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工人

此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那天，孟青杳正在庖屋里切菜，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厨房而来，侧目往门外看过去，发现是虎子。

        孟青杳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虎子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家里。她看着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艰难的开口道，“阿杳，你快收拾一下，跟我去酒楼。”

        孟青杳：“有着落了吗？”

        虎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招招手让她赶紧去收拾一下。孟青杳把围裙一摘挂好，然后虎子带着她往桃花酒楼走去，一路上给她解释了这件事情。

        原因是他现在所在的那家桃花酒楼的庖厨因为家里的母亲生病了，且家中无人照顾所以要赶着回去照顾母亲，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索性就不干了，领了这个月的银钱后直接走人了。只留下王掌柜一行人发愁，正在他们打算张贴布告聘请一位庖厨时，虎子拦下了他们，称自己有一位极好的人选，其厨艺定会让他们眼界大开。

        王掌柜原本半信半疑，在他的再三保证下才勉强信了他的话，给了他两炷香的时间让他把人带来看看，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美味，那就不贴布告了，还省了一笔钱。

        幸好家里离酒楼不算很远，到酒楼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喘气的时间。虎子带着孟青杳来到掌柜面前，开始给他引荐。

        王掌柜把孟青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怀疑，他的怀疑没有问题，因为论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娘能有多高超的厨艺。

        但有句古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掌柜秉着这一公平的原则，最终还是让孟青杳到庖屋里发挥，若是能做出让他满意的饭菜，他便把她留下来。

        孟青杳看着庖厨里满满当当的食物，开始盘算着要做些什么。暑热越来越严重，这个时候如果来个冰镇的饮料再好不过了。酒楼里应该是会有冰这种东西。谨慎起见，孟青杳从庖屋里出来，向王掌柜询问是否有冰窖，她需要少许冰块。

        王掌柜挥挥手让虎子去冰窖里取一小许冰给她，故意为难的说，“孟姑娘，如果你做不出让我满意的饭菜，这顿饭菜的费用可就由你来出了。”

        孟青杳转身的脚步一顿，脸上划过几条黑线，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直接走进庖屋。

        庖厨里有新鲜的杨梅，刚好配上冰块可以做成解暑热的冰镇杨梅汁，至于主食，就做酸辣手撕鸡肉，家常回锅肉。

        孟青杳看了看庖屋里所有的配料，应有尽有。

        首先把鸡肉放进水里加入葱姜料酒煮20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准备好小米椒、葱花，蒜末、辣椒面、芝麻，然后放进一个大碗中，然后起锅烧热油。再切几片柠檬备好。油热以后浇到放小料的碗里，再加入两勺酱油，一勺陈醋，少许盐糖搅拌开。20分钟到了以后，把鸡肉捞出来过凉水然后撕成条条放进碗里，再把柠檬放进碗里，最后淋上调好的酱料，搅拌均匀后再等上一点时间就可以吃了。

        接下来是回锅肉，拿出一快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跟鸡肉是一样的做法，先煮15分钟，然后放凉切片，在锅中放入少许油，等油热后放入五花肉，煎至两面微金黄，再加入青椒葱蒜，一勺酱油，少许白砂糖，还有一勺她从家里拿来的豆瓣酱翻炒入味即可。

        最后是冰镇杨梅汁，已经用盐水泡好的杨梅捞出来后用清水洗净，去核把肉压碎，再向杯中加入少许蜂蜜用水重开后加入杨梅肉，最后加入冰块。

        孟青杳拿来一个大的托盘，把饭菜端出去。酸辣手撕鸡肉的味道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觉，只觉得此刻口水分泌的严重，煎过的五花肉散发着诱人的酥香。

        王掌柜坐在椅子上，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吸了几口充满饭香的空气，随后又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孟青杳把做好的饭菜端过来。

        所有人的眼神一直紧跟着孟青杳手里的菜盘，两盘菜再加一杯冰镇杨梅汁。王掌柜拿着筷子，看看眼前的菜，又看看孟青杳，眼神中还是带有一些怀疑。

        孟青杳上前给他介绍这两盘菜

        “这盘菜名叫酸辣手撕鸡肉，另一盘则是回锅肉，用的是五花肉所做，这杯名叫冰镇杨梅汁，乃是杨梅与蜂蜜所做。”

        王掌柜把筷子伸向酸辣手撕鸡肉，放入口中，酸辣味直冲脑门，这道菜真的很对蜀地人的胃口，筷子快起快落，一块块鸡肉被夹起来送入口中，站着的几人纷纷咽了咽口水。待尝了个够后，才把筷子转向旁边的五花肉。被煎过的五花肉口感中带有些许酥脆的感觉，肥瘦相间，不会让人感觉太腻。恰到好处的酱汁又增添了别样的风味，配合着米饭一起吃，让人胃口大开。

        王掌柜吃饱后觉得有些渴，想起旁边放着的冰镇杨梅汁，拿起来喝了一口，瞬间冲掉了吃多五花肉带来的腻味，酸酸甜甜，直接仰头一口闷下去，一顿操作猛如虎，让旁边站着看的人有些许惊讶，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意识到好像有些许不妥，王掌柜清了清嗓子，小小的咳了一声以示严肃，孟青杳笑眯眯的看向王掌柜，安静的等待他的结果。

        王掌柜说：“看不出来孟姑娘竟有如此厨艺，实在是在下眼拙了，这银钱不如就每月五百文如何。”

        孟青杳听到此话，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道“我看行。”

        ——————

        半年后，桃花酒楼里来了位厨艺高超的厨娘这件事已经在都城内传了开来，尝过孟青杳手艺的人纷纷叫好，这生意啊，是蒸蒸日上，王掌柜算盘算都快算不过来了，脸上那笑容啊隔着大老远都能看见。

        孟青杳虽然在酒楼里忙的晕头转向，但是酒楼的生意在变好的同时，她的工钱也在蹭蹭蹭的往上涨，这是每一个辛苦打工人最想看到的画面！！！

        她原以为她会一直呆在桃花酒楼里做庖厨，却没想到，人生转折点突然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日是上元节，都城内都挂上了灯笼，街上愈来愈热闹，而孟青杳此时则是在庖屋里翻炒着食物，但大堂里却来了一行人，有男有女。但王掌柜偏偏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穿着不似平常人家，特意招来虎子好声招呼着，生怕怠慢了。

        这一行人当中就有当今的圣上——卫武帝，为了更好的体察民情，他特地来民间微服私访，还带上了家眷。

        瑞王卫虞上前跟王掌柜要了一间上等的厢房，便由虎子领着他们上楼去。

        “客官，需不需要小的给你介绍介绍酒楼里的招牌菜？”

        卫武帝卫冕落座后，看向虎子，问道，“你们这可是来了一位新厨子？听闻都城中的人说，她厨艺甚好。”

        虎子赶忙点了点头，“是的，孟姑娘的手艺可是一绝，都城中人人都在夸呢”

        孝元皇后谢思吟温声开口道，“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吧，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咱们这最有名的当是荷叶鸡，糖醋脆皮豆腐，酸辣手撕鸡肉，回锅肉，鱼香茄子煲，菌菇汤，客官，您想吃些什么？”

        小公主卫辞盈拉住谢思吟的衣角晃了晃，谢思吟看向她，小姑娘轻声说，“阿娘，我想吃豆腐和茄子”

        谢思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应下，卫冕见状便说，“小二，我们就要荷叶鸡、鱼香茄子煲、菌菇汤、糖醋脆皮豆腐、酸辣手撕鸡肉。”

        虎子一一记在小本本上，随后又问道：“客官，可要试一试咱们的酒楼特制的桃花酿？”

        卫冕点了点头

        虎子在本本上又写了几个字，笑着离开了厢房，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往庖屋跑去。

        来到庖屋门前，朝着里面的孟青杳说，“阿杳，有新的客人来了，一份荷叶鸡，一份糖醋脆皮豆腐，一份鱼香茄子煲，一份菌菇汤，一份酸辣手撕鸡肉。”

        孟青杳在庖屋里应声回答，快速的分配好旁边帮忙人手的任务，该怎么做她已经教过他们了，旁边递过来的东西一份接着一份，做好的菜也被一份接着一份的端出去。

        孟青杳在翻炒之余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今日是上元节，大家都在外面的街上猜灯谜，生意也比往常更热闹一些。

        她还跟王掌柜商量了一下赚钱之道，今日若有消费超过二两银子的，便根据人数来送上一碗圆滚滚的汤圆。而汤圆她早已在早上的时候跟着大家伙一起包好了。

        上等厢房里的饭菜一样样的被端了上来，他们开始动筷后，面面相觑，这味道果然名不虚传，都城中竟有厨艺如此高超之人，这饭菜做的比皇宫之中的御厨还好吃。

        就在众人即将饱腹之时，店小二端来几碗红糖汤圆，白花花圆滚滚的汤圆在红糖水的映衬下格外的可爱，考虑到食客可能吃的七八分饱，汤圆的数量并不多，个头也不大，一碗里只有四五个左右。

        店小二笑着解释说，“凡事今日在酒楼里花费二两银子之人，酒楼都会送上几碗红糖汤圆，这红糖汤圆是芝麻馅。桃花酒楼在这祝各位客人上元节安康。”

        话落，店小二微微鞠了一个躬后，便下去了。卫冕看着眼前的这碗汤圆，原本严肃的神色此刻露出些许笑意，夸赞道，“这等做法朕还是第一次见，倒是新奇。”

        谢思吟笑着附和

        吃饱了的卫辞盈看向一旁安静的卫虞，跑过去勾了勾他的手指，疑惑的问道，“皇叔为何不说话，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卫虞摸了摸眼前小姑娘的头，轻声道，“很合胃口。”

        卫冕看了不免假装闷闷的说道，“长乐为何不问问这饭菜是否合你父皇的胃口，只顾着问你皇叔。”

        小姑娘回头看了看卫冕，天真无邪的说，“父皇你肯定很喜欢，刚刚你用膳的速度比在皇宫里快了好多。”

        卫冕顿时哑然，片刻后，卫辞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跟卫冕和谢思吟提议道，“父皇母后，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厨子带回宫啊，长乐想每天都吃到她做的饭菜。”

        两人听到此话，皆是一愣，卫冕竟还真的思考起这个可能性。谢思吟看了看卫冕，牵住卫辞盈的小手，跟她说

        “长乐，要带孟姑娘回宫那也得她愿意才行，万万不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母后，那可否见一见孟小娘子，问问她是否愿意，长乐真的好喜欢她做的饭菜。”

        谢思吟正想婉言拒绝之时，卫冕开口了，“既然长乐这么喜欢，不若招之一见。”

        谢思吟微微诧异的看向卫冕，而他在饭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孟青杳原本在厨房里休息，这个点酒楼里的人也不剩几桌了，反而是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孟青杳板凳还没坐热呢，就见虎子跑过来，告诉她上等厢房里有贵人想见她。

        孟青杳脑门上冒出三个问号，莫不是饭菜出了什么问题？然后起身整理衣摆，确保这个形象可以见人后，才抬步跟着虎子快速往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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