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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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只要你行动快，尴尬就追不上你。
唐焰一说完就赶紧跳起来：“真不好意思，我帮你打扫干净。”
结果才想绕过沙发走过去，手臂就被贺一洐捉住，男生面色倒是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明天阿姨会来打扫，别踩到碎玻璃了。”
“阿姨打扫也很麻烦。而且，晚上我走了你就不会踩到碎玻璃吗？你怎么这么懒。”唐焰脱开手臂还是朝碎片过去，人也开始絮絮叨叨，是跟贺一洐在一起时他就格外老妈子：“上次来你家也是，那么多垃圾乱七八糟，就算是有打扫阿姨也得勤快点不是……”
“上次？”
唐焰开始蹲着捡碎片：“对啊。我也就来过你家一次，今天才第二次。”
贺一洐很快反应过来唐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脸色变换了几瞬然后又平静下来，因为不想在回忆，这锅他背算了。
“去厨房找只袋子来。”贺一洐对唐焰说道。
唐焰噔噔噔跑去厨房，摸摸索索找了一通再出来时贺一洐已经收拾好一切，连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
行叭。
唐焰放下手里已经没什么用处的塑料袋，抬头看了下客厅里的壁钟，现在快八点，离林笑给他定的时间没剩多少，所以也不扯些乱七八糟的，赶紧进入正题。
明川的练习册还有试卷每个班都是用一样的，只是一班在年级里算是重点，课程只会比七班上的快，不会慢，除了这些基础的东西还会多增一些作业，所以他来找贺一洐抄下作业完全不存在问题。
而且商量好了还可以长线发展，简直完美。
“你怎么知道我就要写这些东西。”听完唐焰的话，贺一洐挑眉。
“你不会也不学习吧？”
贺一洐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随便靠上沙发：“你家人监督你是为你好，别做这些歪门邪道的事，不是要数学和物理的试卷吗，先把数学的试卷拿出来，不会的问我。”
“？”
“我一周会有两个下午不在学校，其他时候你都可以过来找我，高一的知识点慢慢给你补起来。”
“？”
“或者你让家里给你换到一班好了。这也不是很困难的事。”要是贺云枫觉得麻烦，他也可以跟学校说。
贺一洐语速很慢，唐焰脑门上一个问号接一个问号的冒出，这算什么，好学生不外借作业但还挺乐于助人的正义感吗？也对，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
谢谢。他很感动但不用了。
唐焰悄悄在沙发上挪了下屁股：“这个吧，我不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不然我还是自己回家先看书。反正九点就要回家。”
“没关系。我也没事。正好一起看书。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让你晚点回去也可以。”
“不必了！”他也不是很想晚点回去。而且贺一洐打什么电话？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呢。
觉察到唐焰的抗拒，贺一洐把一直以来的疑问也问了出来：“你一早想退学是准备干什么？”
话题转得有些快，却不是很难回答。
“就当个闲散小老板吧。吃饭、睡觉，赶紧把这一生度过去就行。”唐焰双手放在脑后，也靠上了沙发。
客厅的灯光微暗，少年微仰着下颚，随意坐在那里很像一副画。
不是水墨画，而是油画，浓墨重彩里肆意生长的玫瑰，看起来红艳绝美，再细品就能发现边缘近乎枯萎，从内里开始衰败，很快就走向迟暮。
贺一洐不是没见过恣意度日的人，京市的狐朋狗友十个有七个如此，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目标也没有想法，反正家里有钱有势，便是不用做任何事也足够他们挥霍一生。
以前他并不觉得，慢慢地，这些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糜烂的味道，靠近一点也觉得脏。
唐焰是火焰，是炙光，和那些人明明是两个极端。
却说，他与他们其实是同类。
真违和。哪怕他说想成为海市小霸王威震四方，想跟朋友把枫糖做成大品牌赚大钱，中二点也没关系，贺一洐都觉得这才是唐焰。
贺一洐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真心的？”
“当然。咸鱼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你不要鄙视咸鱼行不行。”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和你不搭罢了，贺一洐不是什么人生导师，自然也不再多说：“借作业我帮不了你，我帮你问下一班的其他人。”
“干嘛要找其他人，你想通了拿你的不就好了？”
“我也不写。”
贺一洐淡定说出我也不写四个字，唐焰在心里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这阔能不是个学霸，是个学神。
看贺一洐去拿手机联系班里同学，唐焰也记起来林笑的拍照嘱咐，于是掏出手机对准贺一洐咔嚓了一下，顺便把壁钟拍进去作为实时拍照的证据。不过他拍完照就想起贺一洐上次便利店外骗了他妈的事，于是拿软件给贺一洐的脸打了个马赛克才给林笑发过去。
贺一洐注意到唐焰在拍他，却也什么都没说。
突然身边的沙发一沉，薄荷香气进入他的空间。少年够着脑袋看他手机，还把自己的手机也凑过来：“我们也加个联系方式吧，要是知道你电话本来今天晚上我都不用过来的。”
贺一洐点点头。两人互换了手机号，并且加了微信号。
只是……贺一洐看着这个中国国旗的微信头像，熟悉的违和感又来了。
他没记错的话，那次周博城在暮色给他看过唐焰的朋友圈，头像是个表情包，而且点进去是唐焰的模特图……这个里面怎么全是些中老年励志语录？
【一天七杯水，给你一个清爽明天。】
【今天的天气真好，能和同学们坐在教室学习非常感恩。】
【杜绝熬夜，从现在做起。】
“这是你的联系方式？”贺一洐有些不确定。
“没错。有事你就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行。”唐焰点点头又看了下壁钟：“你那个同学怎么说？”
“同意了。我把你的号给他，你们自己联系。”
唐焰笑起来，好看的眼睛也泛着光：“谢你哦。就知道找你靠谱。那我就先回去了。”
唐焰起身提起书包，贺一洐还看着这个又正又红的国旗，心里冒出了些奇怪的感觉，却也没好意思再问第二遍。
于是他也干脆起身：“你的多肉、颈枕还有书包我拿给你。”
“行。”
直到送走唐焰，贺一洐心里奇怪的感觉还是没消失，好像是有些不开心，又好像不是。
他脱下外套去二楼继续打了搏击，和一开始的状态不对，如鲠在喉感如影随形。索性也不打了，贺一洐给周博城发了个消息：“唐焰的朋友圈你发来给我看看。”
周博城几乎是秒回。一张截图甩过来到贺一洐的手机上。
果然。
他孙子居然真在跟他搞阳奉阴违这一套，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刚刚才发的：【这世上果然没什么不是焰爷搞不定的！哈哈哈哈哈！】
底下一堆人给他评论，全都是焰爷赛高！焰爷厉害了的吹捧，上次见的七班那几个还聊了起来。
很显然，他并没有纳入唐焰的朋友圈内。
贺一洐终于知道自己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倒是把人划到了圈内，没想到自己被排了出去。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先来招他的。
他是生气的。甚至有些烦。
周博城的消息继续发来：“发生什么啦，要唐焰的朋友圈干什么？”
贺一洐不想理，周博城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就这种锲而不舍孜孜不倦也就周博城拎不清才干得出来。
按往常来说，贺一洐直接一个滚字就能终结一切，但今天委实是有些抽风，随口把唐焰来他家的事告诉了周博城。
“你们关系还真挺不一般的呢。上次篮球赛我其实就想说来着，唐焰是不是喜欢你啊。”
唐焰、是不是、喜欢、你啊。
去冰箱里拿酒的贺一洐差点把冰箱门卸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挂了。”贺一洐这次真觉得自己是有病才跟人讲这通电话。
“诶诶，等会儿，你听我分析。”周博城在那边尖叫。
“唐焰长得这么一张祸水脸，男女通吃，喜欢他的能排好几条长街，但他居然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连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那眼光高的跟什么一样。而且啊，他跟洐爷你的相处也太奇怪了。谁会跟你耍小脾气，还关心你吃不吃东西，然后大晚上跑过来找你，故意给你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号，我给你说，也就是喜欢你对你上心的人才这样！哇靠，什么声音，爆炸啦？”
“没什么。”贺一洐看着手里捏爆的啤酒罐，静静的把它扔到垃圾桶里，那里还扔着之前捡拾起的碎玻璃渣，他记得唐焰说过怕他晚上踩到。
男生倚在墙上，脑子有些乱：“他跟我只是朋友。”
“那洐爷，你会跟我耍小脾气，喂我吃东西，还把我跟其他正常朋友区分开放在另外一个号里吗？会吗”
“别恶心我。”
“所以，自信点。你也是男女通吃的。我要是没先喜欢上我女朋友，要能当你女朋友也是三生有——”
贺一洐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了他。
做完一切，贺一洐感觉更加头晕目眩，周博城说的这番话太令人震惊，震惊得他心砰砰乱跳，唐焰喜欢他？喜欢他？
思及二人相处的细节，唐焰对他的特殊之处又何止刚刚指出的这些地方，而且今晚来找他，他没告诉周博城，这人趁他低头拿手机时还偷偷拍了他的照片。
朋友兄弟间会偷偷拍照吗？会吗？
贺一洐捂了下额头。
虽然现在是心情好了很多，刚刚的郁结之气散的无影无踪，但他真的只是把他当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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