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上网别乱爬

三天的假期结束，感觉比上班还要累！

        周平光看着精神抖擞坐在办公桌前的小杜，半袖都换上了，两眼盯着电脑，像是游戏里捡到天材地宝，眉毛一会儿松开一会儿皱起来，好像是在犹豫着是打口青龙偃月刀呢还是磨成金箍棒呢！连自己站在他对面半天，都没发现！

        难得，今天太子爷没来打卡，唐意那家伙也不出现，整个办公室就他俩。

        “你在那儿又是挤眉弄眼的，又是长吁短叹的，怎么了？”问小杜。

        “周哥，”杜子轩一抬头，看见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你过来看看这些！”

        度假的时候这几台机器没有休息，rysx的基础模型生成之后，杜子轩试着拿网上的图片和视频信息校正模型的准确度，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几个偶像，还随意选了公司的几个同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了不得。

        周平光把电脑里对比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怨不得小杜这咂摸嘴一直没停。

        信息里对比的是孙佳尚和唐意的资料，让人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孙佳尚就是唐意的忠粉，看两个人的硕士论文选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导师带出来的师兄弟呢。

        原来在外网被称作光影极客的trace就是天天坐在办公室写程序的二世祖。唐意的英文名是eagle，他是trace！

        rysx系统里比对的图片组，虽然照片不多，但顺着爬取的痕迹，杜子轩又去溯源找到了原来的消息，天才复苏计划里也有个叫trace的幼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巧合。

        天才复苏计划是二十多年前一个专注儿童自闭症研究的机构开展的，来自全球的高功自闭患儿被挑选进行治疗。虽然出于隐私保护，大部分用的都是匿名，但是在公布的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里，系统比对出孙佳尚就是其中之一。

        忧的是孙彦鸿的唯一继承人自小就有自闭症，这天大的新闻要是从摩那泄露出去，那孙董可不会以为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怪不得孙佳尚回国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从小就被送往国外，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没想到rysx能搜索到已经作古的照片，而且这些图片已经被做过处理，还能被比对成功。

        “小杜，你是不是又给系统加了新算法？”

        杜子轩回答：“对，上次你不是说想用于刑侦或者公安系统吗？我加了身份验证进去！”

        周平光无语的望着杜子轩，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身份验证那是谁的权限？那是大天朝御用！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黑进什么系统了！

        “周哥，没什么大问题吧？这次用的全是公网数据！”小杜可怜巴巴的问。

        “等着，有人上门约你喝茶吧！”周平光刚说完这话。

        隔壁系统维护组的小刘跑了过来，“周工，杜工，唐总呢？”

        “怎么了，和我说一样！”

        “盾牌要求我们挂机待审！”小刘说。

        “什么意思？”小杜一脸懵逼。

        刘景明是公司系统维护组的，负责整个大数据的联网，安全防火墙，以及系统报警识别，刚刚收到了天火防护发来的通知。

        “立马发系统维护通告，挂机吧！”周平光摸着僵硬的脖子，觉得头更重了。

        “数据更新全都停掉吗？”杜子轩巴巴的问。

        不懂挂机吗？这已经是严重警告了，再不整改，直接封箱打包，传闻中的网络黑衣组上门服务，帮你清除内存和数据，给你来个光盘行动。

        “去，把网络安全条例抄写100遍！”周平光此时此刻恨不得把小杜揉一揉卷起来塞到马桶里冲走。说着，走到小杜电脑前，关了外网，用内网把数据备份了。

        小刘跑回去处理挂机的事儿了。

        互联网上信息繁杂，不懂隐私保护的个体通常会在各大社交网站留下许多私人信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国家出台了相关的法律条约来限制对公民隐私信息的获取，其中重点强调了获取途径和获取信息的密度和处置方法，重点是不得用于商业用途。所以如果是用来公益组织寻人，教育系统、企业系统的征信就没什么问题了。

        周平光看了一下rysx爬取的人名单，除了孙佳尚、陈初、华明，还有几个公众人物，想来问题不大。

        此时的唐意已经在盾牌的问讯室了，回答完问题，签了字。

        警察哥哥对唐意说，“你先稍等一下，技术科的同事找你有话问。”

        唐意看了看手机，除了周平光的电话，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我能打电话吗？”

        公安哥哥点点头说：“可以。

        拨通周平光的电话，“什么事？”

        “开发程序的时候不小心，可能有点敏感了，你人呢，什么时候来趟公司。”

        “具体什么情况，你现在和我说说。”

        “验证模型成熟度的时候在网上搜了几个人的历史信息，做对比，除了几个公众人物，还有咱公司几个人，没想到，今上午发警告了，现在让做系统维护，把外挂都停了。”周平光一手滚着鼠标，瞄着电脑上的信息说。

        “除了公众人物，员工，没有别人了吗？”唐意问。

        周平光听这话，灵光一闪，莫非唐意已经知道了，还挺详细，就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唐意笑了笑，“你说呢！”

        停下滚鼠标的手，周平光哈哈了几声，赶紧憋住，“又被局座大人奉上宾了？对了，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rysx试用的第一个用户，叫陈初的那个，还记得吧，除了他，其他用户都没啥大问题！”

        “我看该组织给大家安排一次学习了，安全规定是不是都忘差不多了！”

        不等周平光回答，唐意说，“还有点事，回头再说！”挂了电话。

        技术科的警察如果褪去制服就和普通的程序员一样，只是秃头的比例小一点。

        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的技术序列警察，男的不到三十，女的四十+，短头发，精干非常，一笑起来竟有小虎牙。两人很客气的和唐意打了招呼，像是房贷放款银行和买房借贷人之间的那种客气。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女警官说，“你们公司使用爬虫技术获取公民个人信息使用的是什么逻辑？主要用途是什么？”

        “大数据检索，人脸识别，主要是用来验证系统模型精度，修正算法。”唐意正襟危坐，回答道。

        “你看看这些人名，为什么修正算法，会使用这几个人的信息？”男警察递过来一张名单。

        唐意接过来一看，一张纸上只列了不到十个人的名字，借过来一支笔，在纸上标注，这两个是公司员工，这个是试用客户，这些是公众人物。

        女警官听着解释，示意男警察继续，自己则出了门。

        男警察看了看唐意，接着问：“这个软件使用了多久，是否已经申请软件著作权？”

        唐意回答：“软件正在开发调试中，专利权还没有申请，”停了一下继续说，“目前通过爬虫只是为了修正算法，等算法固定了，所有爬取的信息都只会放在云端进行脱敏处理，也会接受政府监督不会授权给个人使用。”

        男警察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接着问：“软件商业化之后主要用于哪些市场？”

        唐意愣了一下，用于哪些市场？还没想好投放在哪儿呢！但又不好不回答，只能模棱两可的说：“目前正在寻找合作对象，软件也还在开发中，主要定位是”

        没等话说完，房间门开了，刚刚的女警官进来了，坐在对面低声对男警察说了句话，这才抬头笑着对唐意说：“能不能详细的介绍一下你们软件的算法？”

        唐意注意到女警官出去一趟，回来放松了许多，整个房间的氛围更像是同行之间的技术交流了。

        也不掩饰，抱歉的说：“算法是软件的核心机密，不是我不愿意说，主要是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如果不着急的话，我让员工做一个介绍材料和您交流一下，行吗？”

        女警官被唐意的话逗乐了，“商业机密我们不敢兴趣，只是了解一下这个软件，叫如影随形的，主要逻辑是什么？”

        唐意明白过来，对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rysx可以通过爬虫就能正确联系和识别一个人的历史信息，随即解释到：“如影随形的核心就是通过人物的面部识别、图片或影像对比，虚拟出时间变化或生理变化之后的影像和图片信息，通过语言规律学习，模拟出一个虚拟人进行场景对话。因为这个系统比较复杂，在前期开发中，需要大量的数据比对分析，算法自学习，目前还是一个雏形。理论上，通过大规模的学习，比如基因组学习，生理结构学习，运动轨迹学习，再加上声像学分析，社会行为规律分析等等，可以推断出一个人成年后的样貌特征、性格特征等等，深度学习之后，可以通过大族群分析社会发展、文化走向。”唐意看着眼睛发直的年轻警察，笑了笑，“这其实都是理想模型，实现起来的话，资金足够，样本足够，也得十年二十年！”

        女警官感慨的说：“真是野心勃勃！”

        唐意轻轻笑了起来：“这话原本是说给风投们的，也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

        年轻警察说：“资本对这个感兴趣吗？”

        女警官不等唐意回答，问道：“你们公司和嘉竺集团是什么关系？”

        “这个，”唐意指着孙佳尚的名字说，他是我们的员工，也是嘉竺集团法人的儿子！”

        “除此之外呢？”

        “嘉竺集团法人在一年前持有摩那公司32的股权，目前的持股比例，我也不清楚！”唐意说。

        “你们公司没有法务？”

        “没有！”

        “谁负责和审计对接？”

        “我们有财务，”唐意问，“需要他们配合调查吗？”

        女警官说：“暂时不用，有需要会联系的！”说着又问旁边的人，“你这儿的问题都问完了？”

        “嗯，问完了！”男警察合上笔记本，说。

        “那好，”女警官站起来说，伸出手递给唐意一份宣传材料说：“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今天就这样，请回去之后把网络安全在公司里宣传一下！”

        唐意接过材料，说了声，“谢谢！”就目送女警官离开了。

        刚刚接见他的警察客气的把他请出了办公室。

        整件事情，唐意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爬取用户个人信息是很多公司都在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自己会被约谈。好在只是配合问讯，没有被发通知。

        从公安局出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人员名单，想不出所以然。

        此时摩那公司的市场部也炸开了锅，特别热闹。it运维切网络的时候把整个网络切断了半个多小时，停止了部分云数据的共享。

        做季度市场总结的李紫薇发现了异常，和周边同事一问，发现大家都上不了共享。又跑到里屋的财务，问情况，财务的数据都在本地没多大关系，但是上共享也是进不去。

        打电话给it，没人接电话。一状告到经理华明，“华总，怎么回事，报告刚写到一半，数据没法下载了。”

        华明刚刚挂了手机，打了一上午电话，几个经销商装的货在印尼通关的时候遇到了问题，让他帮忙解释，好不容易打发了。

        听到助理的抱怨，伸了个懒腰说：“找刘景明问问，it找不到，找他也一样！”

        李紫薇杵着高跟鞋，登登走到华明跟前，悄悄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才去看了一眼，系统和研发那边门都关上了！”

        华明站起来，看着一脸八卦的李紫薇说：“你去探探口风，看看哪儿出问题了！”

        李紫薇小嘴一嘟，不情愿的说：“华总，你先给我透点消息，我好知道往哪儿打听！”

        摸了摸头上没剩下几根的头发，华明思量，无缘无故不会断网，穷的交不起网费？不可能啊！这才刚周年庆回来就撑不下去了？昨天团建，早早的唐意就和孙佳尚撤了，太子受了点皮外伤，也不至于严重到要那么早回城看病！会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状况，唐意这家伙没告诉自己。

        也是，毕竟自己只是领盒饭的，不如周平光和郑璇。

        “你去财务那儿看了吗？”华明问。

        “去了！”

        “怎么样？”

        “没动静，都在那儿做账呢，他们数据都是内网，没受影响！”李紫薇回答。

        郑璇一向大事儿上沉稳，肯定什么都看不出来。华明想了想，对助理说，“你去把这季度的销售数据拿来我看看！”

        李紫薇嗤笑一声，小手捂着嘴，说：“华总，现在上不了网，没法看数据！”

        “不是，”华明对助理说，“不是之前就让你写报告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数据还没下载下来？”

        “哎呀，华总，”李紫薇走上前，扯着衣服下摆说，“上周不是忙着和研发的杜子轩看新品介绍，学习新产品，分析市场前景，哪儿有时间写季度总结报告？这今天一上班，就开始写总结，正写得好好的，没网了，谁能想到就断网了呢，是吧，华总！”

        华明看着眼前的助理，年纪也不大，刚毕业就招进来，在这儿也干了一年了，怎么就不涨本事光会找借口呢！一时心烦，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工位，有网了，赶紧先把数据下载下来！之前写的新产品市场分析拿过来，我看看！”

        李紫薇之前忙着规划怎么玩，度假怎么定路线，早把市场分析报告这事儿忘了，刚刚一时着急说出来顶缸，没想到没顶住，哐当砸脚了。

        “华总，这个报告还要找其他人讨论讨论，等大家讨论好了，觉得没大毛病了，我再拿给你吧！”

        华明生气了，说话声音也大起来，“赶紧把报告拿过来，没有网，拿u盘拷过来！”

        这一大声，吓得李紫薇，她还从没见过华明发这么大火，一想到报告刚写了几行，还没个样子，马上交，哪儿会有，眼泪一下子就盈满眼眶，一脸无辜的看着华明，颤巍巍的说：“华总，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u盘！”

        说完，转过身，揉了揉眼睛出去了。

        有那眼明手快不怕死的，找了个u盘递给从华总屋子里哭着出来的李紫薇。

        李紫薇理都没理，当那是空气，走到自己位置上，旁若无人拿出纸巾吸了吸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这才慢悠悠站起来，拎了化妆包，出了办公室，往洗手间去了。

        拿着u盘被当透明人无视的市场专员章伟木呆呆收回了手，对旁边看热闹的资深马骁说，“怎么回事？”

        马骁把手从键盘上移开，站起来拍了拍新来的说，“习惯就好！”说完，拿了杯子也出门了。

        章伟转头看了一圈，格子间里的同事三三两两都出门了。心里纳闷：他们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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