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carl本想着没有什么事能比今天发生的还要再不尽如人意一点，可是老天爷格外喜欢跟他开玩笑，在回家看见自己的房子失火的时候，carl觉得天都要塌了。

        那么一小片城中村，一户房子失火离远看整个村子都是亮的，有热心的邻居本着不让这火烧到自家的心思也算是主动开始救火，有人打了119却并不寄存于这个希望，这么偏这么小一城中村，小轿车都开不进来更何况是那样体积的消防车，再者说火势那么猛，消防员到了估计整个村子都让烧没了。

        carl站在一片火光前久久不能动弹，明明烧的是他的房子，他现在却比任何一个人看起来还像一个旁观者。

        那片火光将漆黑的夜烧的通红，看着从窗户里冒出来的火簇，carl突然生出如果他现在就在屋子里该有多好的想法。

        一起燃烧吧，灭亡，死在冬夜里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正这样想呢，脚下也跟受了恶魔蛊惑一般缓缓往火海里移。

        “卡尔！”

        猛地被人拉住向后拽，carl茫然的跌坐在地上，他看向那个女孩。

        遂摇摇头。

        张玉语。

        “你疯了吗！现在快救火啊！”

        carl突然难过，他很想告诉张玉语烧就烧了吧，那间房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纪念，只有那一天可以称得上快乐的回忆现在对他来说也无甚价值，就是可惜了他新买的窗帘，那是唯一一个像张芍一样和这个家里格格不入的奢侈品了。

        这样一想，白天方维说的还真是不无道理，他太窝囊了，想留的没本事留，连唯一有的也他妈留不住。

        令人意外的是，过了很久经过村里人的努力火势终于控制住了，最后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彻底将这火猛地扑灭。

        这雨下的太大了，雨滴落到人脸上简直和冰雹无异，人们才紧紧张张灭完火，转眼间就四散回家避雨去了。

        carl看着这可笑的转折，笑了笑深觉操蛋，这场雨早不下晚不下，非要等火将他家吞成灰烬才怜悯他一般洒了下来。

        carl坐在一堆灰烬前，感受着身后未降下去的烫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热流将他的背烫的生疼，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一般，现在的他好狼狈，在这么一群人的眼里丢尽了人，最后落得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真他妈的可悲。

        好笑吧，即使下场这么凄惨，carl也没心思怨恨那个烧了自己家的傻逼。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张玉语原来心疼carl，想着把人先叫到自己家避雨，可carl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听不见她讲话，也懒得搭理她一下，直到她妈妈出来喊人，骂着让张玉语回家，张玉语这才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也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carl听见漆黑的夜前方出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没再给自己希望，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芍姐！伞！”

        听到这么一声，carl脑中轰鸣了一下，隐约有个什么弦儿断在了他的心上，他抬起与这黑夜不搭的眼睛望去。

        只一眼，他的眼眶通红。

        穿着病号服的张芍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前，喘着粗气低头看着他。

        她好像是淋着雨跑过来的，那原本弧度优美蓬松的头发正贴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好像比他还狼狈。

        张芍的表情还算平静，一路过来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看着carl一个人坐在与雨地里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的后怕。

        光是人完好无损在这儿淋雨她看上一眼就要疯，且不说真出点什么事儿。

        她的眼神复杂，对上carl的眼还是没说一句话，两人一起淋着雨相视着沉默，不过一个仰视像看到光一样，一个俯视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赐予他救赎。

        小赵喘着气终于追了上来，她打着一把伞，手里还为张芍带了一把，见两人都在前面淋雨，小赵连忙上前把伞撑开递给了张芍。

        张芍接过了伞，自己和carl之间的距离没变，那把伞严严实实挡在了carl的头顶。

        天空响了一声雷，将两人短暂照亮。

        carl这才感觉得无以复加的痛意遍布全身，心好痛，心好痛，心好痛，心好痛……

        他开始怨恨张芍为什么要来，不然他可以对一切无感的。

        心里的感觉复杂，他的眼前模糊，又酸又涩，再次抬头看着张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才终于认清那种情绪。

        叫做，你来了。

        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会被冻死的。

        这里，太他妈的冷了。

        他不仅想起和张芍的第一次见面，那人一副看他笑话的样子，穿着白裙子踩着高跟鞋，生人勿进不可一世，他在雨里跪着，她在旁边看着。

        快三年了，两人之间又下了一场雨。

        那女人狼狈了许多，看着比他还脆弱。而她这次有一把伞，那把伞全部罩在了他的头上。

        她哪怕淋着雨也不愿近他一步和他共撑伞，carl突生出一种渴望——揽过她的腰紧紧抱住，想带着她一起感受他的痛苦和恐惧。

        可想法没有实现，carl察觉到自己现在很脏，又怎么能蹭到张芍的身上呢。

        直到他的头被人轻轻抚摸，那人主动蹲下抱住了他。

        张芍似乎叹了口气：“我该拿你个傻逼怎么办呢。”

        carl额头抵住张芍的肩，也不知道哭了没哭，反正肩膀没颤，手指在颤。

        “跟我走吧。”

        【说真的小孩儿，你要不跟了我得了，你求我我就带你离开这儿，回到中国我能把你捧上天。】

        “……”

        【跟我走吧。】

        两句话重在一起，carl眼睛发疼，鼻子一酸就抬头对上了张芍的眼。

        “你……再说一遍……？”

        张芍不明白，也就没搭carl的话，她沉默地看着carl，不知道他想干嘛。

        得不到回应的carl心一阵一阵的疼，过了片刻他感受到了张芍身上传给他的暖意，小心翼翼地终于拉上了张芍的手，他颤着说：“带我走吧。”

        如果说两年前他拒绝张芍的要求只是为了拒绝张芍，那么现在，只要张芍点个头他就可以跟着张芍走不回头，并不是所谓的爱上了，而是现在的carl，无比需要一个温暖的救赎。

        那个救赎不是张芍不行，虽然张芍平时真的很招人恨，但是carl能从这个人这里汲取到更多，可以归结为喜欢的东西。

        张芍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激动，但她没有在这个时候恶趣味的再逼着carl说个二遍。

        她站起身又低头看着carl，重新伸出了手。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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