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代价

艾文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望远镜，踮着脚往海里看了一眼。

        “卧槽你这是什么眼睛！这么远都能看到！”

        艾文一把拉过旁边的西尔维亚，一边向身后的队员们喊：“跑！跑！丑东西们又来了！该死，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本来在后面懒懒散散跟着晃荡的人，瞬间灵醒起来，撒腿就往几十米外有探照灯的巨型吊车跑去。

        大家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狂奔，很快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目的地。

        艾文借助吊车后的一个突起，一跳两米高，打开吊车后的车厢门之后一个翻身跳进去，他站在车厢边缘：“你现在立刻到副驾驶去，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车，只需要认真的看我们怎么做就好了。真实的战场和你们学校里的模拟并不相同，哪怕你在学校里有再好的成绩，到了现实中都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而遭遇危险。所以，”他严肃的看着西尔维亚：“不要害怕，也不要骄傲，认真观察。“

        他说完这段话，其余的人也都操纵着机甲从车厢里跳出来，艾文也扭身以极快的速度操控着机甲，和众人一起向海岸线狂奔。

        西尔维亚走到副驾驶的方向，这辆车的车门极高，驾驶员给她放下一个吊车自带的狭窄梯子，她顺着爬上去后，发现驾驶员没有关注外面的战斗，反而正在悠闲的抽烟。

        西尔维亚的视力极好，她紧张的盯着外面的队友。

        海怪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登陆，就如同艾文队长所描述的那样，他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摊在沙滩上，好似一滩烂泥。烂泥的上方长着两只黑漆漆的小眼睛，这眼睛仿佛能观察到活人的动静，迅速的向离它们最近的机甲移动。

        几台机甲分散开来，彼此间隔几百米，在海岸线上蔓延成远远的一排。

        随着海怪向机甲移动，它们保持比海怪稍快的速度，状似不经意的向一起靠拢。海怪循着机甲，便也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海怪的数量并不少，西尔维亚粗略的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几个。这也意味着，每个人大概要牵制四只左右的海怪。

        要近距离的吸引着它们移动，还要小心不让它们和机甲真的有所接触。

        等距离缩小到一定的程度，所有的人都开始围绕着一个狭小的圈子不停的环绕。

        驾驶员见到火候差不多了，迅速的熄掉他的烟，开着吊车往他们聚集的地方去。吊车前方，是一个吊着的硕大的黑色的大箱子，正准备快速的将笼子扔下去扣住这些海怪。

        机甲中的几人看着正在快速驶来的吊车，将手都放在了机甲的喷气飞行按钮上，彼此紧张的听着队长的号令，好等箱子落下之前那个空挡飞速的飞到天空中。

        可是，就在此时，一台机甲在不停的走动中不小心碰到了海怪。海怪瞬间吸附到机甲，沿着机甲的左腿不断的向上蔓延。

        “老大！”被海怪吸附的人发出一声惨叫：“我被海怪吸到左腿了！”

        艾文本来已经在通讯中倒数计时，见状不再犹豫，大喊一声：“起！”

        所有人便随着他一声令下，飞到空中。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艾文向被吸附的机甲发射出一枚榴弹炮，炮弹精准的打到了机甲的连接处。随后他飞起一脚，把因为失去了一条喷气支撑而急速下坠的机甲踢向了更内部的海滩。与此同时，整条机甲的左腿同已经快爬完一整条腿的海怪一起，掉回了地下的海怪群中。

        就在海怪掉下去的一瞬间，吊车把箱子直直的扔到了地上，关住了所有的海怪。

        今晚的一切，短暂的结束了。

        西尔维亚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的驾驶员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害怕吗小朋友？”

        这位光头，几乎没有眉毛，长得像一颗卤蛋的驾驶员挺和善的问她。

        “唔。”西尔维亚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用机甲拿着笼子把它们扣上，那样不是更简单吗？”

        驾驶员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一样，不过正当他想解释的时候，艾文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在吊车中回荡：“在刚开始对付海怪的时候，这种做法确实被尝试过。但是因为使用机甲进行捉捕对机甲的操控有非常高的要求，大多数人不仅不能成功完成任务，反而会因为不小心被海怪吸附而损害机甲，甚至丢掉性命。”

        “咦？”西尔维亚看着不远处，正从丢掉一条腿的机甲里被艰难的□□的大熊，疑惑道：“刚才不是有人也被吸附了吗？损坏我可以理解，但是丢掉性命……”

        “那是因为之前有人心存侥幸，以为哪怕被海怪吞噬了整个机甲也没什么，认为凭借机甲可以从海怪内部挣扎出去。”

        “但是显而易见，他没能成功。在彻底被吞噬十分钟之后，通信频道里不再有他的声音，他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西尔维亚听到车门被敲响的声音，驾驶员打开车门，她便看到了艾文严肃而冷淡的脸：“士兵，在你还是个菜鸟的时候，不要试图挑战现有的规则，这是我们的战友付出生命的代价得到的成果。“

        西尔维亚原本跃跃欲试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她向艾文严肃的敬了一个礼：“是，长官！”

        经过医用机器人的检测，大熊因为在坠落过程中受到的巨大冲击，造成了小腿腿骨骨折，胸骨骨折，脊椎轻微骨裂。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擦伤。

        大家似乎对于他的受伤情况感到十分的习以为常，轮流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熊和那台破旧的机甲便被一起安排在车厢里待着，其余的人则要跟着艾文继续进行巡逻。

        接下来的巡逻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西尔维亚因为没有自己的汽车，所以还是艾文将她送回宿舍。

        从紧绷的巡逻状态中脱离之后，西尔维亚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她想起之前也曾经见过一位同学因为精神力不支，机甲在空中突然坠落的情况。但是通常情况下，因为机甲的保护装置，人体只会受到一些轻微伤害，不会有这么严重的损伤。

        “小朋友。”当艾文用一种她好像十分熟悉的眼神看着她时，西尔维亚才意识到，她竟然不知不觉把心中想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帝国大学的教学用机甲，和帝都星上的精锐士兵用的是一样的型号。我们能不知道那种机甲好吗？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用？是因为不喜欢吗？”

        “当，当然不是！”

        艾文叹了一口气：“我们的身体素质，精神力水平，甚至使用机甲的战斗技巧可能都远不如你，甚至你也许对许多经典的战役有了学术的研究。但是那都不是你亲身经历的，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我们现在使用的战斗机甲中，可以加上的保护装置，但是那需要花费一百万帝国币。而一位士兵的死亡，也只需要赔付八十万帝国币。这些东西，是你的教材，你的师长不会告诉你的。”

        “士兵们受伤、乃至牺牲，都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就仅仅用这二十万差价来衡量吗？”

        “任何事情都是有价的，如果你觉得一个东西无价，那么一定是它还没开到让你满意的价格。”艾文轻笑：“一个很简单的经济学道理。”

        西尔维亚下了车，她宛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一张平凡的脸因为她认真的神情而显出一种在这个世界上罕见的一种庄重：“恕我直言，队长，我并不赞同你这个观点。”

        艾文乐了，挑起眉，冲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学生仔。”

        他一脚踩下油门，汽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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