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王最远航程40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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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了?”阿蛮似是自己也没料到这个答案,安静了一会,他问张太阳:“今年是什么年?”
“弘宣五年。”张太阳讲,随后黑暗中她觉得阿蛮神情不对,小心问他:“您最后的一年是?”
“张德十七年。”
张德十七年,老天!那到今年,张太阳数学不好,手拿出来掰手指,算了下,再看阿蛮,阿蛮也在黑暗中看着她,道:“说吧。”
“五十年了。”张太阳一下没忍住尖叫:“你都五十岁了!”
“傻。”阿蛮该是瞪了她一眼,讲:“我肯定超过五十岁了啊,怎么算的?”
“那你……”张太阳没想什么就伸手摸了他的脸,摸完顺手就往下摸了脖子,再摸胸,这具超级熟悉的身体,怎么看都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样子啊,怎么就五十岁以上了,怎么……
“啊!”张太阳突然被神点中,指着阿蛮尖叫说:“难怪你不能生孩子!原来是老了!不行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毁灭世界,那刚刚世界一定毁灭过一次了。
房间里,好久,好久,毁天灭地的窒息宁静。
再有人开口,阿蛮跳过了这个关键问题,只是讲:“我是根器绝佳,天生能力无人能敌,体内还有万妖金丹的人,维持容貌不老,是基本功能好吗?”
他这一句呢,好多信息的,但此刻张太阳心里刷过只有一堆:“老了,不行了,立不起来了……原来如此……”
“你在想什么?”阿蛮问张太阳,张太阳怎么能说,真心假意都不能说,闭着嘴摇头,阿蛮挑眉看她,眼神在说“很简单。”
什么简单了?
张太阳不明白看他,下一秒就见阿蛮手一挥,黑洞洞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一个发光的红色卷轴,他拉开卷轴,轻松推开,卷轴是一些画出来各式各样工具一样的东西,他在众多工具里找到一个鸳鸯锁一样边上还打了个小圈圈里头写着“三”的东西,手一抓就拿出来。拿出来后,他放到张太阳面前,当着她的面开锁,锁拉开的刹那张太阳感到胸口一阵猝不及防的空虚感。再看那被拉开的鸳鸯锁的中间,似是透明金色锦稠的上面浮现出好多纯金色的字,刷着句子地流过,内容是:
七十几岁的老汉不行也是应该的吧……
说不定他八十了,哎,八十了不能生孩子也是当然……
真的立不起来了,哎……
男人嘛,李大爷才过三十就不行了呢……
我爹好像也……
男人只要开始养鸟品茶,哦,还有钓鱼,就是不行了……
阿蛮果然还是不行了,哎……
没法子生儿子了……我爹死了,二大爷要过来夺房产,回头我跟阿蛮住哪里啊……
哦,房子已经没了……
可是地还在啊!哎……盖房子要多少钱啊?早知道就下狠心教阿蛮砌砖了,教他做挂面是干嘛啊?
哎呀呀,阿蛮都七老八十不行了,你还想着让他去盖房子,干粗活,太阳啊,太阳……
……
阿蛮淡淡地合上了鸳鸯锁,东西放回去,卷轴收好,他看向张太阳,许久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虽然他没明说,张太阳也差不离明白他刚刚用的那个道具是什么东西了。修房子,养鸟品茶的,全是细碎琐事,也全是此刻张太阳心中所想。
乱七八糟的事放心里想想没什么,给人公开出来,变成字幕刷过去,张太阳忍不住有些责备自己:“你看看你,都想什么,人家好歹是坏仙,要毁天灭地的大魔王,你配合一点,就一点!”
自责了好久,张太阳决定表现好一点,于是小心开口对大魔王说:“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也这么大年纪了!”
“……”大魔王好久没说话,再开口,阿蛮讲:“我没有不行。只是封印时一些关键功能封锁了而已。啊,不说这个。”
“那说啥?”张太阳疑惑看大魔王,大魔王低头看她,似是笑了笑,随后突然大吼讲:“老子说了老子是毁天灭地大魔王你听不懂啊?老子要去杀人!老子醒了就不是你老公了!老子现在就走!杀上震旦山震旦峰的云梦惊!”
吼到这里,大魔王忽然收声,平静下来问张太阳:“忘了问你,云梦惊还在吗?天下第一仙门?”
“哦,这个还在。”张太阳欣喜讲,讲完她觉得自己好蠢,果然阿蛮毫不犹豫一下站起来,立刻出门,临出门还是那句老话:“咱们俩的夫妻情分到今天为止,再见,太阳。”
没了!没了!刚才还在面前的人,相处九年,九年的夫妻情分……
天亮的时候,阿蛮又回来,进了屋倒头就睡,睡到中午起来吃饭,吃完饭洗碗,洗完碗,今天一天隔壁被炸现场就没断过人过来参观,午饭后巢家当家的还来了,张太阳和张蛋蛋,外加李大爷全在隔壁废墟做接待,所以临出门,张太阳就说了句:“你先把地拖了,拖了地收衣服,再把中午晒出去的挂面给收了,包好哈。”
所以应付完各路围观群众,张太阳再回来,大魔王还在那包面呢。
张太阳累坏了,回来看到他包面,衣袖是破的,想起昨天下午是想好了要给他做件新衣服的。
想到这里,张太阳是很自责的,她女工不好,老娘死后,好长一段时间,张蛋蛋和她都是找街坊邻居讨要不要的旧衣服过活的状态。这种情况挨到十六岁,张蛋蛋花钱送她去学了半年女工,回来后稍有长进,正是要勤加练习熟悉技能的时候,好巧不巧张蛋蛋摔坏了腿,干不了捕头了,为了一家人吃饭,只能送张太阳去顶职,再来……
就这样了,两口之家变三口之家。张太阳女工不好,收入又微薄,一家人穿衣还是靠接济。
这种情况,张太阳觉得她爹蛋蛋就算了,从名字上来说就不值得过好日子,但阿蛮长得这么好,穿得跟路边乞丐一样,哎……
“哎……你看你这衣服,昨天才剪好的纸样都烧了,起来吧,我再给你量量,争取入冬前能做一套新衣服。”说着话,张太阳忽然不说了,觉得有人在看她。她抬头看一眼,阿蛮眯眼看着她,表情很不对劲。
张太阳是真的太累了,这一天下来的,真话假话的跟人说了无数遍,还要应付那些咋想都没谱的问题,像是“那么两个人渣怎么就飞升了?”“人渣飞升的原理你认为是什么?”等等等……
太累了,以至于阿蛮盯她,她还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几乎是尖叫着地说:“我C!你怎么还在这里?”
“女孩子不要随便说我C。”阿蛮慢条斯理说了一句,随后眼睛看一眼别处,把手里最后三捆面给打包了,站起来冲张太阳做了个“来,狗狗”的动作,带着她进了二人的小卧室。
进了卧室,门关好了,阿蛮还没立刻说话,而是表情温和,人显得很文静教书先生一样地问张太阳:“全国地图,你有吗?”
张太阳摇头,阿蛮点点头,一副我早料到的样子,走到小房间的桌边,桌上的凉白开倒出来了一点点,他拿手蘸了在桌上简单的画了一个地图,打了一个点跟张太阳说:“这里呢,是浦西,差不离也就是清古镇的位置了吧,行吧?”
“可以啊。差不离呢。”张太阳点头讲。
阿蛮也点了点头,随后在离浦西挺远,差不多是要纵横整个国境东西的地方点了个点,随后跟张太阳说:“这里呢,是震旦山,西府。”
“嗯。”张太阳眨这样看他,问:“然后呢?”
阿蛮还是很平静和气的样子,似是还带了一点点微笑地对张太阳讲:“这两点的距离是一千七百公里。你看好了。”
“嗯。”张太阳又是看他,好学生一样眨着眼,心里忍不住觉得阿蛮好不起啊,浦西到震旦山的直线距离,他都能知道,他是神仙吧?
还在想呢,阿蛮讲:“瞬移之术,是有捷径可走的,但我没搞。因为这玩意走捷径,伤根基,为了赶那么一点时间不值当。御剑飞行呢,我是会的,就是你看吧,眼下我是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张太阳把他看一圈,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抬头看阿蛮一副“老师要你做答你瞎编也得答的样子”就勉强回答道:“七老八十?”
如果可以,张太阳已经炸过一次了。
不不不,是好些次了。
张太阳在意外的时间,意外的弄明白了昨天他蹲在地上看她爹那个疑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失口问道:“你没法子让我炸是吧?”
“是的,我没法子伤害你,再想,想到肉痛,都不行。这是规则一。”阿蛮打出一个手指说道,然后打出第二个手指,他讲:“再来规则二,你也看到了。”
“啥?”
“摇铃就回家吃饭,洗碗,拖地,收衣服,做挂面!”
最后几个词他已经在吼了,吼完抹了把脸强行冷静下来,打出手指三:“最后一条规则三,我若是十分十分想睡觉了,必须到有你的地方睡。”
“所以呢?”张太阳还是搞不大懂,他昨天跑了干嘛要回来,他跑回来又跟规则三有什么关系,她搞不懂,阿蛮也不是问她,而是要吼她。
“所以我昨天夜里走了,到午夜真的很想睡觉了,就自动折返回来睡觉了。照这个规则……”
阿蛮咬了咬牙,再开口,他是双手狠用力抓着张太阳的双手地讲:“我现在剑也没有,好用的坐骑也没有,驾云术飞行,按照一天睡八小时,其他十四个小时全部用来飞,再算上往返打个对折来算,全天最大航程只有四百公里啊!”
“我怎么去震旦山?我怎么去灭了云梦惊啊!嘤嘤嘤!”
万万没想到,一个睡觉的问题,大魔王吼完张太阳,转身扑倒在床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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