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Permissiontodance4

一星期后，朴智旻痊愈出院。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朴智旻小小的身材套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外套，脚上却光脚踩了双黑色拖鞋。头发蓬松乖巧地趴在头顶上。遇到镜头停下来，很有礼貌地鞠了鞠躬，然后说：“让大家担心了，我现在很好。”

        朴智旻受伤的这段时间，放送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金铁牛的故意伤害案件，金铁牛直接从私生活混乱的玩咖上升法制咖，不仅复出无望，可能还要面临拘留坐牢，各项违约金我赔偿款等等问题。

        网络众说纷纭，有人说金铁牛比曝光出来的还要黑暗，背后的势力也在暗潮涌动，也许再过段时间金铁牛就会相安无事了。不过也有人说，在社会福利院见过他，刑拘后目前在做劳动义工，身边也没人，过得挺凄惨的。

        金铁牛从此，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等大家的好奇心褪去，记忆也跟着消失，他在做什么，境遇好不好，直到变得无人关心，他也从天上的星星变回普通的会变老会无奈的普通人。

        世界很忙，大家都很忙，时代的脚步很快。

        朴智旻出院，重新与防弹合流，小男生黏黏糊糊，互相照顾，分开的短暂的时间实在不足为奇。

        只不过回归后，顾星醒很少再出现了。当时在机场，虽然问题在金铁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金铁牛是冲着顾星醒来的。一个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灾祸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再出现呢。顾星醒这段时间的舆论压力也不小，前线站姐分帮结派，悄悄讨论也是常有的事。推特停更在几天前，尽管朴智旻始终在活动，但顾星醒的主页却不再更新了。

        姑侄两个大忙人，平时互不联系，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后来有一天，舒菜菜拎着一大包腌好的泡菜，来防弹汉南的宿舍看过一次朴智旻。

        当时，金南俊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晃荡着腿看电视。眼见舒菜菜絮絮叨叨，手插口袋，谁都不爱地走进屋，身后跟着被念的朴智旻，和当年很像。

        舒菜菜看到金南俊，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大黑熊憨厚地笑起来，继续晃荡着腿看电视。

        耳畔传来舒菜菜的唠叨：“嫂子做了好多泡菜（指的是朴智旻的妈咪），本来想分别寄两份到首尔，不过觉得花两份邮费浪费钱，直接全寄给我了，让我有空带给你。”

        穿着家居服的朴智旻软乎乎的，哼哼着小奶音，拆开袋子，就想用小肉手尝尝味道。不想却被舒菜菜拍掉，舒菜菜继续嫌弃地说：“哎呀小孩，你注意点形象。”

        朴智旻揪了揪嘴，委屈地揉揉手背：“干嘛啦，小姑，又没有外人。”

        谁说没有？朴智旻的话音刚落，就听虚掩的大门外传来哼哧一声。

        舒菜菜喝了口水，朝朴智旻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大侄子去开门。

        xio旻趿拉着大拖鞋转身去开门，顾星醒灰头土脸，气喘吁吁，趴在一个大纸箱，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菜菜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下次可不可以找搬家公司搬，我可是个女孩儿……”

        一抬头，看到朴智旻白白团团的稚气小脸。

        “呸！我还有力气！”

        把朴智旻装里面我都扛得动！

        热烈的新年过后下了几场雪，春天似乎还要在很远的以后。

        闵玧其有些着急去见一见春天了，尽管他的春天还被严冬包裹着，旁人看不出半分春天的痕迹。

        “哔——你好，这里是陈艾栖的留言箱，我现在很忙，在忙着赚大钱，暂时不方便接电话，请在听到滴声后留言——”

        “喂？喂喂？”

        “留言请缩短至五句话左右哦。”

        “咳，陈艾栖，现在留言箱早就废除了。”

        “……”

        “你活在二十年前吗？”

        “靠！怎么不早说！前几次不是都乖乖留言了吗！！”

        ……任谁都看不出，这样粗心大意，马马虎虎的女孩子，怎么会是闵玧其的春天。

        “请在听到滴声后留言——”

        “今天拍摄在傍晚六点结束，回程的时候看见很好看的夕阳。颜色好像前两年吃过的济州橘子酱……上次送去的空气净化器怎么样？品牌方说是下个月要上市的新品，如果突然坏掉，不要傻傻的一个人修哦。最近很忙吗，不要故弄玄虚地搞这些复古流行，偶尔电话也要接，怎么感觉你比我这个大明星还忙，哈哈哈哈哈自称大明星，有点羞耻……啊！先不讲了，三两句说不清，信箱回见。”

        闵玧其正要挂点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叮当”的风铃声，手机听筒摩擦布料的声音，以及，陈艾栖的声音。

        “欢迎光临……”

        然后电话挂断，传来忙音。

        新年过后，闵玧其再也没有出现过陈艾栖的家门，相反的是，他像是超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风雪交加的夜晚，陈艾栖抱着热宝宝，堆在便利店收银的小圆凳上昏昏欲睡。通过透明的玻璃门，目光延伸至路对面繁华同名的江南新沙路的主干路。交错的楼宇之间，仍然遮不住在黑夜里发出熠熠亮光的巨幅屏幕。如今的时代里，时间即是金钱，以秒计价，分秒必争。屏幕上，劳力士、gui、卡地亚、玛莎拉蒂的广告，以及防弹的应援影像，滚动播出。陈艾栖细细算过，劳力士的广告有30秒，gui20秒，卡地亚25秒，玛莎拉蒂18秒，属于防弹的时间是42秒，而闵玧其出现的是5秒。

        5秒终了，劳力士接档，陈艾栖收回视线，看向太亮的荧屏，眼睛一时觉得有些刺痛。

        ……闵玧其好像超人，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却唯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熟悉的风铃声响起，陈艾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来人嗓音低沉应了一声，一身黑，踩在店门前因为下雪而预先准备的纸盒上，抖落了一身的风雪。

        闵玧其脱下帽子，露出白皙秀气的侧脸。

        凌晨的便利店客人鲜少，三分钟后，闵玧其只拿了一瓶矿泉水结账。两人面对面，气氛一时有些凝结。想到2个月前见到陈艾栖，她还撒谎不打草稿地说，自己虽然在小公司就职，但能力突出前景无限，销售冠军业绩傲人，深得老板的青睐。

        陈艾栖牵起嘴角笑笑，快速扫码刷了自己的银行卡，果然手法熟练，动作一气呵成。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口，又跟着沉默半秒，闵玧其重新开口：“我在这附近拍摄，中间休息出来透透气。”

        “……哦。”

        “一直在这里打工吗？”

        “不是，兼职不太稳定，最近才来这里的。”陈艾栖摆摆手，试图将间隔在两人中间的尴尬挥散，“害，我会找到工作的，兼职都是暂时的。”

        而事实上陈艾栖回韩国有段时间了，从积极投简历，到斗志缺缺，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几个心态循环。

        闵玧其皱起眉，陈艾栖如今的话很少，之前对自己沉默寡言，多半就因为有心事，又好面子不肯他讲。

        然而，陈艾栖如今的处境，要她如何开口讲呢。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时光飞转，一个万众瞩目，一个一事无成。

        闵玧其忽然想起许多年的夜晚，那天的夜晚和今晚很像。

        他背着陈艾栖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陈艾栖却趴在他的背上偷偷哭了好久。

        “你搬走了，那已经不是你家了。”陈艾栖舍不得地说，“我可以自己走，可是偏偏今天，特别想让你背。”

        闵玧其的目光伸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他的脚步很慢，走得很稳，有的人天生温柔，连走路的声音都温柔。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回答：“艾栖，你可以自己走，也可以选择让我背。只是你想让我来背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话音落下，陈艾栖委屈地将脸埋进闵玧其的颈窝。

        空无一人的昏暗街道，互相依靠两个人，只有头顶的月亮看得见，清冷的月光下，两个孩子的心事如何的透明。

        帮闵玧其结完账，陈艾栖借由去仓库理货。本以为闵玧其会知趣地离开，却不想闵玧其竟然跟在自己身后没有走。陈艾栖在狭窄的仓库转过身，额头蹭过闵玧其胸前的外套布料。

        陈艾栖捂住额头，仰头在拥挤的小仓库里看他。这些年里，少年成长了许多，脸颊褪去青涩，五官凌厉立体。只不过眼神却像是越来越温柔了。

        闵玧其本就温柔，可还是这样的温柔，让陈艾栖害怕。

        僵持片刻，小仓库的门缓缓地咔嗒一声关上，陈艾栖直视闵玧其的眼神，忽然踮脚靠近了闵玧其。额头贴着额头，过去的光景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成了一场遥远的噩梦。

        便利店的门叮啷响起，金泰亨走进来，眼睛搜寻了一圈，喊了起来：“玧其哥，拍摄开始了，你买完没啊……咦，不在吗？”

        陈艾栖闻声惊慌松手，却被闵玧其抓住手腕，时隔多年的迟来的吻，落回陈艾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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