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百年前番外（二）

又到清明了。

        我伸出手抚上眼前的墓碑，那墓碑上深深刻着几个字：爱妻淮竹之墓。

        没错，淮竹之墓。

        淮竹姐姐整整怀胎十月，一切无恙。只生产那日，她生下孩子后便吐血晕倒、灵力尽散。

        她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兄长自然也明白，两人在最后的时日里怀念着从前的点点滴滴。

        几月后淮竹姐姐便撒手人寰，而兄长王权霸业几乎是一夜白发。

        他们二人生下的那个男婴，被取名叫做富贵。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好在连名带姓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奇怪。

        王权富贵，听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

        我回想起今日出门前听见的闲言碎语，心头思绪万千。

        念着昨日道盟新选进不少人，我又恰逢无事，便想着去祭奠淮竹姐姐之前为其指点指点。

        哪知才入院落，便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哎哎，你才进道盟，没见过那位吧。“甲有些神秘的靠近了认真练功的乙。

        “哪位啊？”人人都有八卦心，看见甲如此神秘乙停下练功好奇问道。

        “就那位呗，王权家的那个”甲努了怒嘴，小声说出了答案，“兵人。”

        “那是没见过外界不是说这兵人足不出户，那里是咱想见就能见的。”乙叹了口气。

        “嗨，这兵人兵人，不就是用来斩杀妖怪的？前阵子那兵人啊去迎战下了战帖的妖怪，我啊也去了，那兵人真是”甲吊人胃口的将话留了一半。

        “真是如何？”乙也相当给面子顺势问道。

        “好好一个少年郎，偏偏毫无少年的生气，活像个”我听见甲微微压低了声音“像个怪物。”

        “真的那兵人可是咱们盟主的独子，盟主他也下得去手？”乙有些惊诧。

        “那谁知道，保不齐啊是盟主那小妇人”甲的语气带着暧昧。

        甲的话并没有说完，我已是听不下去，当即出来怒道：“哼，空口白牙一张嘴，不若同我去兄长面前一同说道说道可好？”

        两人见我出来，悻悻然住了嘴，脸上皆是被抓包的窘迫。

        见二人不再言语，我也不多与为难，只其让去领罚。并非是我好说话，流言一物绝非一人之力可传，如今道盟里头的师兄弟也敢这般议论，外头怕是愈加猛烈。

        我方才出现实属下下之策，若非气急绝不会做出这般动作，他们二人可用兄长来压，可外面呢？外面千千万万人，悠悠众口哪里是能轻易堵住的。

        这般一闹，我也没了甚指点的心思，只略教导了几人便离去了。

        ·

        “”

        “姐姐，富贵他过的太苦了。”

        我看着眼前的墓碑低声道，先前被抓包的两人说的一句话，甚至连我自己也有点认同。

        好好一个少年郎，却毫无少年应有的生气。

        等我从淮竹姐姐墓前离去时，心中烦闷已去了大半，红日也落半山，便上了街去。

        “哎，拿好了。”子承父业，现下卖糖葫芦的是多年前的那个小贩的儿子。

        要论糖葫芦，他们家的手艺是这里顶好的，这九年来我也不曾换过。

        “好嘞。”

        我同小贩钱货两讫后，感觉到身后的的视线变得愈发炽热。

        转身看去，原是个莫约十岁的少年，身上穿的是有些破败的灰色衣裳，额前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大半的脸颊，最叫人注意的是头上那两根极长的呆毛。

        他的脸蛋虽然被遮了大半，但那炽热的视线却不曾减少半分。

        “哎，这小子啊是前不久出现在这里的小乞丐，日日盯着我这看，真是。”许是见我看着这少年，小贩便凑了过来同我说起了这少年的来历，说完便摇了摇头继续招待起其他的客人。

        见少年仍旧呆呆地盯着我，又或者是我才到手的糖葫芦。我心下觉得有趣，便俯下身子冲少年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你，是想要这个吗？”

        少年并无动作，但头上瞬间直立的两根呆毛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老板，再来一串！”我转头冲小贩喊了一声。

        “唉呦，这可不巧，刚刚剩下的几串都卖了出去。”小贩指着光秃秃的糖葫芦棍，冲我耸了耸肩。

        少年的两根呆毛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都易见的低落起来。

        我撩起他额前有些过长的头发别在耳后，想着开口安慰。

        可这么一撩发，却叫我有些意外。

        他的衣服虽然有些破败，但小脸却是干净，连因得知糖葫芦售罄变得有些失望的双眼也是明亮的过分。

        而且

        在看清他容貌的同时，一种似有似无的莫名的熟悉之感莫名涌上心间，但若是仔细找去却又追寻不到踪迹。

        既然如此，那便算作有缘好了。

        ”哎呀。“

        我捂住一侧脸颊，故作疼痛的模样：“我突然有些牙痛，只是可惜了这未动过的糖葫芦。不若"

        ”就赠与你好了。“

        少年还不及反应，我便将糖葫芦塞入了他的手中。

        “……”

        他嗫嚅着嘴，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于此同时我的身后也响起了唤我的声音。

        “师姐你果然在这！”

        是道盟中有些眼熟的师妹。

        “怎么了？”我起身朝师妹走去，询问着来意。

        注意力转移了的我，自然是没有听见身后少年所说的话。

        以及那只，小心翼翼的，想拉住衣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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