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世界

前情提要：夏尔派塞巴斯蒂安去圣天使孤儿院调查，但他竟宿夜未归。夏尔清晨醒来时在家中发现了疑似塞巴斯蒂安的脚印，但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塞巴斯蒂安”的气息与真正的他完全不同，夏尔担心会是自己的多疑便让他先去洗澡，却没想到……

        “您在说什么啊……”红眸闪过一丝惊慌。

        “真不好意思，塞巴斯钦的味道可没有这么难闻。”夏尔的双眉蹙起，目光中泛起隐隐血光。

        “我还以为您会更聪明一点呢。”所谓的塞巴斯蒂安将自己额前的一缕发丝往旁边拨弄了一下，似乎是不习惯有刘海的发型，“您怎么会愚蠢到当面戳穿我的谎言呢？阁下。”

        “难道最后的结果会有不同么？”夏尔笑了，不管冒着怎样的风险，他都会去找到真正的塞巴斯蒂安，就像当初的契约的誓言——就算是地狱的尽头，我也会陪你去。

        “恩，说的很有道理。”假冒塞巴斯蒂安的家伙打开了房门，另一只手对着夏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就请吧。”

        夏尔抬眸，溢满了嘲讽与不屑的目光——他会接受挑战，毫不犹豫。

        两人驱车，停在了圣天使孤儿院的大门外。这里保留着百年前的气息，古老的铁栅栏上黑色的油漆剥落，露出斑斑驳驳的棕红色铁锈。坐落在大院中央的建筑，则更像是教堂的模样，尖顶的钟楼，墙面漆成白色，微微泛黄。在阴翳的光线笼罩下，院里的几片草地折射出灰蒙蒙的颜色。

        眼前的光景让夏尔十分压抑，不过依旧硬着头皮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在草地和沙堆上玩耍的几个小孩子，好奇地转过头盯着难得光临的陌生人。小男孩们都穿着花衬衫和宽松的棉布裤子，脚上踩着一双棕色方口布鞋或是黑布鞋，露出白色的棉袜。

        带夏尔来的男人，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包装精美的糖果，手臂一挥便洒在了地上，死寂的院子瞬间喧闹起来，甚至于好几个小孩都扭打在一起。夏尔本能地伸出手想去制止，却被另一双有力的手臂拦下。

        “为什么要这样！”夏尔对于这个男人——拥有塞巴斯蒂安外貌的男人——将孩子们看做牲畜一样的行为非常愤怒。

        “这是他们必须要懂得的人生哲理，强者为王。”

        没有给夏尔继续挣扎的机会，就将他带进了屋内。

        “您请坐。”迎面跑来的是一群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七手八脚地拉着夏尔入座，然后就像经过什么训练了一样，规规矩矩地退到了墙边。

        从内室走出一个女孩，手中端着茶点，看得出她在这里算得上是很有地位的一个。放下东西之后，她随意打理了一下迷你裙的裙摆，就坐在了夏尔身旁，隔了一张小桌的地方。

        “院长去换衣服了，请您稍作等候。”女孩的声音意外地很甜，相貌也十分柔美。

        “哦，好的。”夏尔点头……

        果然，假扮成塞巴斯蒂安的，是奥斯顿。

        “让您久等了。”奥斯顿终于现身，在二楼的走廊上，睥睨着坐在一楼大厅内的夏尔，“不过我相信，您一定不会白做等待的。这里应该有很多您的故友，不知道您想看见哪一个？”

        “很多？”夏尔虽然不解，但是危险的气息已然萦绕在鼻尖……夏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紧了手杖。

        “哎呀呀，到底先请出哪一个效果会比较好呢？”奥斯顿故作深沉地用手指磨蹭着自己的下巴，“您作为恶魔化的人类，应该比我更了解人类脆弱的情感吧？”奥斯顿缓缓抬脚，走下了楼梯。皮鞋的厚底在上面敲出闷闷的声响，“您的见识，比起我们真正的恶魔，只能算是少得可怜。所以现在的您根本还不能拜托人类的感情束缚吧？”

        夏尔警觉地注意着奥斯顿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没有做声，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向敌人承认自己的脆弱，但他爱上了塞巴斯蒂安就是自己懦弱的最好证明。

        “嘁，就像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家伙一样。”奥斯顿停在了楼梯的转角处，蹲下身子打开了一块活动的木板，“你们这些劣等的恶魔，就应该得到最惨烈的磨炼。”

        一瞬间，周围的场景转换，夏尔便置身于一个复古的小镇。

        “不必惊讶，这里是我建立的世界。”奥斯顿自顾自地往前方走去，先前送来茶点的女孩则挽起夏尔的胳膊，一起跟了上去。

        虽说女孩看起来瘦弱柔软，但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夏尔根本无法动弹。过了一个路口，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幢未完工的宫殿被迷迷蒙蒙的烟雾笼罩着，古老的样式让夏尔的思绪穿回了十九世纪的生活。

        爬在危险的高处施工的都是些形形色色的少年，突然间，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夏尔心中冒出。

        这都是在孤儿院里长大了的孩子们！

        “没错。”奥斯顿看见夏尔讶异的目光满意地笑了，“您可还记得，在多年前的维多利亚女王的宴会上，我曾对您说，恶魔的世界是否应该有秩序……”

        “所以呢？”夏尔觉得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地颤动，奥斯顿的声音仿佛回音般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响彻。

        “这里将是介于人世和地狱之间的乐土——恶魔之界。”奥斯顿的嗓音中似乎有按耐不住的激动，“而我的孤儿院则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灵魂工厂！”

        “你开什么玩笑！”夏尔拿起手杖便挥向了奥斯顿的面庞，“塞巴斯钦！给我出来！这是命令！”

        “啪”木杖应声而断，继而是诡异的安静。

        “恐怕您忠心的执事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倾听您的命令了呢。”奥斯顿将折断的手杖扔在地面，不知从哪跑出的几个女仆模样的人匆匆打扫干净。

        “什么……什么意思……”夏尔的瞳孔刹那间便失神，塞巴斯蒂安……

        “聪明如您啊。”奥斯顿停了停，又继续以玩味的语气说道，“您以为塞巴斯蒂安是战无不胜的么？哈哈。”

        “这不可能……”夏尔已经失去了嘶吼的力气，他的精神似乎在这转瞬之间便彻底溃不成军，低头喃喃着。

        “从此以后，我将会是这里唯一的主宰。”奥斯顿甩下这沉重如灾难的话语就转身离开，“你的塞巴斯蒂安，永远离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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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事，夏尔就丝毫都记不起了。脑袋轰然空白，只能感受到胸腔内部有什么在痛苦地跳动，一呼一吸都艰难。恢复意识时，已然身处于一间陌生的屋子，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陌生的气味，每一样都在提醒夏尔的大脑，自己经历的一切的突如其来的灾难都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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