉开门,蒋喻笙端起笑脸,向她问好:“薛娘子,好久不见。今日来得可正巧了,听闻灵物铺有大好事?”
薛漫天越过蒋喻笙,往他身后望。除了几位提刑司的小吏,再没有其他人。
“蒋衙内说笑了,只是些寻常生意罢了。”
尤梨插话:“蒋衙内也是来收账簿的吗?”
蒋喻笙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旋即笑意更深:“我才不收这等麻烦的物事,你且放心。”
“提刑司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再次梦碎的滋味不好受,尤梨撇嘴,继续问,“那位于衙内呢?今日他为何没来?”
“于衙内?”蒋喻笙扬眉,似在思考如何接这话。
最后,他言简意赅:“于衙内今日告了病,所以我代他来巡市。”
他指一指二人身后小山般的皇城赏赐,打趣:“看来,今日是不便到灵物铺内小坐了。”
“难得见上一回,我就不为难诸位了,二位也去好生歇着罢。”
蒋喻笙朝二人挥挥手,转身沿着巷子继续往里走。
门外的人又开始聚过来,薛漫天也不再钻回铺里,干脆朝西市里走去。
路过的掌柜有人立马认出了薛漫天,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只不过,不再带着以往那种怜悯的目光,而是对西市新秀的“指认”。
薛漫天来到一处食坊,雇了位正空闲着的跑堂。她递过去一个坊址,朝他吩咐:“赶紧把束师父和尤舍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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