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投石映渊

丽天比完，众人刚想转移阵地去到和风就要比赛的筑基二阶场馆。
  “丙字十一号青阳宗奇凌湘，映渊对阵丙字十二号飞蓬观余问道，投石。”
  不经意瞥过擂台上那一个金丝软衫罩天青色袍子的少年，原泽停下脚步。
  “青芜师弟？”杜澜疑惑：“你不走吗？”
  原泽心神动荡，思虑半晌：“师兄们先去吧，我好像看到了熟识的人，想看他比完这一场。”
  说完，他又向和风告罪：“请恕青芜不能为和风师兄助威了。”
  和风没有丝毫介意：“师弟随意便好，我这一场比赛悬念全无，不看也不会错过些什么。”
  四周听见他们对话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更是有人嗤笑道：“真是狂妄啊！”
  旁边有认得流云剑门法袍的人低声劝道：“小声些吧。他们是流云剑门的人。”
  流云剑门啊？那怎能是狂妄，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君不见，刚刚丽天一剑退敌，二剑敲膝，三剑抵喉的蛮横身姿仍历历在目。
  众人不再说话，转头看向擂台，只希望流云剑门的人快快离去。
  原泽留了下来。他看向擂台上方，细细观察奇凌湘的面容，回想起昨日那老人家认错人的场景，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实在是像。
  一样的脸型、微微往上吊着的剑眉、相差无几的眼间距、几乎平直的嘴角，再加上相似的身形……
  原泽与奇凌湘之间像了八成。
  他俩容貌上的不同之处在于，奇凌湘是桃花眼，原泽是丹凤眼；原泽的鼻子山根高耸，奇凌湘的鼻梁略低。
  气质也不太一样。
  奇凌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矜富家子。
  原泽是活脱脱的古板剑修模样，小小年纪似乎就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然心态。尽管十岁的他心神还是极其容易摇摆，但他的面无表情惯会唬人。
  因此综合一看，两人相貌上的八分相似就降到了六七分。
  不怪被急火迷了眼的奇无碍会认错自家少主。
  擂台上，吊儿郎当的余问道侧目睨视，敷衍抱拳：“青阳宗少主，久仰。”
  奇凌湘倒是颇有大家风范，但语气还是可以听出几分不屑：“投石道友，请！”
  果然，余问道一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变了脸色，左手成爪，攻势凌厉，一声不吭就打了上去。
  奇凌湘也不是吃素的。他右手行云流水般伸出，掌上隐隐有青光覆盖，看似软绵绵，实则气劲十足，接住余问道的攻势，卸力只在片刻间。
  待在擂台下的原泽只看见余问道攻势骤停。紧接着，奇凌湘手掌向前滑去，扣住了余问道的手腕，侧身一拽，步法生风向后退，把余问道拖离地面，再狠狠地往下按，身影也一瞬间飞到余问道后背，一脚把他踹的滑行三丈，险些出了擂台。
  两人的第一回交锋奇凌湘赢得毫不费力，整套动作下来不过几息之间。
  “好！”
  周围满是喝彩。
  有人认出了他，赞叹道：“家学渊源，不愧是奇儒海和师希光的儿子！”
  而在远处的仙修前辈观战台上，一位同样跟原泽非常相似的男子，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忍不住点头，接受旁人的恭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映渊少主小小年纪，竟能将《青阳功》第一层春水化冰应用到如此地步，后生可畏！”
  奇儒海假意谦虚：“哪里哪里，小子不过勤能补拙罢了。”
  擂台上被打倒在地的余问道很快就站立起来，拈出几张天雷符浮在身前，顷刻点燃，几朵乌云成型，手臂大小的雷落了下来，直直轰上奇凌湘的头顶。
  化解这一招，也不过是用到了《青阳功》第二层青芽萌生。反击之后，奇凌湘便一直压余问道打。
  台下的观众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有人大喊：“认输吧！你怎么会是青阳宗少主的对手！”
  看着左手软绵绵吊着晃悠，口鼻渗血的余问道，原泽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坚信他能绝地反击。
  奇凌湘看着艰难爬起来的余问道，嗤笑一声：“小门小派就是不堪一击。”
  “认输吧！凭你杂七杂八的三脚猫功夫，就是再过十年，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余问道没有被激怒，反而扬起了嘴角：“别瞧不起小门小派啊，多的是你们这些世家公子想不到的手段。”
  话落，在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几道细碎的黄光闪过，直奔奇凌湘的双眼。
  “啊！”
  在奇凌湘双眼微微刺痛，忍不住合上的瞬间，余问道快速朝他撞去，一举把他抛下擂台。
  众人还在发懵，一个白发老头火速冲过去抱起奇凌湘：“少主！”
  观战台上的奇儒海看着这场变故，当即脸色铁青：“还是不成器啊！”
  现场一片混乱中，原泽看着奇无碍抱着奇凌湘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竟然有那么一丝畅快。
  意识到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原泽一向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竟然有了几分错愕：“我为什么要仇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耳根爬上红晕，很羞愧，止不住唾弃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小四？”
  ……
  习惯性叫出小四的名字，原泽也是一阵恍惚，马上想到他还在隐悠阁睡懒觉，这一次并没有跟来。
  “飞蓬观余问道，投石，胜出！”
  铜锣一声脆响，裁判宣布了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
  这场本来没有悬念的比赛临了来了一个大反转，围观者唏嘘。
  “刚刚那黄光是什么？可有人看的明白？”
  “还能是什么？暗器呗，不入流的手段！”有人为奇凌湘抱不平。
  可也有人被奇凌湘刚刚那句“小门小派”刺激到了，感同身受地站在余问道这边，说：“只要能赢，还拘什么手段？”
  原泽无心听下去，他内心的黑暗找到了出处。
  这都要归咎于奇无碍的错认、奇凌湘的相似面容，还有时不时浮现的紧张悸动。
  这一切都预示着：他们俩似乎有着不浅的关系，但原泽又极力否认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原泽对奇凌湘有着嫉妒，相似的两张脸，遭遇却完全不同……
  他举目四望，熙熙攘攘的四周，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这让他有些无措，迫切想要找到杜澜他们。
  原泽去到筑基二阶的比赛场馆，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他只好又回到了落脚的福来客栈。
  李霜一个人坐在大堂内，看见原泽走进来，问了一句：“青芜师弟在找人？”
  原泽走向她：“含露师兄可有看到止漪师兄他们？”
  “他们结伴喝酒去了。”李霜示意原泽坐下：“芳溪师兄的提议，要为和风师兄、丽天师兄、悟恩道友庆祝。”
  原泽坐下，接过李霜递过来的茶盏：“师兄不一同前去吗？”
  “英久师伯不许。”李霜一脸平静：“说我年纪不够。”
  走了一圈，原泽也将青阳宗和奇凌湘抛在脑后了，他和李霜实在无话可说，提出告辞：“不打扰师兄了，青芜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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