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愁天子

对于大齐亡国，高林和杨晴晴兴奋多过伤心，毕竟两人沦落到荒山野岭之中，皆是拜大齐皇帝高纬所赐。

        斛律冲和王慧婉等人，却是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们和高林一样，心里恨着高纬，甚至高纬还是斛律冲的杀父仇人。另一方面，中国古代忠君思想根深蒂固。皇帝再昏庸，也是他们的君父，大齐也是他们的故国，听闻大齐灭亡，内心不胜唏嘘。

        大齐立国之初，实力远强于大周。每年冬天，大周军士守在黄河岸边，遇河水结冰，便将河冰凿开，以防大齐军队踏冰西来。而到了高纬在位时，实力此消彼长，早已颠倒过来。到了冬天，反而轮到大齐军士凿冰阻敌了。

        大周武帝宇文邕在位时，大周军队几乎年年入侵大齐。此时高纬若励精图治，大齐尚可抵挡，可是这高纬却是购不折不扣的昏君。

        高纬在位时，大齐不乏能征善战之将。名将斛律光和皇族高长恭，都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

        高长恭是高林的同父异母兄长，因为高纬猜忌，不得不自杀。后来奸臣李孝晚因此事构陷高林，使得高林不得不连夜逃出邺城。

        斛律光是高林王府卫队的卫队长斛律冲的父亲，也是杨晴晴穿越过来的原主斛律珍的父亲，也被高纬所杀。斛律光满门忠烈，斛律光的父亲斛律金也是大齐名将，当年大齐的奠基人高欢被宇文泰打败，斛律金半便用鲜卑语唱了一首《敕勒川》，安慰高欢。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高欢听后，大受鼓舞，重新振作起来，这才有了后来的大齐。

        高纬自毁长城，宠信穆提婆等奸佞，大齐已是千疮百孔，积重难返。

        高纬颇有音乐才华，曾亲创《无愁》之曲，亲抚琵琶，左右百人和之，民间称其为无愁天子。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北齐的齐后主高纬，南陈的陈后主陈叔宝，南唐的唐后主李煜，个个才华横溢，却最终都落得个身死国灭。

        最冤枉的应该就是陈后主了，这个荒唐的亡国之君，死后被隋朝谥为“炀”，而那个给他上谥号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隋炀帝。

        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冯小怜的出现，似乎成了压倒大齐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冯小怜善抚琵琶，能歌善舞。进入皇宫后，高纬对其极其宠爱，两人坐则同席，出则并马，常祈愿生死一处，嫣然一对恩爱夫妻。

        或许生在太平盛世，也可成为唐玄宗和杨玉环那样的神仙眷侣吧。

        此次大周入侵，高纬万般无奈亲征，依然不忘带上冯小怜。此举和当年带着虞氏姐妹出征的大周大将宇文昌何其相似。

        自古视妇人从军为不祥之兆，冯小怜随军出征，大齐军队从士气上就先输一着。

        大周军队攻打晋州，高纬当时正在围猎，本欲率军援救，冯小怜玩性正浓，竟要求“更杀一围”。高纬不顾军情紧急，竟然同意了。等到一圈围猎结束，晋州已破。

        大齐军队攻打平阳，齐军英勇，挖地道攻城，平阳城墙垮塌数丈。正待齐军一鼓作气攻入城中之时，高纬竟下令暂停进攻，唤冯小怜观看齐军攻城的壮观景象。待到冯小怜化妆完毕磨磨蹭蹭到来之后，周军已经修好城墙，齐军错失良机。

        齐周两军对垒，厮杀震天，难分难解。齐军侧翼稍有退却，本来是正常之事，冯小怜竟吓得大喊：“齐军败了。”高纬惊惧，不顾将士劝阻，竟带着冯小怜奔逃，以致齐军自乱阵脚，瞬时大败。

        高纬一路奔逃到邺城，后又逃到青州，仍不忘与冯小怜温存。大周军队攻城，高纬携带冯小怜和十几车珠宝出城逃跑，被周军追上，高纬和冯小怜被俘。

        高纬被俘后，大齐灭亡。高纬被大周皇帝封为温公。亡国之君，仍念念不忘冯小怜，乞求宇文邕将冯小怜赐还于他，宇文邕还真成全了他。

        可惜这对神仙眷侣竟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高林独自站在山坡上，看着大好河山，想到大齐的灭亡，心中无限感慨。

        高林想起当时放走冯小怜，真不知道是成全了高纬，还是害了高纬。

        “红颜祸水啊。”王慧婉来到高林身边。

        “夫人说的可是冯小怜？”

        “夫君不觉得大齐亡于那个女人吗？”王慧婉反问道。

        “我不觉得，大齐之亡，亡于高纬，亡于高家几代皇帝的荒淫残暴。”高林说道。

        “即使没有冯小怜，也会有李小怜、张小怜。一个弱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亡不了一个国家。”

        “都言夏之亡，亡于妹喜，实则亡于夏桀。言商之亡，亡于妲己，实则亡于商纣。又言西周之亡，亡于褒姒，实则亡于周幽王荒唐的烽火戏诸侯。”

        “人们总是把亡国之祸归罪于一个弱女子，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亡国之君的罪责，这不公平。”高林又说道。

        “夫君之言，妾深表赞同，可是没有几人和夫君持同样的看法。”

        “有夫人一人认同，为夫也知足了。”高林说道。

        “夫君，那冯小娴该如何安排呢？”

        “她姐姐已经被掳去了长安城，她不是还有个舅舅在丽阳城吗？就把她送到那里去吧。”

        “她若是不肯走呢？”王慧婉笑着问道。

        “怎么会？她是被我们绑上山来的，又不是自愿。况且她的身份一直是人质，怎会不愿意离开呢？”高林说道。

        “那送走冯小娴之后呢？”

        “我们还是启程去江南陈国吧，现在中原已经是大周的天下。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王爷，王爷。”这时斛律冲急匆匆跑过来。

        “大齐都亡了，我也早就不是什么王爷了。”高林说道。

        “王爷，末将已经叫习惯了。”斛律冲笑道。“王爷，末将刚刚探听到消息，您可知现在是何人镇守邺城？”

        “大齐旧都，这么重要的地方，大周应该会让宗室宇文氏的人来吧？”

        “是李孝晚。”

        “怎么会是他？”高林和王慧婉同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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