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摊牌

景福宫里，太医跪了一地，床上的金玉碗已经昏迷快两个时辰了，却还是久久没有醒过来。

        “一群废物！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嘉德帝望着阿姐，厉声斥骂，地上的人无一个敢搭话。

        他们也委屈，按照脉象来看，金老板已经无大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

        “皇上，再让太医看看吧。”林悠儿也担心，可更担心陛下这一闹腾，引起别人的怀疑。

        林婉仪给他们求了机会，太医感激不尽，挪着膝盖上前诊脉，可还是面如土色：“回皇上，金老板的脉象平健，气息平稳，应该过不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不多久是多久？”嘉德帝厌恶地看着他们，脑海里浮现一个令他不悦的可能。

        阿姐会不会是在躲他？

        “林婉仪在这儿照顾她，所有人到外面候着，随时听候差遣。”他瞥了一眼金玉碗，随后带人大步流星地离开景福宫。

        林悠儿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叹气道：“就是有再想不开的事，你也不能剑走偏锋啊，你又不是我，那么高的宫墙，说爬就爬，万一你有事，陛下怎么办？”

        她撑着脑袋，越发心疼：“你也是命苦，好不容易和顾大人见面了，却不能厮守，现在还开罪陛下，早知道还不如就嫁给我哥算了。”

        “那可不行，嫁给你哥就要有人和我闹了。”金玉碗的声音陡然出现，把林悠儿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不是昏迷了吗？”但也只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惊讶道，“你装晕啊！”

        “不然我怎么躲开皇上？让他知道我醒了，多尴尬？再说了龙涎珠还在我手上，要是他要回去，我给还是不给？”金玉碗掀开被子，边说边到处找放龙涎珠的盒子。

        她出去爬墙演戏的时候分明把盒子藏在了床边，怎么这会儿就没有了呢？

        金玉碗的疑惑还没得到解决，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看来，朕得重新考虑要不要把龙涎珠给你了。”

        房里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不过，金玉碗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事已至此，她也绝不会认错，索性眼睛一闭，噗通跪下：“陛下。”

        偷偷抬眼，金玉碗发现进来的只有嘉德帝一个人，她就更不害怕了，垂着眼眸，看也不看他。

        “呵！亏朕还担心你，早知就该让你在宫墙下躺着！”见她一脸“我没错”的样子，嘉德帝恨不能挖开她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我这就出去躺着，不劳陛下担心。”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外面省心些。

        说着她就起身往外走，林悠儿拦都拦不住。

        “碗儿姐，陛下方才已经心软了，你就说两句好话，别再刺激他了。”林悠儿一边抱住金玉碗，一边小声咕哝着。

        嘉德帝当然听不到这番话冷眼看她们你推我让，心里怒火又有复燃的迹象。

        金玉碗也不是倔脾气，既然嘉德帝愿意松口，她也没必要折腾自己，顺势抱着林悠儿小声啜泣：“我只不过想和相公在一起，有什么错？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以为终于不用一个人了，为什么现在连相公也要失去？”

        要说嘉德帝原本还有怒火，这会儿看见了阿姐眼泪吧嗒，哪儿还能硬着心肠拒绝她？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嘉德帝才从林悠儿怀里将她拉出来，强行按回床上。

        林悠儿轻手轻脚退出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回去漱玉轩的路上却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愣住了脚步：“顾大人，你怎么来了？”

        听到林悠儿关门后，嘉德帝坐在床边低声喟叹：“你知道我不会真的罚你的。”

        “那你还同我置气，还说要治我欺君之罪，我怎么能不害怕？害怕了，自然要逃走。”眼角还挂着泪珠，金玉碗就已经有那个闲心思和皇帝吵了。

        “你偏要和他在一起，还不许我生气？他如今是太傅不假，学识渊博不假，赤胆忠心也不假，可他出身乡野，我怎能看着你受苦？”

        若换作旁人，嫁了就嫁了，可眼前的是自己的阿姐，从小护着自己的阿姐，嘉德帝怎么能不替她着想？

        没想到他是担心自己，金玉碗也不再和他闹别扭，靠在床上问道：“他就是出身乡野，如今是我相公已成定局，要是我抵死不听你的，你准备怎么做？”

        嘉德帝没有错过她上翘的嘴角，嗤了一声：“还能怎么办？若是让他死，朕还有阿姐吗？”

        又见她扯着龙袍撒娇，嘉德帝才无奈软了脾气：“朕已经想好了，若你不愿意与他和离，那就长住京城，将他家人都接过来，朕再赐你一座公主府，也方便有人照料。”

        “郭晖还没除呢，现在说这些话可有些早了。不过，我还是谢过陛下了！”金玉碗终于喜笑颜开，看得嘉德帝气不打一处来。

        到了还是被阿姐擒住了，他无奈地戳了戳金玉碗的脑壳：“你就在这儿等着朕呢！”

        金玉碗难得享受一回恃宠而骄，抓着嘉德帝宽大的龙袍笑道：“好歹我也是你阿姐，老天不会太为难我的，有些事情等尘埃落定以后，我再告诉你，届时你一定不会反对我和相公的。”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朕不会逼你的。”嘉德帝耳朵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吩咐了一句，在金玉碗的疑惑中冷下了脸，“但朕要将丑话说在前头，省得你们不认。”

        没等金玉碗弄清楚你们是谁，她就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顾亦轩，眉头紧锁，不解嘉德帝的意思。

        “微臣叩见皇上。”来的路上，顾亦轩就已经从林悠儿口中知道了事情大约的来龙去脉，看见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嘉德帝似乎也料到了这些，冷哼道：“这儿只有我们三人，她也不是你的夫人，是凌月国的长公主。”

        “微臣叩见长公主。”顾亦轩恭恭敬敬行礼，看得金玉碗一阵心慌。

        她拉了拉嘉德帝的袖子，还没开口就被他瞪回来了。

        稳住了金玉碗，嘉德帝站起身，走到顾亦轩的身后，看着那个自己盯过无数次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无比陌生。

        “太傅大人好大的胆子！连朕也敢欺骗，这是想做第二个郭晖？”

        他一张口就是这么大一口锅，金玉碗更是心疼，刚刚还说不追究的，果然伴君如伴虎。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臣愿意一力承担。”他自是知道嘉德帝不会对碗儿动手，这火气只能撒在自己身上了。

        至少，顾亦轩的反应甚得嘉德帝欢心，不过嘴上还是没饶他：“你承担得了吗？朕的皇姐是你一介村夫配得上的？”

        见他一再拿此为借口，金玉碗忍不住替顾亦轩抱不平：“相公还是忠臣之后呢，为何配不上我这个公主？”

        顾亦轩抬头见她要说话，也没准备拦着，只在她说完，才忍不住笑起来。

        碗儿还是护着他的，有碗儿这番心思，陛下就是罚自己，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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