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Likemoon3

经过前段时间的魔鬼淘汰训练，明年出道的预备名单逐渐有了大致范围。不定期的路演也在那之后提上了日程，这样一方面能给练习生积累舞台经验，一方面还能测试市场，练习生的受欢迎程度也是出道评分中关键的一项。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空气里像是混着热情和希冀，跃跃欲试的。

        由于大家都在上次的考核中表现良好，七个人全部获得了路演的资格。对于能路演这件事，大家都很期待，虽然现在籍籍无名，做不到前辈那样一呼百应，但能吸引行人驻足，已经觉得非常幸福。

        闵玧其回来跟陈艾栖说完，陈艾栖也开心得不行，并且动手能力超强的，当晚就把应援牌都鼓捣好了。转天抱着一块用力过猛要素过多，花里胡哨的板子，一脸得意地给闵玧其显摆。

        闵玧其扶额，实在头晕目眩。

        “怎么啦其其？”陈艾栖明知故问，放下牌子，语气里有一丢丢小失落，“不喜欢呀？”

        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陈艾栖委屈巴巴地看过来，眼神示意，那展开说说？

        闵玧其严肃地咳了一声，正襟危坐，“嗯，首先呢，特别有艺术张力，现代主义极不简风格，可遇不可求，所以我的建议是拿到大英博物馆收藏。”

        说完还狠狠地点了点头。

        陈艾栖开心了，笑得直向后仰，手下一松，应援牌哐当掉到地上，笑得颤巍巍去捡，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跪倒在牌子上面。闵玧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陈艾栖的小辫子，将将找回平衡。

        又被救了一命，陈艾栖站定，再次恩将仇报，抱着应援牌一溜烟跑进闵玧其房间，堆到他的床边。

        陈艾栖兴奋得声音都在飘：“真的吗！不用送到大英博物馆了，我就送你收藏吧！！”

        闵玧其喝水的动作一顿，目光跟着陈艾栖的身影进了房间，半晌后，收回视线，眼睛一闭，认命地点了点头，一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全喝了。

        “……行。”

        啊，好可爱。

        别别扭扭的其其好可爱。

        陈艾栖每次见到这样的闵玧其，都莫名地觉得开心。

        明明内心嫌弃得要死，但还是一副被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被迫接受，什么都点头，好软好想捏。

        其实她还不了解闵玧其吗，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爱心光波的牌子，如果真在路演现场举起来了，闵玧其很有可能当场遁地逃走。

        知道他不喜欢还是做了，虽然其其不喜欢，可是不妨碍做出来给闵玧其添堵啊。

        好喜欢（逗）闵玧其啊。

        没过几天，路演真的来了。

        第一次路演，选在了人流量多的弘大。下午三点钟，一队人从公司一起出发，先布置场地，安装设备，测试音响等等。

        因为是第一次，有新人部专门的老师带队，现场也布置得很快。每个设备怎样链接操作全都一一教给了成员，估计以后流程熟练了，就会放他们自由行动。

        还是老规矩，闵玧其提前给陈艾栖说了日程，让她自己看着时间过来，假装路人就行。

        陈艾栖点点头，表情很认真，一副自己要上沙场前的凝重，闵玧其被逗笑，捏着陈艾栖叫她放松，明天表演的人又不是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陈艾栖被捏成小鸡嘴，动弹不了，只得眨眨眼睛。等闵玧其松开手，又活蹦起来：“可是明天是周三耶，我要不把课逃了吧！”

        闵玧其一记眼刀飞过来，“好啊陈艾栖，翅膀硬了是不？这是未成年该说的话吗？？！！”

        “你少得瑟！”陈艾栖呲呲牙，最爱挑战权威，“你不也才成年几个月而已，有啥了不起的！”

        狠话说得堂堂正正漂漂亮亮，结果就是又被闵玧其捏脸教育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上课，陈艾栖根本无心学习，抖脚抖到放学，下课铃声一起，立马小旋风一般冲出教室。

        下了弘大地铁，远远就隐约听到了混杂的音乐声。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路演基本都开演了，沿街大大小小摆着摊，敲锣打鼓的，来往的行人也很多，非常热闹。

        弘大是以艺术专业闻名的，为了给学生更多展示才能的空间，校门这条路演街很长，划分好了供表演用的场地，一到傍晚就占满了前来表演的学生。

        这样一条人来人往的路演街，想找到闵玧其很不容易，陈艾栖气沉丹田，紧了紧鞋带，活动脚踝，颠了颠背上的双肩书包，百米冲刺从街头一路跑到街尾。

        这个时节，正是春夏的交界处，气温回暖，天也一天比一天长了起来。春天走到末尾，迎来更热烈的夏，天际的颜色都变成粉红色。陈艾栖跑起来，风中的余温扑向脸，她穿过熙攘的人群，像是踩着音符，再轻巧地跳上和弦，最后一用力翻到五线乐谱最上面的那一条线。

        把手放在眼睛前，好想把闵玧其仔细瞧一瞧。

        陈艾栖赶到的时候，路演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因为是第一次来表演，脸还生，观众也不是特倍多。大多数都是路过凑热闹的，没耐心看几分钟就离开了。不过驻足的人走走停停，照样能收获一些喝彩和掌声。

        人不多，陈艾栖轻松就蹭到了第一排，音响里正播放着前辈男团的歌，小少年们训练有素，舞蹈动作整齐，干净又利落。

        闵玧其那天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浅灰色短袖，露出的手臂和脖子很白，额前的刘海微微挡住了眼睛，很有夏天的气息。他的表演十分投入，直到一曲结束才注意到陈艾栖已经来了，抬起手背擦了擦汗水，随即笑开来。

        你来啦！

        嗯，我来啦其其！

        这样的夏天真好啊，风还未来得及黏腻，天气还没来得及燥热。像是一个普通的和煦的下午，她走在路上，见到一名笑起来非常干净，身影又很落拓的少年。

        蓝天配微风，心动配少年。

        那天直到天黑下来，路演才结束。站了几个小时，陈艾栖坐在路边歇脚，顺便等闵玧其做收尾工作。因为有新人老师在，她也不敢靠太近，只得离远了安静地等着。

        闵玧其蹲身收了设备，把电源线码得整整齐齐，该装的该收的都装好，垃圾也一起捡进垃圾袋。全部做完，临走前跟新人老师鞠躬说了谢谢和辛苦，这才朝陈艾栖走过来。

        “看什么呢？”走近，闵玧其自上而下地看过来，笑盈盈打断发呆的陈艾栖，“站傻啦？”

        陈艾栖回过神来，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给他坐，笑嘻嘻地说：“在回味好看的其其！”

        两人并排坐着，像今天这样的路演，弘大每一天都可以演一百次，没有摄像机记录，当然也不会被谁记在心里。

        闵玧其又变回了普通的男孩子，收起表演时的锐气，长舒了口气。

        “虽然……但是今天真的好开心。”闵玧其笑着说。

        陈艾栖点点头，“辛苦了，今天辛苦了，过去一直都辛苦了，我们其其一直都特别不错呢！”

        “哦，我还拜托了路人帮你录了这个。”闵玧其想到什么，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dv，“你昨天不是吵着说看不到开头，不肯好好上课吗。我借了dv帮你拍了错过的部分……你要快点看，明天还要还给租赁店，一天居然要5w，好贵，又要吃泡面了，绝对不能逾期。”

        ……

        “你好，可以麻烦你录像吗，因为我女朋友非常想看，很想表演给她看。”小少年连连鞠躬很有礼貌。

        路人口气里有些为难，“可以是可以，不过等下我有事还要离开……”

        “没关系！一首歌就好了！”

        “好。”对方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女朋友哦。”

        少年露出牙牙乐，挠了挠头，脸颊泛起红晕，“……也没有啦。”

        小小的dv屏幕，预览成像不是特别清楚，却牢牢地装着为梦想发光的闵玧其。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说，像今天这样的路演，并不特别，弘大每一天都可以上演一百台吗。

        现在我要收回这一句，发光的闵玧其非常特别。总有一天披星戴月万众瞩目，要被千千万万的镜头记录，被千千万万的人收进心底。

        这天还没结束。

        两人回到家，轮着洗漱完互相道了晚安，回到各自房间。暗下来的房间，闵玧其躺在被窝里，还在为白天的路演心悸。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每一秒细节都要反复揣思，闵玧其翻了个身，瞥见床头边，一块染上夜色的牌子。

        好聒噪的牌子，光是立在那，就让人觉得吵。

        闵玧其枕着手臂，在黑暗的房间里跟陈艾栖的恶作剧对视。果然是出自陈艾栖之手，和主人一样乖张，原本都是活泼的性子，疯疯癫癫，不懂章法，不吵到他捂住耳朵落荒而逃绝不罢休。

        欸？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艾栖好像也开始学会安静了，学会配合他的脾气，几个小时也能有耐心地等下来。

        对比刚认识的时候总是闯祸，毛毛燥躁的陈艾栖，好像还真的变了不少。

        小姑娘在长大啊，都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正想着，隔离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噤若寒蝉，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鼓捣起来。

        闵玧其心下好奇，正好也没睡着，干脆翻下床去看看。陈艾栖紧闭的房门下，漏出一点光，还没睡。

        闵玧其敲敲门，门内很快传来应答：“干嘛？”

        “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准备睡啦！”

        支支吾吾的，准没好事，闵玧其预感强烈，又敲了两下，命令道：“开门。”

        “啊不好吧……”

        陈艾栖磨磨蹭蹭，不情愿地打开门。房间里，台灯亮着。

        “其其，我……”陈艾栖低头，瘪着嘴，像极了一个委屈包，“其其，我作业写不完了啦呜呜呜呜呜呜。”

        闵玧其一听，眯起眼睛，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是嘲笑的笑！

        夜还长，闵玧其穿着睡衣，翘着二郎腿，流里流气没一点模范生的样子，坐在陈艾栖旁边，翻开她的练习册。

        “这选a。”小流氓指了指陈艾栖的练习册。

        “啊真假的？”陈艾栖还不信。

        闵玧其：“真的，我堵上19年的韩国人经历，堵你这道韩语题选a。”

        没话说了，陈艾栖听话地改了。

        “还有这个……”

        “哎呀。”急了，“你直接帮我改嘛！！不要打扰我写作业！！！”

        闵玧其吧唧嘴，不吱声了。

        夜晚静谧又安宁，互相依靠互相陪伴，他们的桌面上的台灯是唯一的光线，闵玧其坐在她旁边，安静地陪着她。他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还抱着陈艾栖的笔记本，轻轻闭上了眼睛。陈艾栖下笔很快，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闵玧其渐沉的呼吸声，全都投进漫长的夜晚。

        这一天好长，闵玧其跑了一天，实在累坏了，靠在陈艾栖旁边，坐着也能睡熟。

        但能在一天兵荒马乱之后，热闹褪去，陪陪喜欢的人，就觉得时间特别平和，特别温柔，特别善良。

        陈艾栖注意到呼吸慢慢规律的闵玧其，停下了笔，她将目光转向闵玧其，静静地看了半晌，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课本。

        转念回想去年此时的场景，才过一年，境遇已经悄悄地改变了。闵玧其越来越优秀，注定要去更高的地方大展拳脚。她也要努力才行，起码有可以炫耀的才能，不至于跟不上闵玧其的脚步。

        大概是，著名歌唱事业家闵玧其先生的女朋友，著名的xxxx陈艾栖女士，这种头衔才行。

        所以xxxx到底是什么啊。

        陈艾栖抓抓头，暂时想不出来。

        不过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少年时期少烦恼，想不出来就晃晃脑袋，留着未来老一点的陈艾栖再去苦恼，少女只要开心就好。

        话说回来，少女就是少女，沉迷幻想又盲目乐观，人类的能量有限，成就和爱情，只能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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