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欢喜

坐在一旁的上官一鸣昏昏欲睡间猛地点了头随即睁开眼，便看到李元拿着那件刺绣星辰的黑衣。

        “还是第一件好。”

        行吧，谁说只有女子会精心装扮。

        “你觉得呢？”

        李元通过镜子看向上官。

        “我也觉得甚好。”

        这件衣服李元穿着的确俊朗，何况也大方谦和不至于太过高调。

        这两年间，中宫皇后之位仍旧无主，纵使前朝官员多次向李执进谏，也未见对方有立后之意，如此，这后宫当然勾心斗角。何况宸妃是这皇后的人选之一，李元作为燕王，言行更需低调谨慎。

        总之，合适。

        现在，他只想到厨房去看看放饭了没。

        上官一鸣伸出了大拇指：“贼好。”

        上官一鸣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难道这小殿下的心仪之人不是陆小将军？可他并未见过与李元交好的其他女子。

        对方乃陆大将军之女，作为女子亲上战场的确不凡，此前出征就封了七品武官官职，这次大胜归来想必又能受上封赏，何况本人气质也出众，怎么这小殿下现在看着倒不太高兴？

        方才来的路上，连路过的宫人都能感受到李元心情颇好，直到瞧见了正主，却是蓦地冷脸，冷笑。

        这，给他上官搞不会了。

        不过陆小将军英气漂亮，旁边的萧虞候虽然年轻却也是俊朗潇洒，看着倒也相配。

        难道，小殿下喜欢的是…萧虞候？？？？

        好家伙，早就听说历朝历代都有皇上与男宠如何如何，啧，小殿下这是吃醋了吧。

        “许久不见，陆将军。”

        李元看着已然受过战场洗礼的陆婉婉觉着对方气质倒大为不同，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这两年，那些人给宸妃和自己使过的绊子不可谓不多，每每斡旋其中，觉得心累的同时，便更加怀念陆婉婉这位身在边远北地的真挚朋友，此次大军归来，他心里自然期待欣喜，可方才，他远远的便看到陆婉婉与萧宇聊得开心，心底便莫名闪过一瞬的不悦。

        仿佛别人拿了自己的东西。

        明明他盛装前来去见她。

        他朋友不多，皇族兄弟中能说话者尚少，更别说交心之人。

        也许，因为缺少才更在乎。

        “这里说话不方便。”

        李元示意陆婉婉跟上，陆婉婉才和萧宇说了没几句话，便一把将他也拉去一旁。

        待李元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才转身站定。

        “你怎么也来了。”

        李元有些无奈的看向萧宇，一脸无语。

        萧宇在宫中任职，正直义气又帮了宸妃很多，他们自然熟稔，萧宇也成为了李元为数不多的朋友，男孩子在一起熟了便喜欢拍拍打打，李元也说过多次不许礼节与身份成为他们友情的屏障，如此，两个大男孩私下里便相处十分随意。

        “我现在没事，再说是姐姐让我来的。”

        萧宇理直气壮，挺起胸膛。

        李元眯了眯眼。

        明明脱离了战场，陆婉婉却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不许打架！”

        陆婉婉看着俩幼稚鬼无语。

        “好啦，我在北地给你们买了那里的特产。”

        陆婉婉柔声道。

        “是什么？”

        萧宇狗狗兴奋的摇了尾巴。

        一旁的李元竖起了耳朵。

        “那里的商人与安岚国常有贸易往来，我便给你们买了些小玩意。”

        大军归来路过北地小镇，上面的集市倒很丰富。安岚国游牧民族现在仍旧以冷兵器为主要武器，故极善锻造之术，北地的上任便也经常购置那边的锻造之物贩卖。尤其在一家小铺上摆满了琳琅物件，这并非寻常短刀长剑之类的，却是制作精美的装饰物件。

        想来萧宇也及冠了，以后便是加冠垂环的大人了，陆婉婉便着意给萧宇选了一个镂空雕花的圆形饰品，便可以如玉佩般挂在腰带上。

        李元的功夫可还需好好练练，便觉这袖珍匕首极为适合对方。这匕首做工精致，刀刃极快，不用时便可藏于袖中，极为方便。

        徐思远早已成年，又是文官，如此，陆婉婉便买了北地的狼毫笔。

        至于皇上，李执自然操办了合适的东西送去，权当这中秋佳节的礼物。至于太后和宸妃以及她交好的李熙然，这些人的礼物便改天由陈之媛由进宫省亲的名义送去。

        上官一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他瞧着李元此时似乎心情上佳。

        这萧虞候魅力是大啊。

        待陆婉婉说完关于这礼物一事，李元轻咳一声，压了压那不自觉便上翘的嘴角。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陆婉婉来的尚早，说了一会话后正是宾客如流入席的时候，两人与萧宇暂别，遂进入这重华宫。

        一入殿内，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味便充盈满屋，直让李元下意识皱了皱眉，南宋以左为尊，今日功臣居左，他便径直走向那龙座右手边颇为靠前的位置落座。

        “十哥。”

        李元方一落座，便从右面邻桌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说话的少年看着比李元尚要稚嫩，大概是和萧宇一般年纪，少年身穿乳白广袖，上绣金丝花纹，墨发以银冠束起，其上一点白玉做为装饰，乃皇族打扮。

        李元现在身材愈发精健，便能将这衣服撑得饱满些，但少年面容尚且带着稚嫩，身骨也仍为少年人那般略微单薄，如此，这衣服穿在其身上便看着仿佛大了些似的。

        “嗯？”

        李元看向少年。

        “她…你认识？”

        十三皇子李思看了看人群里梳着高马尾的陆婉婉，随即将目光转到李元这边。

        李思是江婕妤所出，江晚月位份不高，又性格安静温和，故李执并不讨厌，但也并无什么感情。当时先皇派李执到荆州处理事务，时任荆州知州的江丞松便有意把其女江晚月安排到李执落脚之处，李执本是拒绝，但事遇梗阻，而此时若处理不当便直接关系他这个秦王的生存，如此，李执便答应江丞松好好对待江晚月，而后在其帮助下成功斡旋，如此，后来荆州升江陵府，江丞松便自然擢为知府。

        这太后对江婕妤也是不温不火，总之，捞不到什么太多好处，但也生活安逸。

        李思的五官相比李元更加紧凑，眉眼也更柔和，这张脸看上去本就让李思比实际年龄更为稚嫩，尤其那一对大耳朵，哥哥姐姐们看了总要揉几下。

        他方成年，又未加封什么爵位，便也不涉政务，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如那市井百姓般听说那北地征战的陆家将军父女，特别是这个陆婉婉，他十分好奇对方是何许人，才能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

        与其说是好奇，更不如说是崇拜。

        他今天来的早，又手无权利，也少有人主动与之寒暄，所以便坐在这位子上，瞄着大门的位置，想见一见这陆小将军的庐山真面目。

        而陆婉婉一走进，气质便与那些闺阁女子截然不同，旁的一些人再叫上几句“陆小将军”，便直叫李思有些移不开眼。

        “认识，怎么了？”

        对于李思，李元便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最直白的答案，因为李思心性单纯，对方也是他在皇族兄弟中唯一可以放心说话的对象，要是换作旁人，大约只说一句“有过一面之缘”便做了事。

        “我想和她说说话…可以吗？”

        李思说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抓着李元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少年清脆的语气里也充满撒娇。

        这小子，就知道欺负他心软。

        李元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抬手未加任何力度的捏了捏李思小仓鼠般的脸颊。

        “行。”

        “十哥对我最好了！”

        李思开心的抱着李元亲昵。

        这边，陆婉婉被一些官员的“热情”搞的有些应接不暇。

        今日赴宴女子皆着衣裙，头戴金玉，陆婉婉这般利落打扮的倒成了十分出众的所在，尤其她还顶着功臣这个名号大胜归来，几乎是方入一踏入屋内便觉几处目光齐刷刷向自己看来。

        她在人群中寻到陆广时，便见陆广与陈之媛亦是被几名官员围了个严实。

        毕竟，官场如战场，谁不想和这如今大宋的功臣交好，即使不能作为靠山，能熟识到时候让对方在皇上面前手上几句话也是好的，何况陆婉婉年纪尚轻又未嫁人，便更不知有多少人想做这陆家的上门女婿。

        “林美人到。”

        随着内侍的尖细嗓音，陆婉婉不禁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名女子锦衣华服浓妆走进。

        她身旁的内侍颇为殷勤的卑躬屈膝走在这林美人身旁为其清扫“路障”。

        行至陆婉婉面前时，这几名与之寒暄的官员也都为了让路被迫散开，陆婉婉便也因此脱身，她走到陆广身旁落座，只见那林美人旁若无人般径直走到桌前在内侍打扫了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方才坐下。

        美人？

        这后宫之内，皇后最高，其次便是妃位，再接下来还隔着淑仪、修容、婕妤等整整三级，这并不是什么高等位份，怎么这林美人竟如此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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