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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徐舒舒和孟尤淮大婚的那日,洛城不如往日热闹。

        兴许不是个什么吉利的日子,那天整天都在下雨,淅淅沥沥,奏乐中参杂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一整片喜庆的红中,像是蒙了层雾气。

        林菀菀端着要准备的东西东奔西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湿了裙角,她怄气,开始埋怨起徐舒舒和孟尤淮,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不大好的日子。

        徐舒舒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与孟尤淮心意相通之时,他曾问过她婚事,舒舒没怎么过脑袋,随口说了句两个月后吧,谁知孟尤淮行动能力极强,真真正正把日子定在了两个月后,一天不差。

        除了那些好友,孟尤淮没什么亲近的人,宾客自然也少了些,虽是青平王府大婚,但看上去是比那些大商大户们的喜事落寞不少。

        徐舒舒不在意,孟尤淮自然也不是在意这些场面的人,可林菀菀在意得劲劲的。

        “虽说咱两莫名其妙落到这个时代,可怎么也算你第一次当新娘子,这怎么能马马虎虎过去了呢?”林菀菀看着自己手中红布兜里宾客们的红包,里面零零散散的几份,她愣是数了四五遍。

        “凑合凑合算了,万一回去了,又得嫁一轮,想想还是有赚到的。”徐舒舒开玩笑说道。

        林菀菀瞪大了双眼:“你还有这想法的?”

        “哈哈哈,开玩笑,想哪儿去了。”舒舒笑起来脸颊微红,一身喜福衬得她肤色更好了。

        一道闪电劈过,轰隆一声,惊雷作响。

        徐舒舒隐约有些不安起来。

        “你看看这个坏天气,哪是办喜事的日子?”窗外细雨飘了进来,林菀菀上去关上了窗子。

        “没事,天气这种是算不到的,为这点小事就慌了神,今后要是遇上更多算不准是事,可怎么办。”

        徐舒舒身穿嫁衣,一袭乌黑的秀发散落至腰间。

        “时辰还早,你要不休息一会儿,趁着还没梳妆发,你且去躺一会儿,到时候我喊你,再帮你梳妆。”

        林菀菀的话勾起了徐舒舒的瞌睡虫,她微微打了个哈欠,看着因乌云密布而阴暗的房间,便昏昏欲睡起来。

        “我就小睡一会儿,你记得一定要提前叫醒我。”

        林菀菀拉着舒舒走到床边,拍拍她的肩,说道:“你就放心吧,好好睡一会,才有好精神当新娘子。”

        舒舒躺下,闭目养神。

        林菀菀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扣上了门。

        舒舒才眯了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她好像掉进了一个四周都是迷雾的深渊,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想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带着回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舒舒耳边回响。

        她还是穿着鲜艳的嫁衣,顿时寒毛竖起。

        “我在做梦?”她呼声道。

        “似梦但不是梦,既然你成为她,便也要知道,她究竟是谁,你也需分得清,你是你,她是她。”那声音又幽幽响起。

        “我不明白”徐舒舒话音未落,便又掉进了一个深渊。

        风很大,她睁不开眼睛。

        脑子里好像突然被什么片段挤了进来,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着不属于她的回忆。

        这是徐舒舒住进孟尤淮家的第一个月。

        这两个多月来,她似乎像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她经历了太多的事,人生大悲大落,她想醒来,挣扎了一会儿,睁开眼,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梦。

        两个月前,她的日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舒坦得不能再舒坦,可两个月后,世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舒舒的父亲经营者一间商铺,生活并不富裕但也过得很安稳。可某一天,不知道从哪来的人伢子闯进了她家门,抬着她父亲的尸骨,冰冷冷地告诉她,父亲出了意外丧了命。

        她的人生就仿佛跌进了冰封的湖底。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该干什么,她整日整夜地抱着娘哭,硬生生的到最后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后来,舒舒的娘也因为忧伤过度,不疾而终了。

        花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徐舒舒为爹娘办完了丧事,过不了几日,那些人伢子又找上了们。

        他们说,舒舒的父亲欠下了几百两银子,现在没人还,只好把她卖去醉烟楼还债。

        舒舒看到那白纸黑字红手指印的欠条才意识到,世界不会因为你的绝望而施舍给你一丝一毫的同情。

        那日晚上,舒舒做了一桌好菜,她心里空荡荡的,只想着,把这些酒菜吃光,就能轻轻松松地回去原来平稳的生活。

        过了很久,她睁开眼睛醒来,以为是去了天宫或地狱。

        她浑身酸痛,胃里难受,动了动身子,床前走来一个人。

        “你醒了?”

        舒舒勉强地撑起身子坐起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下次别干傻事了,自己的命得好好活着。”那人把手中的汤药放在床前,转身离开。

        在府里休养了好几日,徐舒舒才明白,救她的人,叫孟尤淮,是青平王府的小王爷。

        当年战乱,舒舒的父亲曾施以援手救过青平老王爷,虽官商不同道,但两家有些私交,听闻徐家落难,孟尤淮想起了父亲曾提过的交情,便出手相助,救下了孤苦的舒舒。

        老王爷原是武将,战功显赫,又与当今圣上乃是叔侄,当年青平王府很是风光。不过后来在漠北的战役中,老王爷中了敌人的毒箭,没能熬住,撒手人寰了。那时老王爷膝下仅有一子才不足八岁,而且除了早已过世的老王妃外也并无姬妾,所以整个王府就仅剩小王爷一人,孤苦得很。

        可能是同样的孤独,舒舒对孟尤淮的防备渐渐卸了下来。

        “在想什么?”在餐桌的对面,孟尤淮放下手中刚刚下人带上来的信件。

        “噢,没什么。”徐舒舒拉回思绪,低下头来继续吃着饭。

        “我去接你。”孟尤淮道。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来。”徐舒舒不好意思道。

        白纸黑字的欠条不是虚的,舒舒认下了这笔父亲的账。孟尤淮起初答应帮徐家还上这笔钱,可徐舒舒性子倔强,偏要靠自己把它们还清,孟尤淮救了自己,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

        还是醉烟楼,不过不是被人伢子贩卖,孟尤淮打好了招呼,让舒舒在此学艺,有一技之长,也好早日把钱还清。

        “你下课得晚,我会提前一炷香在醉烟楼门口等你,你如果不见我,待在门口哪都不许去,知道了吗。”孟尤淮的口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命令。他刚刚放下手中的信件,心里却一直对信件上的“陈家千金下落不明”的密报十分在意。

        “嗯”徐舒舒唯唯诺诺道。

        “我吃好了。”徐舒舒放下碗筷,碗里的清粥她吃得一干二净,其实她并不喜欢清粥,但也不好意思挑三拣四的,于是这碗清粥只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走吧。”孟尤淮起身,门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哟!你难得那么闲,怎么着,送小姑娘上学去?”

        马车里探出个投,车里的人是何子牵,他认识孟尤淮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对一件事那么上心,还是对一个从未蒙面的小姑娘。

        从孟尤淮把徐舒舒接回府的第一天起,他便隔三差五地来这走走逛逛,进去与孟尤淮喝喝茶谈谈心的,生怕这棵铁树对人家小姑娘动什么歪心思。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何子牵感觉到这二人平时相敬如宾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更别说什么不伦之恋了。不过这一来二去的,徐舒舒倒是与他熟了起来,对于这件事,孟尤淮也是非常介意的。

        “今天不如我送舒舒?”何子牵充满期待地说道。

        “不用了!”徐舒舒吓得立马拒绝了他,自己在醉烟楼虽然规规矩矩,孟尤淮也打好了招呼不让自己卖艺,但人多嘴杂,自己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免得给王府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孟尤淮二话没说,直接推着徐舒舒上了马车。

        “唉,真过分!”何子牵被赶下了车,他望着那辆马车远去的身影,叹了叹气。

        徐舒舒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象,这条路与她之前认识洛城的路一点都不一样,她开始在慢慢记路,想着有哪一天可以不用孟尤淮送,自己也能走去醉烟楼。

        “下次你可以直接说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的。”孟尤淮笔直地坐着,闭目养神。

        原来早就被他发现了!徐舒舒心里有点不安。

        “没事,吃什么不是吃,能吃饱就好。”一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情急之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好。”街景渐渐热闹起来,不远处醉烟楼的照片已经俭入眼帘。

        “好!”孟尤淮答应得很爽快,他知道徐舒舒在担心什么,也不想让她为难,于是就按她说的停在路口就放她下马车。

        时间有些来不及,徐舒舒下车朝孟尤淮挥挥手,就一路小跑地往前去了。

        临近傍晚,不管再怎么忙,孟尤淮都会去接徐舒舒回去,和她一起吃晚饭。只是一个早上,他们似乎就形成了种默契,他只要让马车开到路口就好,徐舒舒在人群中默默地微低着头走着,走到路口才抬头张望,她总是能第一眼找到孟尤淮,同样的,孟尤淮也总能第一眼发现挤在人群里的徐舒舒。

        “你在笑什么?”

        车里,徐舒舒瞥到孟尤淮正开着车,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有交到新朋友吗?”孟尤淮笑着问到。

        “你怎么知道的?”徐舒舒不解。

        “因为你今天话比较多。”孟尤淮忍不住笑出一声。

        心思仿佛被他看穿了,徐舒舒有些不甘心,就把头转向车窗,像来时一样继续记着回去的路。

        回到家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

        “是林嬷嬷做的?”徐舒舒问。

        林嬷嬷是这王府的老人,也是与徐舒舒最亲近的一个人,当初孟尤淮带着她第一次踏入王府时,就是林嬷嬷在照顾她,吃穿用度无一不细致入微,徐舒舒常常觉得她有点像自己的母亲,所以与她十分亲近。

        “嗯,你好像吃不惯其他人做的饭菜。”

        “我哪有那么挑。”

        “那下回换我做?”

        “嗯……嗯?”徐舒舒原是挑着菜随意地答着,后来想到孟尤淮还会做菜,惊讶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徐舒舒刚睡醒午觉就昏昏沉沉地去了醉烟楼,临别前孟尤淮还嘱咐她别忘了今晚等他。

        像白徐舒舒这样本来基础就不好的学生,下午的课就是是闷热又冗长的,好在课间的时候,何子牵来找她,约她下午一起吃餐饭,提起了她的精神。

        可是当何子牵来到醉烟楼和她说他想尝尝醉烟楼附近的茶楼酒馆时,徐舒舒有点尴尬,不禁想到一个问题,何子牵这种金贵的身子受得了那么平淡的菜色吗?

        “你该不会是被谁派来打探饭菜的吧?”徐舒舒问。

        “呵!怎么会!小爷我怎么会是这种低价劳动力!”何子牵不屑道。

        “也是,怎么会有人那么无聊。”徐舒舒点头同意道。

        何子牵心虚了一小会,心想着还真是有人就那么无聊。

        何子牵在醉烟楼里走来走去导出闲逛,时不时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看!我给你长脸了!”他得意地和走在旁边的徐舒舒说到。

        徐舒舒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于是就打算放任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下去。

        带着这么一个阔少爷在醉烟楼里走,被熟人看见,明早就是一个大八卦了。说巧不巧,刚好有几个与徐舒舒的交好的学徒遇上了他们,他们向徐舒舒打招呼,目光又顺着徐舒舒移到了何子牵身上。

        “大表哥!我大表哥!”徐舒舒着急地解释。

        何子牵也配合地点点头,朝无知人们挥挥手。

        看见人们走远了,徐舒舒不禁松了口气,这个解释原本是以备万一留给孟尤淮的,没想到今天就总在了何子牵身上,真是浪费了。

        幸好今天酒楼茶馆里的人不多,才能好吃好喝悠哉悠哉地喂饱这位小少爷,不过这个小少爷也是难伺候,挑三拣四,这个不喜欢吃,那个不喜欢吃,这个嫌少,那个嫌素的,好不容易徐舒舒才找到几个能让他满意的菜。

        他们坐在二楼窗边的雅座,徐舒舒抱怨到:“你怎么那么能挑呀?”

        “你还不是一样!”何子牵反驳道。

        “嗯?我哪像你!”

        “你们孟尤淮说的,说你其实有很多不喜欢的东西,挑得很,只不过你都不说。”何子牵喝着例汤,皱起了眉头。

        对面的徐舒舒听到这话,脸色又暗淡下来,低头不语地吃着饭。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了个两三分钟,徐舒舒突然问起:“对孟尤淮来说,我是不是个大麻烦?”

        “嗯?不知道。”

        “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嗯?不知道。”

        “他图些什么呀?”

        “嗯?不知道。”

        沉默,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

        深夜,徐舒舒对着一张琴谱想了一个晚上,倒不是在思考指法旋律,而且在想吃饭时她问何子牵的那三个问题,这也是从她第一次见到孟尤淮时就困惑的问题。

        她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图的,孟尤淮对她也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他总是像一股暖流,可是自己总是找不到源头在哪。

        每当傍晚时,醉烟楼门前的大街上总是热闹非凡,一排排的小摊小贩,络绎不绝的人群,徐舒舒穿插在他们中金,她随着人流走走停停,满心焦急。一个不留神,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跤,徐舒舒差点要摔倒,而瞬时间,一只有力的手利落地从人群中穿过并抓住了她,徐舒舒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是孟尤淮。

        人群疏散开来,孟尤淮扶好徐舒舒让她站稳,徐舒舒这才看清楚了孟尤淮。

        孟尤淮拉着徐舒舒走到了路口就转了弯。

        “今天我没叫马车,我们散散步走回王府吧。”

        “好啊。”

        往前走几步就是一条江河,晚上的阵阵微风吹过江面,沾染上了江水的丝丝凉气,又吹过桥上的孟尤淮和徐舒舒,闷热一下子就被凉风吹散了。

        “毒日头总是快过了。”

        “总算要过去了。”

        孟尤淮停下脚步,伸出手想摸摸徐舒舒的头,徐舒舒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孟尤淮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于是他就搭下来拍了拍徐舒舒的肩膀,微笑道:“我说过你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徐舒舒自从被孟尤淮救到王府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自己的旧宅,如今的旧宅早已破败不堪,当时被追债的人抢的抢,砸的砸。

        “为什么?”徐舒舒开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孟尤淮不解。

        “就是……”徐舒舒想问问孟尤淮到底是为什么要那么帮自己。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孟尤淮得意地笑了笑,牵着徐舒舒加快了脚步。

        没问出个结果的徐舒舒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就跟着孟尤淮上了马车。

        晚上的马车踏过寂静的街道,车轮的响声格外清脆。徐舒舒和孟尤淮坐在车里,车外零零散散的一些人正在赶着夜归的路。外边的天黑压压的,徐舒舒揉了揉眼睛,惹出了几分困意。

        “睡睡吧,到了我叫你。”孟尤淮关切道。

        徐舒舒闭上了眼睛,头靠着车壁打了会盹,可马车经过不太平坦的道路时震动的动静太大了,震得她的头晕沉沉的,迷迷糊糊间,一双温暖的手把她的头轻轻侧到另一边,她感觉像是靠在了一个柔软而又厚实的垫子上,不出几秒就睡着了。

        孟尤淮低头望向靠在他肩膀上熟睡了徐舒舒,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如果徐舒舒这时候睁开眼睛抬头望去,她会发现,孟尤淮的笑容如他的肩膀一般踏实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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