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二场第一条！”

        “cut！”

        “谁喊的cut？！”导演霍俊宇唰一下从椅子坐了起来，对着对讲机大喊道，他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片场给他喊cut的，甚至他都还没喊action来着！

        “额……霍导，那个，苏绎喊的。”副导演陈宇囁囁嚅嚅地答。

        霍导也傻了：“为啥啊？”

        “她说……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迈左脚还是迈右脚……”即便陈宇已经很可以地克制自己，可还是藏不住自己的笑声。

        “……”好吧，听到这个理由的霍导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才对对讲机那头说，“你告诉她，哪只脚运作起来比较顺畅就用哪只。”

        陈宇看着站在自己旁边，把导演的回覆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的苏绎，努力地把已经跑到嘴边的爆笑声努力封闭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苏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陈宇，这就是你说得很简单吗？”

        苏绎现在在考虑的是，自己到底那只手运作比较顺畅，可以把眼前这个一米八高身强力壮的男人给一拳撂倒，然后把人绑到化妆师小姐姐那里，给他化个美不死人的妆再让他过来亲自拍了这场戏。

        她觉得自己要在这个圈子里混，还是太单纯了一些。这副导演陈宇看着那么真诚一人，嘴里怎么就没句实话呢？

        陈宇刚才找她过来帮忙拍这场戏的时候，跟她说的那叫一个轻而易举啊，什么台词就一个字，还说她其实就是个背替拍个背影就行。结果她到现场一看，好家伙，五六台摄像机就搁在那边准备360度全视角地拍她。

        当时苏绎一见这个架势，差点没直接脚底抹油就溜人了。谁知道霍导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也不给苏绎开口的时机，直接一通解释，跟她交代好等一下开拍要怎么做。

        苏绎尝试过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陈宇，寄望陈宇心底还存有一丝人性。

        结果陈宇接收到自己的目光后，伸出拳头向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苏绎，明白了吗？”霍导问她。

        苏绎听着他讲的什么机位，什么走位，等一下又要注意什么时候才开口说话，还要注意自己跑的速度……这一连串的是听得她一头雾水。

        不是说好的她就是来当个背景板的吗？怎么这么复杂啊？这跟陈宇刚刚讲的完全两回事好吧！

        “不过我也不担心你，你应该也也很了解才对，你就投入一点去演就好。”

        我不是，我没有，您别乱说。苏绎如是想道。

        霍导说完就自顾自地回到他监视器前坐着了，苏绎则是在呆滞中被带到了指定的位置上站着。

        这结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第二场第一条！”

        苏绎在紧张中听到场记这一喊，心里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她知道自己要从现在的位置跑到贴了标签的位置，可是她却紧张得连腿都迈不开。

        她看着眼前的摄影机、打光灯、还有机器背后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脑子里嗡嗡的吵得她什么都想不到。

        于是在她彻底断线的前一秒，她中气十足地喊出了一句：“cut！”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陈宇手握着的对讲机传来霍导愤怒的质问：“谁喊的cut？！”

        全部人都盯着她，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她只能把自己内心各种的纠结会成一句话：“那个，我应该先迈哪条腿啊？”

        然后就是现在所有人都爆笑如雷的画面了。

        她明明只是一个艺人助理，这几天好不容易才熟悉了自己的工作环境，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的工作内容也就是跑跑腿什么的，也不算太难。

        谁知道转过头来，‘啪’的一下直接一个工作任务砸自己头上，还不是来自自己的艺人老板蒋若的任务，而是来自剧组导演的。

        ——“有空吗？过来当个临时演员吧！”

        啊这，这不是助理的工作范围了吧？

        可是助理大概就是剧组的孙子牌，食物链最底端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望哪里搬。她的老板愿意把自己这块砖砸出去，那自己就只能挂在拍摄现场了。

        她的心里，除了后悔这两个字以外真的就没有别的了。

        “继续啊！全部人准备啦！”陈宇接到霍导的指令后，向全体喊到，好死不死的又补充了一句，“苏绎记得随便动哪条腿都行啊！”

        “第二场第一条！”

        苏绎一听场记这一喊，就卯足了劲往前跑去。

        “cut！”这次是霍导喊停了，“苏绎，刚刚打板而已，还没正式开始，听到喊开始再跑，你两条腿都很顺畅，这很好，但是就是跑太快了，控制一下速度，再来！”

        能不能不要再说她的腿了！苏绎心里骂骂咧咧的，这些人每句都在说她的腿，可每句话分明都在笑她的智商嘛！

        “……第二场第二条！”

        “开始！”

        苏绎这次谨记自己要放慢速度，但是啊，这人一旦刻意地想着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就容易把自己变成一个故障又带点弱智的ai机器人。

        “停！苏绎你给我正常点，你这膝关节突然生锈了是吧！别紧张，轻松点！”

        苏绎甚至感觉眼前几个镜头都开始在抖动——让镜头后面的摄影师笑起来给抖得。

        得了，她是不知道自己能给这部戏贡献多少有效的镜头，但肯定是给这剧组的工作人员提供了非常有笑果的画面了。

        “……第二场第三条！”

        “开始！”

        “停！苏绎跑过了！挡机位了！”

        “……第二场第四条！”

        “停！苏绎，跑的这段可以了！但你停在那边别愣住啊！台词台词，你得喊住你哥啊！”

        苏绎实在受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只能单线程工作的人，她真的不能同时兼顾这些事啊，一下要注意自己的走位，一下注意自己的速度，然后还得找到时机喊台词，等下肯定又要说她喊得跟个机械人一样了。

        她又不是个演员，又不是什么明星，她哪会演戏啊！

        她只好一边给工作人员们道着歉，一边过去找霍导。

        “霍导，我感觉我真演不来，我真的特别紧张，要不就拿我当个背替您看行不行，我怕这样反而耽误了拍摄进度啊。”

        霍导摸着自己的脑袋，也在想着该不该让苏绎继续多试一下。

        “霍导，要不就先把我的镜头拍了，看看时间怎么样，到时候要还有时间再让苏绎多试几遍好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苏绎一看，原来是这部戏的男主角，沈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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