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席家往事

“诏，兹有靖安王府佟翎之女佟妗妗，淑慎娴静，柔明鎏德，才学独擅，应大同郡主之表率，免误韶华，经宗庙之请庙卜得吉，朕之七子章王旸，文武双修，佳偶天晟，有司择日，令佟妗妗为章王妃，于六月初八完婚。”
宣旨太监连连恭喜，佟妗妗的心下欢喜不已，她终是得偿所愿，自己这几日绣着那件竹叶里衣，应该赶着大婚那日可以送给宗旸了。
佟妗妗欢喜的将旨意看了又看，在看母亲为自己选这大婚的喜服，她真快乐，快乐的无以复加，快乐的盼着大婚能快些到来。
可转念又有些害怕，害怕那一日到的太早，自己的礼物准备好，时间会的仓促。
她还担心，担心宗旸在大婚那一日会如何对自己，每每想到她都要羞红了脸。
嬷嬷们早就将夫妻之道教授了，她揣着对宗旸的惦记，幻想着日后与宗旸可以琴瑟和鸣，对未来的期待更甚。
这样的心思想了好一番，都是甜蜜极了，也忐忑极了。
“你呀，是个可怜的。哪个王妃大婚时，与妾室一道入府，真是晦气。”佟妗妗的母亲一边对着花样选着，一边抱怨道。
佟妗妗雀跃的心当即沉了沉。
那个妾就是席子殊，想到她若不是宗旸的妾室，自己当真是喜欢的很，就是当做密友也是值得。
如今倒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外面都传，章王亲去席家，给席家长辈求娶，谁承想席家居然有些风骨，直说不愿自家女儿为妾。本来席家的名声就是沾半分，都觉得污得很。”
靖安王妃絮絮叨叨说着，原来觉得席家不堪的很，如今看有些骨气，转瞬又想到一件妇人间趣事走到佟妗妗身边坐下，用胳膊捅了女儿一下，一脸八卦的说，
“妗妗，这章王娘瞧是真瞧上了那狐媚子。那姑娘我见过一眼的，长的不凡。你可小心点。”
看着女儿似是不太上心，又说，“你知道么，席家那个在仁王府里没名分，大肚子的。她呀，差点毁了席家。可这几日，瞧着风向变了。”
言毕，靖安王妃讥讽一声，佟妗妗也不傻，章王求亲席家都拒绝了，只能说明是席子沄自己不堪，不是席家不会教女儿。
何况，席子殊不仅仅只是席家女儿，她也是远定侯府陈家的。
“母亲一天哪里听了这许多闲言碎语。”佟妗妗说一句，心中却一直想着娘说的，章王对席子殊上心的话，这让她极度不安。
她内心深处暗暗猜度，席子殊可能就是宗旸口中，心上的人吧。
指尖触及自己绣好的竹叶，凹凸之际，佟妗妗觉得手指都痛，或是心痛，痛遍布全身。
思绪被母亲的话拉扯，耳畔传来母亲的絮叨。
“贵妃也是个厉害了，在陛下那里求赐婚，让远定侯府的林婉盈嫁到仁王府为正妃。与你们一日成婚。”靖安王妃言毕，心中愤愤。
京都的数得上号的氏族就那几个，陛下让仁王章王一日娶亲，去见礼的官员闺眷们，定是都是仁王府了。
陛下当真是糊涂了，谁求婚都应。只是这句话，靖安王妃只敢想想，便是对女儿都不敢说。
只是，这不是看不起靖安王府吗？
想到会变相的亏待了自己的女儿，老王妃又有些不满，将手上的物件当即放在榻上，“不行，我再去数数嫁妆，母亲还能让远定侯府比了去？”
妇人之间的竞争便是如此，向来比不得儿郎们可以厮杀一场，或是缠斗一场，痛痛快快的比个输赢。
妇人之见的斗争，尝尝伴随着绵里藏针，眉眼微妙处都可做比较，就像自己家的女儿们嫁人，父母们最好的较量就是嫁妆。
席家也如此。
贺菱席子沛为她准备了些，贺菱极喜欢这个小姑，索性从自己的嫁妆里的三分之一都给了席子殊。
京都城里，这几日京都的风向变了天，无人在议论席家家教如何如何，可是席卢这几天的心情也没好太多。
旨意上说，令女儿去章王为夫人，夫人便是妾，比起宮妾与选侍宫人而言，位份高了些。
可妾就是妾。
他是个男人，
他近来总能想起双双的生母，是个明艳动人的美人，是个庄户上的女人，因为家中没有下米这才被家人卖了，被许舜买了回来。
那年许舜一口气给自己纳了五个姬妾，她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始终觉得亏欠席家。
遥想从前，当年自己一心想要走仕途，因为祖上从商贾的痕迹太重，步履维艰。
不曾想，许国公居然寻到自己，主动说及要将许舜嫁给席家。可许国公要自己立誓，今生绝不休妻。
少年心性，面对选择莽撞又直接，席卢当即就答应了。许国公府家的女婿，对仕途的利处不必多言。许国公寻了这么一个低贱的身份，也是有缘故的，只因为许舜小时候落了病，大夫说无法生育。
有了国公府的支持，席卢顺利的入仕，借助岳家的支持与自己的财力，几年就有了成绩。
“壮志凌苍兕，精诚贯白虹。”席卢轻轻念叨出一句，廊下的飘起了细雨。
初夏的雨水伴着草香，淅淅沥沥的猝不及防。
这是外祖的心愿，他立志入仕，对席卢的教养也是如此，以至于席卢一直到如今都不敢忘记外祖的志向，家族之重，重于山。
那时候与许舜婚后倒也和顺，没过几年，许舜就张罗了妾室给席家延绵后嗣，也合乎情理。
妾室有了孩子，分别是席子沛与席子殊。
看得出许舜羡慕极了，今日无子是让她永远不能自信，处处受制于席关。
这也让许国公很是不悦，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席家欺负了，呵斥席卢要他送走所有妾室。
席卢是席家家主，担负着席家的未来。许国公，他得罪不起，随即将所有妾室都送走，又让还在襁褓中的席子沛与席子殊养在许舜名下。
可怜席子沛与席子殊的生母，送出去第二日，就被许国公的人灭口了。
孩子们竟再不知不觉中大了，席子沛都要做爹了，他最喜欢的女儿双双，也要嫁人了。
想到往事，席卢的眼眶炙热起来，外面的雨下的也越大了，下在席卢心里都潮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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