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为医不仁

见他一脸茫然，金玉晚便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这……”朱大夫一时间被难住了，为难的看了看金玉碗，屏退了小伙计，将金玉碗请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里只剩下金玉碗和朱大夫两个人，朱大夫才放开心扉看着她道：“二少奶奶，你我也算有缘，我便不瞒着你。如今能做你口中手术的，甭说并溪镇，就是整个郡州，也找不出来。”

        “没有便没有吧，往后总会有的。”金玉碗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听他这么说也在预料之内，“那不知道慈济堂里可有麻沸散和止痛药，要是再有止血的就更好了。”

        “二少奶奶这是要……”朱大夫当即便察觉出不对劲，麻沸散和止痛药都是做手术必备的。更别说止血的，更是重中之重。

        “朱大夫别误会，是我大哥腿伤了，流血不止又疼痛不已，才想着给他煮点麻沸散，能够减轻他的痛苦。”金玉碗随口敷衍道。

        开玩笑！连朱大夫都不会的事情，她怎么敢会？

        这一点上，朱应对她倒是坚信不疑，当即便吩咐伙计给她拿了药，还教她用量以及要注意的地方，金玉碗虚心受学，一一记住，才又和大成买了点东西，回了靠山屯。

        看着他们离开，朱大夫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二少奶奶刚一开口，朱大夫还以为她要教自己做手术，这才小心翼翼将她请去后院，但如今看来似乎也是他高估了，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哪会这些？

        带着需要的东西回了金家，已经天黑了，金玉碗匆匆忙忙给刚买来的刀和银针消毒，还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从其他医馆买来的羊肠线，放在一旁备用。

        金姜氏听她的吩咐，到外面煮麻沸散，给金大伟服用后，金玉碗让金姜氏到外面等着，准备祛除腐肉。

        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条件简陋，为了防止金大伟伤口感染，金玉晚必须抓紧时间。

        趁着金大伟昏厥的功夫，她对着烛光，将伤口的腐肉一点点挑开。

        这样的条件只能祛除大块的腐肉，小的只能先抑制它们扩散，再进行后续观察。

        金玉碗缝合伤口，敷上了止血药，将止痛药准备好，才收拾了房间里的一切，让屋里的情景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

        大成也一直守在外面，闻到了血腥味，探头看着，又不敢进去，终于等到她出来，才问道：“老丫头，你真是做了什么？我怎么闻着一股血腥味？”

        “大哥腿上受了点伤，我把外面的血痂给挑了，让伤口更好的愈合。”金玉碗笑盈盈地向他解释，反正他也听不懂。

        “那大伟的伤口很快就能好了吗？”金姜氏也听不懂她话里的那些意思，只知道这样做是好的。

        “金婶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看她就是想大伟哥死！能结痂就是因为伤口愈合，金玉碗把愈合的伤口挑开，大伟哥就更加痛苦！我还当你真心为了你哥好，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想害他死！”

        孟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金玉碗，眼中满是不屑。

        “这……这怎么可能呢？老丫头不会害大伟的！”金姜氏摇了摇头，护着金玉碗道。

        她虽然不知道老丫头做了什么，但就是莫名的相信她。

        “金婶儿，你要是真被她骗了，大伟哥就完了！你让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孟囡笃定了金玉碗没有做好事，闻着那股血腥味，更加得意。

        那伤口的痕迹，若是孟囡听说过外科手术，必然能察觉出来，这一来自己就暴露了。

        “我看让你进去，我哥才会受伤吧？你连他的伤口都没看，就给他开了九龙藤，却不知九龙藤活血，只会让伤口恶化。要不是我今天回来，我哥的腿就废了！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出现在我家门口，那正好咱们就来掰扯掰扯，我哥这腿，你拿什么赔？”

        金玉碗伶牙俐齿，当即便把孟囡说得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孟囡才回过神来：“不可能！九龙藤活血化瘀，是医书上记载过的，我按照医术开药，怎么可能会错？”

        “活血化瘀是没错，但我大哥并非血瘀，而是外伤流血。病症如何你都不知道就敢胡乱开药，你这医女是怎么当的？若是说出去，恐怕要笑掉别人的大牙！”金玉碗看着她冷笑一声，心里却更加厌恶。

        “你身为大夫，为医不仁，视病人的命如儿戏，这种情况你不应该到场断定之后，再行开药吗？你的师父是谁？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这最基本的操作？如此渎职，简直该杀！”

        金玉碗气恨不已，靠山屯地理位置偏僻，原本就医就很难，只有她一个医女，大家也都相信她，可她却连对症下药也不知道，简直是不拿人命当回事。

        “你！你凭什么说我！我是医女，难道你比我还懂吗？”孟囡说不过只能狡辩，但大成和金姜氏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理亏了。

        “你的医术如何我不知道，但你脸皮极厚，我是看得一清二楚！”金玉碗说完，就看见她被气哭，一气之下回了家。

        “老丫头，你这么说他，万一她记恨你怎么办啊？”金姜氏虽然气孟囡不拿自己儿子的伤当一回事，但也不想老丫头因为此事和孟家结仇。

        “娘，您不用管她，爱生气不生气，自个儿理亏，还指着别人夸她呀？”金玉碗看着天黑，自个儿也要回顾家了，就交代了点注意事项离开了。

        可没过几天，靠山屯里突然就传起了流言，说金玉晚为了省钱，不想给金大伟看病，便自个儿在家给他治疗伤口，害得金大伟血流不止，家里都是血腥味儿。

        “这是谁胡说八道传的流言？若晴，出去打听打听。”顾亦轩握着书卷，立刻吩咐下去。

        “你管他们如何？只要你自个儿不相信就是了。”金玉碗埋头制药，一边嫌弃杵臼太大，一边安慰道。

        没过一会儿，王琴华却突然找了过来。

        接连几天的莲子心安神汤让她恢复了气色，但王琴华这不认为这和金玉碗有关，坚定地相信是自个儿身体好。

        “娘有事？”顾亦轩放下书，开口问道。

        看见她过来，金玉碗头疼得往顾亦轩身后躲。

        瞥见金玉碗躲着自己，王琴华不禁来火，可也明白是自个儿下手重了，才有这结果。

        她努着嘴，把手里的银子放到了桌子上：“外面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哥治病。若是不够，你再和我说，亲家的事情我多少也上着心的，别让人以为顾家多么抠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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