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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逃跑


时诩的神色看上去跟受了伤的孤狼一样,往往这种强大的动物受了害,孤零零地舔着爪子上的血的模样,更容易令人动容。

小白狐从景聆怀里探出了头,看着比自己看上去还可怜的时诩,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景聆面露不虞,时诩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姑且可以这么说。”景聆顿了顿,道:“但这并非我心中所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成为了一种本能,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时诩笑了笑,把景聆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用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臂上,“你肯对我说实话,我很欣慰。”

“子定……”景聆缓缓抬眸,眼眶发酸。

“有很多东西不是说变就会变的。”时诩轻轻揉着景聆柔软的手,看向景聆,“可是,看到你对别的男人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心里也酸酸的。”

笑意在顷刻间跃上了景聆的脸,她朝着四周望了望,对时诩道:“要与我逃跑一次吗?”

时诩笑道:“求之不得。”

时诩将杯中倒满了酒,晃荡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一头栽在了小案上,还撞出了一声不小的闷响,坐在身后的夏侯铮看到他的这一系列动作,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景聆心里也觉得好笑,她起身正色道:“皇上,侯爷醉了,我扶他回去休息。”

贺迁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们,打趣了时诩两句后便准许他们离席。

景聆和夏侯铮把时诩扶了起来,把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头,扶着他走了出去。快到门口时,景聆甚至还能听见时诩在自己耳畔发出的低笑,肩头的重量又重了一些。

景聆皱了皱眉,知道时诩是存心捉弄自己,一出了大殿就猛地抽手将他推到了一边。

“重死了。”景聆抱怨道。

时诩的后背撞到墙上,他睁开眼睛嬉皮笑脸地揉了揉后背,“你下手真重。”

景聆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而时诩已经慢慢走到了她跟前,忽然蹲下了身,抬头道:“上来。”

景聆低头与他相视:“做什么?”

时诩指了指天上,说:“今晚的星星真亮,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适合看星星,我带你去。”

景聆抬头一望,天上的星子密密麻麻,像是镶嵌在幕布上的碎宝石一样,整片天空,都是被天然的能工巧匠打造出的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景聆挪动了步子,趴到了时诩的背上。

“抓稳了。”时诩说着就站了起来,背着景聆沿着林间小道跑入丛林之中。

秋夜里清爽的风从景聆的脸颊边轻柔拂过,耳畔还能听见时强时弱的蝉鸣,打着灯笼的萤火虫以枝叶为背景,像是丛林中的古老守护者。

跑了一段后,时诩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景聆在他背上动了动,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汗。

“夜里本就凉,你还跑出了一身汗,不怕染上风寒吗?”景聆凑到耳边轻轻问他。

时诩的脸朝景聆手里贴了贴,道:“放心,我不会的。”

景聆在时诩身后做了个“我才不信”的表情,但手里擦汗的动作依旧未停。

时诩背着景聆继续朝前走去,头顶的枝叶渐渐变少,眼看着就快到山顶了。

出了森林后是一片空旷的草坪,时诩把景聆放到地上坐着,这里的视野极佳,不仅能看见广袤的星空,一眼望去,还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盛安城。

景聆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靠在时诩的肩膀上,抱着他的手臂,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气。

“我有点困了。”景聆软软地说道。

时诩搂过景聆的身体,朝后躺了下去。天地间一片静谧,他的耳畔,还能听见景聆细小的呼吸。

时诩突然感觉,很安心。

“景聆,我想和你永远这样下去。”时诩将景聆搂得紧了些,情不自禁地表白。

时诩身上的气息与青草在空中卷起的味道交织,景聆侧睡在时诩的胸膛上,感受着来自胸腔的震动。

“哪样?”

时诩低头看了景聆一眼,她微阖着眼,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像现在这样,你能听见我的心跳,我能听见你的呼吸。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都想和你在一起。”时诩说着,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此刻他笃定,自己心里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能与景聆生死相随。

景聆缓缓睁开了眼,支起身子爬到了时诩身上,双手撑在时诩身体两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诩。

这种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景聆的身后是浩瀚的星空,乌发被风撩起,景聆轻抚着时诩的脸颊,屏住呼吸,缓缓俯身。

“来生我不能保证,可是在这一世,这也是我的心愿。”

景聆的声线格外温柔,亲密接触的柔软在顷刻间点燃了时诩心中的野火,他热烈地回应着景聆,双手紧紧环抱住了她的腰身。伴随着时诩肩头发力,二人的体位瞬间调转。

时诩跪坐在草坪上微微喘息,凉风已然纾解不了他身上的燥热,他再次俯身啃咬,一边气息不稳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在郑少远面前保护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景聆嗤嗤一笑,手放在时诩毛茸茸的脑袋上,带着气音道:“这打狗都得看主人,我的狗,也不是谁都能打的,啊……”

景聆肩颈处一痛,眼眶里直接涌出了眼泪。

“是,我是你的狗……”时诩贴近景聆的耳朵,含住了她的耳垂,不安分的手摸到了景聆腰上。

景聆腰间一松,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抓住时诩的肩膀,红着脸道:“你……你真是不挑地方……”

时诩一路向上,哑声道:“我只挑人。”

野火在荒岭被点燃,倏然而起的大风卷起的干枯的草屑,吹落了枝头的枯叶,仿佛是通了灵性一般,想要将草丛中的羞人音色掩盖。

风声与哭声混杂交织,星辰把脸埋入了柔软的云里,又在云层里扑闪涌动,直到烟云散去,星子才再次散出光芒,将酝酿已久的星辉洒落,照到山间那小小的一隅……

时诩闷哼一声,松懈地翻过了身,拉着外衫裹在景聆身上,将她抱入怀中。

“景聆,我好爱你。”

“我也是……”

景聆和时诩陪护圣驾在南苑待了四日,因为那天的狩猎,时诩被郑少远拿来做了文章,这之后的几日,时诩便称病没有再离开他与景聆的寝宫。

而当他们回到盛安时,坏消息却传来了。

那日二人刚回到侯府,镇国公府的管家就匆匆赶来,告诉景聆景啸出事了。

景聆当即直奔镇国公府,一路上问管家景啸是怎么回事,管家吞吞吐吐,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今日一早,自己叫了景啸很久他都没有睁开眼睛,直到田密过来给景啸扎了针后他才醒了过来,而景啸一醒来,他就不认识自己了,甚至连府里的其他人,他也不认识了。

景聆一路小跑着进了西内院,景啸寝房的门敞开着,里面围满了家中的仆人,田密在床前给景啸拔着针,而景啸却像一个两三岁的孩童一般,大声哭闹着,口中胡言乱语,听不真切。

“爹,爹……”景聆拨开人群直奔到床前,田密恰好在这时拔下了最后一针,景聆便焦急地唤景啸道:“爹,爹!”

景啸迷茫地看着景聆,景聆感觉他像是认得自己,便又唤了他几声,可这次景啸却连认都懒得认了,直接别过了脑袋。

景聆心中失落极了,她问田密道:“田大夫,我爹这是怎么回事?”

田密收着针包,摇了摇头叹气道:“景小姐,将军这是脑部血液闭阻引发的中风之症……”

“中风?”景聆不可思议地望向景啸,眼眶已然泛红,“我爹六十岁都未到,怎么会突然中风了呢?”

田密站起,愧疚地抿着唇,他道:“可能与满丘的毒,是有关系的。”

景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质问道:“鱼结花不是正吃着吗?”

田密说:“抱歉景小姐,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满丘又是精于制毒的地方,或许是在这之前他还中过别的毒,但……这也是我医术不精,没能及时诊出……”

景聆皱了皱眉,脑子里跟刚打了一仗一样混乱,耳畔也嗡嗡作响,双目失神,她道:“那……有办法诊治吗?”

田密看了景聆一眼,却遗憾地摇了摇头。

景聆喉头一哽,双膝顿时发软,支撑不住身体地朝后倒去。

“景聆!”时诩上前一步接住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小心……”

景聆摇着头,轻轻推开了时诩。

景聆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她蹙着柳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天刚解决了吃药的问题,明明那天,他还在写书,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景聆说不清楚她对景啸的情感,即使她体会不到来自父亲的关爱,可论谁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到了垂死之际,心中都会生出悲悯,更何况,这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先前的满丘毒还可以用鱼结花缓解,可如今,却是连一点诊治的希望都不给她了。景聆第一次从心里生出了,自己快要被击垮的感觉,她讨厌身处黑暗,却看不见光明。

景聆神色落寞,时诩也觉得心疼,便安抚道:“不如在民间找找有没有能治这病的郎中吧,四处寻寻,或许,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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