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抓捕

没错，锦鹿公子。

        “九棉，去哪儿啊？”锦鹿公子站在我的面前，那把血红的玉扇仿佛随时能扇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是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只是淡淡的笑着。

        “公子……”我更不敢说话了，我趴在地上，飞狗变成了丧家之犬，我不敢看他。

        我本来就是一个小人，每日为了钱票奔波，可是现在被拆穿了，居然觉得无地自容。

        沉言已经带了几个侍卫直接从墙跳下，好不威风。令人羡慕。

        其余几个锦香苑里爱凑热闹的人则趴在狗洞内部，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公子，卑职实在没想到，居然是九棉。”

        公子面色疑惑，道：“棉怎么了吗？”

        锦鹿居然这副表情，像是丝毫不知情的样子，难不成……沉言之前只是试探自己，并未下结论？而自己这么一逃，落人口实，居然坐实了自己是奸细？！

        好一个沉言，好一个沉言……

        我浑身颤抖，脑子里乱作一团，既然如此……

        “锦鹿公子，是棉，是棉！”我大喊。

        这下轮到大家吃惊了，这九棉，这么快就认罪？

        我学着之前莺歌的哭样，哭的梨花带雨，花枝乱颤，哆哆嗦嗦，道：“我爱慕沉言已久！”我狠狠指着沉言，向老虎一样上前，恬不知耻的抱着锦鹿的袍子，锦鹿的大腿，“我自知相貌丑陋，那场大火，更是连头发如今竟然都烧没了，我看镜子都不愿看一眼自己……”

        公子的袍子都要被我当街扒拉到地上了，竟有些局促，眉头紧锁，却笑道：“啊啊，没那么严重，棉……还是好看的。”

        我哇哇大哭，“我鼓起勇气，向沉言告白，可大庭广众之下，沉言居然拒绝我……”

        我自知从未在公子面前哭泣过，哪怕再难过。现在我的眼泪珠子却像是止不住，哗啦啦往下掉，像大旱之地突降甘霖。就连沉言和一众侍卫都站在了那里，像是僵住了。

        我继续嘀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自知配不上沉言，一气之下往外跑，沉言居然穷追不舍，想是我向他表白，让他觉得丢人了，想将我胖揍一顿……呜呜……”

        我继续抽抽，连自己都快信了。

        公子突然站定，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看着沉言。

        沉言向来对公子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反驳过，但这次，我看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耳朵根子通红了，我知道，我捅了马蜂窝。

        不论公子和沉言信不信我，只要我托够了时间，锦香苑附近的暗卫自然会通知我的另一位主子，我自会获救。

        只是，我的那位贵人主子咋还没来啊？

        沉言顿了顿，正直地说，“公子，沉言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沉言和锦鹿的交情，我自然知道的多，锦鹿不相信谁都不会不相信沉言。

        锦鹿的神情，果然轻松了一丁点。

        这位见识过太多女人的公子，也断然不会单凭我的一面之词和撒泼打滚而苛责沉言。

        我警觉不妙，恨恨的想，得再装。

        “那公子到说，我与没与你表白？”

        沉言冷哼一声，气压低沉的吓人，道：“从未。”

        “那沉言公子，我刚刚与你说的什么？”

        “你问我小红怎么死的。”

        我摇摇头，不是这句。

        “你说小红可怜。”

        我又摇摇头。

        “你说，沉言，你弄疼我了。”

        “对。”

        “这不是表白啊。”

        这的确不是表白，沉言行得正……坐得直。

        但周围沉言带来的小侍卫居然有的背过头去偷笑，还有的小声嘀咕：“怎么弄疼啊？”

        锦鹿公子的脸却慢慢黑沉了下来。

        我看着锦鹿公子快被我扯下来的袍子，里衣都要被厚颜无耻的我扒拉下来。

        我贴心的帮他整理好。

        “那公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刚想站起来呈溜之大吉状。

        “拿下。”

        锦鹿公子冷到几点的脸居然仿佛毫无生气。今天算长了见识了，沉言不沉言了，公子的表情也头一次那么丰富。

        我知道结局如此，便也不打算挣扎。

        况且，当沉言解释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我的黄袍贵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远方群山的方亭上。

        尽管那么一丁点，就算朦朦胧胧，我也已经看到了。

        不过，他怎么跑到那里去，没有下来直接把我救走呢？我在心里替他解释：一定是在周围布置了暗卫。

        暗卫会救我的。

        沉言和侍卫们一股脑冲了上来，押起了我。

        我想，暗卫应该还在再找时机吧？

        专门为奸细准备的手铐和脚铐，冰凉坚实，毫不客气地套在我的手腕，脚腕。

        厚重的枷锁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暗卫还没到吗，我逐渐焦急起来，胸口热的想把我蒸腾掉。

        锦鹿公子没有一直站在我身边，这种事，用不得他动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走掉了。

        我压着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远山上的黄袍男子，用微乎其微的声音，道：“你，不是我的贵人吗？”

        可是那个本来就模模糊糊的身影，居然转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我很想擦擦眼睛，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怪石嶙峋的那一方，究竟是连一个人也没有的，空荡荡的山石，山石夹缝中倔强的生长着一棵早开的桃树。

        灼灼其华。

        我闭上了眼，唯有这一行清泪，是发自真心。

        “主君，此棋弃之可惜。”

        杜若凛一向直言不讳，那颗安放了三年的棋子，几乎已经洞悉了锦香苑的全部。

        “太子殿下，当时您把九棉放在锦鹿那里，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收起他的信息吗？就差一步，他们人少，只需几个暗卫就能解决的事情。”

        将那丫头救回来，付以重金，完成交易，两全其美。

        眼前的太子殿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身杏黄色袍，隐隐绣着五条银白色的小龙。细腰间扎条同色纹带，下垂一块上等的和田玉。

        他嘴里却叼着一只狗尾巴草，蹬锦靴随处踹踹岩石，但倒也规规矩矩戴帽子。

        这人面若冠玉，望一眼予人清然恬淡。

        “叔叔，你认为这次我做错了？”他一面轻佻的回答着杜若凛的疑问，一面背过手去，附身看着地上蛐蛐。

        离国刚刚进贡来的赤胸墨蛉蟋，在干泥巴中活蹦乱跳。

        “我下的棋，下了这么久，断然会让她争到最后。”他的语气一如往常，若有似无的飘着些稚嫩。

        杜若凛，望着年轻太子的脊背，却终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终究开口：“是否给她家人补偿些？”

        太子殿下的声音幽幽传来：“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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