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影山飞雄（已修）

影山飞雄能够理解世界开始柏崎冬就陪在他身边。

        早前的婴幼儿时期，影山飞雄并没有记忆，但是家里有很多他们俩的合照。

        他双手双脚并用啃排球的时候，柏崎冬在他旁边安静的咬奶嘴。

        他摸着婴儿床站立的时候，柏崎冬躺在他隔壁的婴儿床呼呼大睡。

        他跌跌撞撞走路的时候，柏崎冬懒洋洋坐在边上看他，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有一种四脚兽嘲笑两脚兽的感觉。

        后来，他学会说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嘲笑当时还不会走路的柏崎冬。但是爷爷说“小冬很脆弱的，飞雄要像骑士一样护在小冬身边，不让小冬摔倒。这样小冬很快就能学会走路了。”其实，小飞雄没懂。但是爷爷说的话，他会听的，因为爷爷很厉害。

        学走路的时候，柏崎冬总是去医院，即使是小小的摔一跤，她也会骨折。

        果然爷爷很厉害，柏崎冬很脆弱，不护在她身边她就会受伤。医院很恐怖，医院里有不让小孩打排球的医生和拿针扎人的护士。

        等柏崎冬都能安稳走路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慢慢跟在爷爷和姐姐跑步锻炼身体了，爷爷说，打排球需要一个健壮的身体。但是，柏崎冬太脆弱，跑步的路上太多意外可能发生，她一般拿着书在家里等他们。

        当时为了不让柏崎冬闹脾气，小飞雄都会在跑步途中捡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给在家等他的柏崎冬。

        他想等捡到后来路上都没有新奇新鲜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能教柏崎冬跑步的时候，跑步的路那么长，身边的风景各不相同，等捡完所有，应该就够柏崎冬长大了。

        但是，小飞雄不够了解柏崎冬没有健壮的身体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即使小飞雄能护在她身边带她跑步，也不行。走路是必须的，跑步不是，为了安全着想，柏崎家不需要让柏崎冬学会跑步。

        等小飞雄再长大一点，终于可以和爷爷姐姐一起去排球馆。

        小飞雄觉得排球馆特别亮特别亮，比白天还要亮。排球馆特别大特别大，比家里要大。感觉在这里打球能做到想让球飞多远飞多快都可以。

        但是

        他还太小，只能在角落一小块地方，对着墙壁垫球。只有姐姐可以和爷爷一起在球场上打球。

        他真想快点长大，想到这里就会很不甘，人为什么一定要一步一步长大。

        每当这个时候，球就会越垫越凶，坐在旁边看漫画的柏崎冬也会抬起头问他。

        “不疼吗？”

        笨蛋，打排球是永远不会疼的！当然他不会这么和柏崎冬说，万一她因为这样要学打排球可不妙。毕竟打排球的影山飞雄感受不到疼痛，打排球的柏崎冬一定会骨折。

        她现在还没到学排球的年纪，她需要先学会跑步再学打排球，诶，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呢！比他还要等更久，这点他赢的沾沾自喜。

        “疼死啦！超疼！你肯定不能打排球。”

        “噢。我本来也不喜欢排球。”

        “嗯？不喜欢排球那你干嘛每天都来排球馆？”

        “排球馆灯很亮啊！看漫画特别清楚。”

        “哦，你对排球馆也蛮有情节的嘛！”

        是这样吗。果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排球馆超亮堂啊。美羽姐说这是因为他对排球馆有情节，其实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记住了这个名词。但是这不妨碍他学大人说话，面对冬，小飞雄可是大哥哥。

        很久之后，小飞雄终于长到了可以打比赛的年纪。他站在赛场上，脑子里只有要是能在赛场上更久一点就好了，不想那么快结束。

        所以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放水了，这样，他待在场上打排球的时间就会变长。

        那天他超级开心，即使柏崎冬没有等他一起就先和茜哥回家了，即使回家的路上被爷爷点破了自己的小伎俩。

        但是，能打排球真的很开心。

        不过，他和爷爷在外面吃完饭回家后，就听美羽姐说，柏崎冬又进医院了，是因为看完比赛回家后自己偷偷练排球造成的。

        他想，柏崎冬还是喜欢排球的。看过比赛就按耐不住想要自己上场的心了。

        这种心情他很懂的。

        每次看姐姐在赛场上比赛，而自己只能在角落垫球的时候，他就超级不甘心，每天回家都要多练几组球。

        果然排球馆就没有不喜欢排球的人。

        第二天，小飞雄去医院看她，还蛮惨的。这次手和脚都骨折了。

        他本来想和柏崎冬说，等她再长大一点，身体更强壮一些，再教她打排球。

        排球就像走路一样，应该再长大一点，就能学了。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一直都这样和柏崎冬说。

        “冬，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就能一起打排球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喜欢排球，甚至都不能打排球。呐。飞雄，能不能不打排球了。我们一起去玩别的吧。”

        柏崎冬真的不喜欢排球吗？可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还要悄悄练习呢？其实，冬就是胆小鬼吧，因为害怕摔跤所以不去跑步，很胆小。现在，又因为打排球受伤就害怕打排球。

        他跑步的时候也会摔跤，打排球的时候也会受伤，但是他从来不害怕不逃避，只会觉得自己比受伤前更勇敢。

        冬，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虽然他一直觉得，如果做事一直逃避的话，就会一事无成，他要这样告诉冬吗？告诉冬逃避可耻。

        不用吧，冬是脆弱的小孩。小孩面对危险要提前逃跑，这是天经地义的。

        这是小飞雄还不了解柏崎冬脆弱程度时，想到的不负责任的评价，轻易给人定性为胆小鬼。但是也是小飞雄能思考到的最佳保护方法，柏崎冬要逃就逃吧，反正他会护着的。

        就算未来，长大后切实的明白，柏崎冬这辈子可以说是和运动无缘，影山飞雄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冬就是需要他护着的总是会逃跑的胆小鬼小孩。

        对逃避妥协的小飞雄，在排球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向柏崎冬妥协的。

        “不行的。我要一直打排球的。”

        “一直是多久？”

        “像爷爷一样，到现在也一直打排球。”

        “那，我就不能和飞雄做朋友了。”

        “诶？为什么？”

        “漫画上，好朋友都是做同样的运动的。”

        “这样吗？可是我们一直是朋友啊。”

        “那是之前，我都可以在你旁边。可是比赛之后，无关人员就不能待在赛场里。我不能在飞雄旁边了！一场比赛时间好长好长好长…”说着说着，柏崎冬终于憋不住哭了。

        柏崎冬明明骨折没有哭，正骨的时候也没有哭，但是现在哭的很伤心。

        他觉得漫画是错的，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和柏崎冬解释，他国文不好，也还没有学到这么多道理。如果爷爷在就好了，可是刚刚大人们看他们俩说话，就已经悄悄的出去了。

        漫画为什么要误导小孩，就像马路边拿糖骗小孩的大叔一样讨厌。

        “那，只要冬一直在我旁边就好了。除去跑步、上学和打球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早一点回家，冬可以来我家，我们一起在后院，我练球、你看漫画。这样就和以前一样了。我们一直这样，还是能一直做朋友。”

        “真的吗？”

        “不是你说的，一直在旁边就能一直做朋友吗！”

        “嗯。”她带着哭腔，擦掉眼泪，坐在病床上对着旁边的影山飞雄傻笑。

        他就单纯的觉得，和柏崎冬一直做朋友并且一直打排球，他都可以做到。

        时间一点点过

        他们一起进北川第一读国中。

        北川第一的排球队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二传，他像一座山。

        影山飞雄很憧憬那座山，也很想翻越那座山。

        及川前辈真的很耀眼，虽然性格有些糟糕，但是一点都不会成为他技术的污点。

        他想学及川前辈的跳发，但是被拒绝了。

        那时候，姐姐已经不打排球，爷爷也住院了。他不知道找谁去学。他把这些都说给爷爷和在旁边的柏崎冬听。

        那段时间疯狂迷恋a梦的柏崎冬（大概是什么和多啦a梦差不多的角色）告诉他说，只要叫她柏崎a梦，就能帮忙完成愿望。

        总之，他叫了。

        然后柏崎冬的点子就是去偷学及川前辈的技术。

        虽然，感觉这样不好，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真的想学跳发。

        那段时间，柏崎冬作为归家部的成员也会留下来等他下训。然后在自主加练的时间，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排球馆的门口，看及川前辈练发球。

        果然，及川前辈真的很厉害。他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厉害一点。

        不过，他也不会输。

        他和柏崎冬一起计算及川彻抛球的高度和旋转、起跳的时间和方向、挥臂的力度和角度。晚上回家后再根据自身情况一点点修改实验。

        一天天的加练，总算从完全摸不准时机到偶尔也能打出几个界内跳发，不过还不能在赛场上用。

        他从来都不是怕进步被别人知道的人。

        他大大方方的在排球馆练跳发，然后被及川前辈知道自己偷学的事情。及川前辈看起来没有生气（没有气到骂人打人就不算生气），但是岩泉前辈还是打了他。柏崎冬说，这是幼驯染的另一种相处之道，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

        还好，他和柏崎冬没有选择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然会很苦恼的。

        总之，那天晚上还想偷学的他，和柏崎冬一起被及川前辈抓了个正着。他忘记告诉柏崎冬部活的时候被发现的事，不过也没关系吧。有岩泉前辈在，及川前辈不会打人。而且，柏崎冬非常希望和幼驯染交流，这是个机会。

        确实是个机会。那天之后柏崎冬开始和及川前辈、岩泉前辈常常来往。

        甚至，在某次和及川前辈密谋后，她改变了发型发色还带上了一副平光圆眼镜。

        尽管第二天，她被及川前辈狠狠的嘲笑了，然后及川前辈又被岩泉前辈揍了，大概是因为哄骗无知少女。

        用柏崎冬的话说，就是只是换了一个人设而已，这是她选择的正确方向。

        也是从那天开始，柏崎冬没有再看新漫画，每天都疯狂学习。学习之余也只会看那些她看过的漫画，据她说看第二遍会比新看一部更快，不会耽误学习时间。

        日积月累的疯狂学习，让柏崎冬从国二那年开始包揽北川第一的年级第一。

        因为足足两年的学霸形象和制霸成绩单，

        好像，其他人都忘记了，柏崎冬之前样子。

        孤傲的阴郁的书呆子年级第一，好像变成了柏崎冬天生的样子。

        但是，他记得。

        柏崎冬的眼睛是琥珀色，她认认真真和人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非常灵动安静。

        柏崎冬的发色不是黑色的，没有染黑之前，脸色也没有现在这么惨白。

        柏崎冬，从前虽然不太主动，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除了自己就没有朋友。

        柏崎冬明知道影山飞雄为人处事有问题，但不在意。

        其实，影山飞雄也是一样。

        他也觉得，只要自己一直是柏崎冬的朋友，那柏崎冬和其他人处不来也没关系。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并且过的挺好。

        所以，他要和柏崎冬读同一个高中。

        他有努力备考白鸟泽，不仅是因为白鸟泽排球队很厉害，还是因为白鸟泽是柏崎冬会读的学校。

        放榜那天，他本来想叫柏崎冬一起回家，但是，他看见白鸟泽的领导在靠近柏崎冬。

        她太厉害了，断层第一，没有哪个学校不想把这样的人才留下来。

        而且她说过无数遍，长大以后绝对不会像五月桃井一样因为担心幼驯染，就跟他读同一个学校。

        明明想既在强校打排球又能和柏崎冬一起读书，好像不行。

        双重打击下，就把她留下一个人面对一群大人。

        他以为，柏崎冬终于离开他的旁边了。

        好像是因为一直在做柏崎冬旁边的骑士，当柏崎冬开始一个人出行，他总是忍不住担心。

        特别是在自己有了很好的队友，并且有新朋友之后。

        真的很担心柏崎冬能不能和同学相处好。

        所以，想起来就会问一句在白鸟泽是否过的开心。

        后来不问了，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觉得她在逃避这个话题，逃避是他特许柏崎冬的权利，自然不会再剥夺。而且谁说朋友一定要是同校的同学。

        日向和音驹那个二传，现在就是很好的朋友。

        他其实可以把自己的队友介绍给柏崎冬的，只是需要时机。

        他最近在新来的经理这边补习功课，他总是借坐谷地同学后桌的椅子，她的后桌是个奇怪的人，每次课间都不在教室，也不知道短短的几分钟能在外面干什么。

        不过也多亏这个奇怪的后桌，她桌子上总是有酸奶或者牛奶，让他每天决定去买牛奶或者酸奶的时候不用纠结，跟她反着来就好了。不用动脑的感觉太棒。

        感觉，就像柏崎冬在身边一样。他们俩总是一个人喝酸奶另一个人喝牛奶。

        这周六，他去了白鸟泽，知道柏崎冬其实是在乌野读书。

        其实，他内心的偷笑。

        他们要一直做朋友。

        这件事，两个人都没有忘记。

        一直就是一直对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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