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俩本无缘，全靠他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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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鸣没有接话。
“那我上去了。”我低了低头，自讨没趣地说。
陆子鸣忽然拉住了我，力气有点大，抓得我手臂有点疼。
“赵晓黎，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想知道吗？你有兴趣吗？”
那双眼睛里映着一块灰蓝的天，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冰冷的神色。
居民楼前的廊架上垂落着一些无人看顾的紫藤。在风雨中，叶片落了一地。
我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没有。我不想知道。”
上周林启已经告诉过我很多事情，我不觉得陆子鸣此时还能有更新鲜的话对我讲了。
他在这段感情里的委屈和努力我都知道了。心痛吗？当然心痛，可是并不动摇。我仍然不打算和他再续什么前缘，我们已经长大了，确切地说我知道自己早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爱和热情，也知道我们分开从来都不是因为误会。我们是不同的人。
从我抛弃赵大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和陆子鸣的分离。
陆子鸣似乎可以一以贯之地长大，我从高中就发现了这一点。那大概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有非常完善的自我，所以他可以不断用崭新的知识和经验填充和丰富自己，从而成为更好的人。可我不能。我还在不断地试错，这不是我，那也不是我……只有在这样的过程中，纠结而痛苦的过程中，只有在人生一次次的这样的体认中才能慢慢接近我自己，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喜欢什么，憎恶什么，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就好像我起步比他晚了很多年，好像我是他的前传，我要花很多年的成长才能得到他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所以我注定要不停地抛弃过往。
高中时在七中简陋昏暗的图书馆里读到《命运之路》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我和陆子鸣，我们会死于不同的□□。
他爱的人只是赵大早而已。
“赵晓黎，其实你才是最狠的那个人吧。”上周在路边的小酒吧，林启晃着酒杯踩了我一脚。
“嚯，这是夸我呢？”我拿了根薯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刚毕业的时候我也在上海，当时北京总部有一个机会，也说不上有多么地……多么地特别好吧，我其实犹豫过，你记得吗？是你劝我去的。”
“那当然要去。”我油嘴滑舌道，“好机会啊，而且这不是也没耽误林总跟我儿女情长吗？”
“和陆子鸣也是你提的分手。赵晓黎，说句伤感情的话，我觉得你根本没想留住我，也没想留住陆子鸣。”
“哎？这话就倒打一耙了啊林总，我可没有绑着你们去哪儿，最后决定还不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似乎嫌弃薯条的味道，林启往身上补了点香水：“……你知道陆子鸣其实只在国外待了一年吗？”
“呦，给人劝退啦？怎么的不是天之骄子吗？”
林启扯了扯嘴角，似乎嘲笑我异想天开：“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学神成绩有多好。他申请了回国交流。有意思吧？a大的公派出国，又申请了回a大交流。我要是a大校长，都不知道该给他这回旋镖气死，还是被他的爱校之心感动死。”
回国交流？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一直以为他这么多年都悠哉悠哉地待在国外吃炸薯条呢。
我顿了顿，对林启说：“……你还挺能替人操心的。你不去联合国上班真是可惜了。”
“你说……陆学神搞这么一出，他图什么呢？”林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避开了她的眼神：“这你得去采访当事人啊。”
“赵晓黎，说句实在话。我觉得姓陆的不错了。你说公派留学的机会你让人说放弃就放弃，也不厚道吧？他其实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来求两全的结果了。如果当初你往前走一步呢？陆子鸣可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你只要走一步……”
我打断了她的话：“哎你到底跟谁一边的啊？而且什么九十九步又一步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林总也这么恋爱脑啊？怎么办，我好像更爱你了。”
林启白了我一眼：“一年跳槽都能跳三回，你根本就是一直想走。对谁都没心，在哪儿都想走。”
我立刻就不干了，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这话说的，跳槽都能给我升高度？怎么的我还得对资本家讲感情讲信义啊？人挪死树挪活，呸，说反了。我这还不是越跳越好了？这不是都能够着跟林总合作了吗？而且……”我喝了口甜酒接着说，“你不提陆子鸣我都不来气，昨天你就这么把我扔给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哪个久别重逢不得质问壁咚强吻三件套啊？这特么还是有素质的男人，没素质的那直接就……林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对你最好的朋友不负责任！”
林启耐心地等我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知不知道你一心虚就会说话特别快？”
“……”
完了，被降维打击了。
“你知不知道关于质问壁咚强吻三件套那句话，你昨晚上跟我说过一回？”
“……什么？”
我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怎么能把我扔给他呢？''”林启捏着嗓子说，“昨天晚上你就这么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当时陆子鸣就在旁边站着呢。”
“……”
我恨林启。
“……那他说什么？”
“他说他觉得他还是挺有素质的。”
“……”
“他是挺有素质的啊。”林启回想了一下，“他长得就纯，跟男德班班长似的。”
“……”
“林启我恨你。”
林启把打火机掏出来玩了玩，显然她并不在乎我这点恨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交给他？”
“我不想知道。”
“妈的之前跟他喝过一顿酒，这哥们差点给我说哭了。赵晓黎，作孽啊，他说他觉得你在惩罚他。”
我一愣。
“这个说法……多少有点怪吧？”
“是啊我也想歪了，我说晓黎不能够吧，她没有这种爱好吧。她有的话肯定会和我说的吧。”
“然后呢？”听着林启的玩笑话，我的手心忽然开始有点发潮。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然后……然后他说也许因为当初的暗恋很苦，你心里不平衡，所以想惩罚他。他说他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也只有这样想，他继续爱你的时候才不觉得那么难过。他说……”林启叹了口气，“他说五年了，就算是惩罚应该也够了吧。赵晓黎，作孽啊，你说你当初招人家干嘛。不娶何撩啊。”
“我……”
我没想到陆子鸣会这么想。虽然他的想象力的确在高中时就达到了震惊我全家的程度，但是我确实没想到……
我以为他已经过上事业有成爱情美满的俗套而幸福的人生了。散发着光芒，像他高中时那样。
无数种奇怪的情绪像气泡一样在胸腔里炸开。喝过的酒好像一下子都涌上眼睛，我几乎立刻就要哭出来了。我从来都不想伤害陆子鸣，可我还是伤害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我们没有缘分而已。”
我只能这么说。我是这么懦弱无能之人。
“我也觉得。”林启下了定论，“你俩本无缘，全靠他脑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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