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怀闻清换了套休闲服，准备下楼，祁烁收拾收拾也要跟着出去，他也没拦着。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缓缓下行，怀闻清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

        祁烁看他手腕稍微有点泛红，顺手拉过来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给他轻轻按摩，嘴里小声嘟囔：“我都绑的很松的，怎么还是留印子了。”

        怀闻清后脑勺轻磕在电梯镜面上，“没事儿，又不疼。”但他也没收回手，继续道：“你应该在楼上等我的，来的应该就是个小朋友，我说几句话就回来。”

        “不行，外面这么黑，我担心你摔倒。”祁烁心里明镜似的，这么晚了非要闹着见怀闻清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关系，自己非得亲眼监督才行。

        怀闻清歪了下头，眼神直盯着祁烁，后者注意力全在手腕上，也不抬头，他看穿这人心里那点小九九，笑着摇摇头也没戳穿他。

        怀闻清又顺着往下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有所思考：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也确实能感觉到，无论是祁烁周到的照顾，还是细致的关心，流露出来的感情都不像是假的。其实也不是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带着功利的目的，还是有可以相信的，眼前这个不就是吗？看来，该让小朋友更上一层楼了。

        怀闻清为自己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想法感到一丝惊讶，但又感觉甜丝丝的，其实如果真的跟一个喜欢的人恋爱好像也挺有乐趣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祁烁拽了拽还在发呆的怀闻清，又伸手捏了下他脸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怀闻清眉眼浅弯一下，“没什么，回去跟你说点事儿。”

        祁烁迟疑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陈念一看见怀闻清立马要冲上来，但是余光又扫到旁边的祁烁，稍微冷静了点。

        小赵见状手臂又横到人胸前，怀闻清抬手示意他放人进来。这俩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人应该都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哥。”陈念还是忍不住了，“我有急事跟你说，我打给你你没听到，我才硬闯的，我不是故意来你家闹事的……”

        祁烁在怀闻清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目光冷冷扫过陈念，有些了然地挑了挑眉，他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针对他的便利店收银员！

        “伤口在流血，你们两个都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怀闻清走近他们，“小王，你也别守着了，送他俩去医院。”

        “等等，哥。”陈念看了祁烁一眼，谨慎道：“我有些话得跟你单独谈。”

        怀闻清顺着他的目光也回望了一眼祁烁，后者抬脚要跟过来，怀闻清眼神示意他不用过来。

        两人往大门附近走了几步，怀闻清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说吧，什么事。”

        陈念抿着唇，深吸一口气：“我……我爸是陈强。”

        原本垂眸的怀闻清抬眼，后退了半步，“陈总，沈傲的合伙人？”

        陈念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哦。”怀闻清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所以陈正是……”

        “我亲哥。”

        怀闻清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他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所以你是因为你哥来的？”

        “不是！”陈念立马否认，“今天的仪式宴会我也去了，跟我爸。”

        落成仪式鼎越确实请了不少有身份的商界人士，陈强去了也不足为奇，确实没想到陈念是他的儿子，还是陈正的弟弟……怀闻清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陈念指了下祁烁那边，继续道：“我看见他和江明海在一起，江明海管他叫儿子！”

        听完这句怀闻清确实诧异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在酒店旁边遇到祁烁就不奇怪了，只不过当时他身穿休闲服，确实不像来参加仪式的，怀闻清就没往这方面多想。

        现在看来……可江明海明明是过去跟他敬了酒的，祁烁当时也在的话，为什么没过来打招呼？是不想让江明海知道两人认识，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是江明海儿子？

        怀闻清陷入沉默。

        手机铃声打断了怀闻清的思绪，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又是陌生号码，手指刚触到接听对方就挂断了。

        陈念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怀闻清，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哥，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你和我哥是……我是在宴会上看到你才知道你全名的。我爸也没过去跟你打招呼，我就一直没机会说，所以晚上我才过来。”

        怀闻清还没回答，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不是陌生号码了。他冲陈念点头，示意自己要先接电话，对方乖乖地闭嘴等着。

        “喂，哥哥！”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甜美的嗓音，“你……还没睡啊。”

        “嗯，不然怎么接你电话。”

        “哥，我……”沈颜有些支支吾吾。

        “直说。”

        沈颜停顿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似的问出口：“哥，你谈恋爱了吗？”在沈家，他喜欢同性这件事不是什么禁忌的秘密，但是谈恋爱这种事他确实也没怎么经历过，更别说被沈家人看到，不知道他妹妹怎么会突然问起来。

        怀闻清愣怔一下，下意识看向祁烁的方向，对方也回望过来，想走过来又好像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脚步犹犹豫豫甚至有点滑稽。

        怀闻清叹口气，“没有，你这么晚了打过来就是问这个？”

        “也……不是，爸说今天晚上都没跟你说上话，你就走了，他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沈颜听他哥这意思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赶紧改口，正好也把爸爸没见到他的事问一问。

        这句话让怀闻清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多年前的一些人，沈傲、陈强、陈正，还有被人说没妈也没爸的自己……

        “挺好的。”怀闻清语气骤然变得冷漠，不顾对面还在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陈念见他脸色突然变得不好，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不由得变了称呼：“怀总，我哥跟我讲过当年的事，他很后悔，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怀闻清抬手打断他，“都过去了，今天就到这，你该去医院了，我会让人送你。”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

        祁烁看他们终于结束了谈话，拔腿就走过来，停在了怀闻清身边。他看着怀闻清的脸色，感觉他整个人状态都明显跟出门前不一样了。

        一定是这小子说了什么烦人的话，他倏地转头，眼睛瞪着陈念：“我知道你。”

        陈念面向他不甘示弱，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怀闻清的紧张，“我也知道你。”

        “你果然是故意针对我，便利店。”

        陈念勾起嘴角，挑衅一笑。接着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了，我是专门到那打工的，因为我喜欢闻清哥，第一眼见他，我就喜欢他。”

        怀闻清听到后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倒是祁烁呼吸变得急促，好像在忍着。他拉起怀闻清的手腕，狠狠瞪了陈念一眼，就要带人往回走。

        陈念也脑子一抽，看他那只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上前就要隔开两人的手。

        祁烁抬起胳膊肘一搪，明明没用多大劲儿，可陈念却被他这一下耸地直接坐到地上，手上伤口那里也直接杵到路面上，疼得叫了一声。

        怀闻清回头就看到陈念泪眼汪汪的画面，他看了眼祁烁，祁烁还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我根本没用劲儿。”

        不过这场景确实看着不像没用劲，怀闻清没再看他，拿掉他的手，看样子要过去扶陈念。

        祁烁心里有点难受。

        好在小赵先一步把人扶起来，陈念疼得龇牙咧嘴，甩了甩受伤的那只手，眼泪含在眼圈里，就差要马上掉下来，小脸儿看着属实让人心疼。

        怀闻清没扶到人，只走了一步就停下来了，祁烁也没再拽他手臂，改为在后面轻轻拽着他的衣襟。

        虽然只拽住了小小的一角，但是好像倾注了满腔的委屈。

        “小王，你送他俩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小王连忙应声，然后过来扶着两人，摆弄手机叫车来接。

        陈念好像还憋着什么话，酝酿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怀闻清转身看了看祁烁，对方瘪着嘴，眼睛里有些不安。怀闻清拍了拍他肩膀，“回去吧。”

        祁烁手指不肯放开衣襟，脑子里转来转去，没弄清他这句“回去吧”是让他回自己家，还是跟着回楼上。几秒后，他干脆就当是回楼上，贴近怀闻清准备跟他一起走。

        陈念看他还要跟着回楼上，也顾不得伤口疼了，喊道：“闻清哥，你就不觉得，他跟我哥当年一样吗？”

        怀闻清脚步一顿，祁烁跟得紧却撞上他肩膀，停下来。下意识伸手上去给他揉着被自己撞到的地方，对陈念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怀闻清沉默了几秒，头也没回道：“你先去医院。”

        陈念没再说话了，但是却知道怀闻清沉默的那几秒，多多少少有点分量。

        直到走进电梯，怀闻清也没再说话，祁烁沉默地跟着，按了按钮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哥是谁？他说和他哥一样的，是说我吗？”

        怀闻清还是没开口，当两人再次站在玄关时，他突然道：“祁烁，你今天，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祁烁眨了眨眼，“说……什么？”怀闻清平静地看着他，祁烁抿着嘴，又问：“你刚刚说回来，要跟我说什么事？”

        怀闻清还是面无表情，下一秒他突然按到开关，调亮灯光，两人一下子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薄唇轻启：“江祁烁，是江明海的江，对吧。”

        祁烁愣怔在原地，有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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