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娘家

“昨天周小妹来我家了，她说出了正月就结婚了，定的是2月初八的日子，你知道了吧？”
  大蓉没有回答裴彬的问题，而是直接提起了周小妹。周小妹的对象就是纸厂的，跟裴彬他爸都在一起上班。
  “嗯，知道，他家还叫我去帮忙掌勺去呢。”裴彬被大蓉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还是不要发展太快了吧。”
  裴彬瞬间明白了大蓉的意思，大蓉如今刚18岁，比自己小了整整四岁，距离登记的年纪还有两年的时间。
  大蓉是因为周小妹的事情有些胆怯了，如今周小妹的名声都毁了，原本双方家长都默认了的喜事，如今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在那个人言可畏的年代里，两家人都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裴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两个人就这么往前走着。
  快到小医院宿舍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从大蓉的侧面蹿了出来，大蓉被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裴彬的方向躲了一下。
  裴彬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却用手揽了一下大蓉，将她挡在了身后。
  等到两人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蹿出来的人是一个穿着对襟蓝布衫的白发老太太。
  “她是个神经病，赶紧走。”大蓉拉着裴彬的胳膊，想赶紧离开那个胡同口。
  这个白发老太太虽然不打人，但是她总是穿着旧年间的对襟蓝布衫子，再加上挽着发髻的纯白头发，每次出现总能吓人一跳。
  裴彬听了大蓉的话后，揽住了大蓉的肩膀将大蓉挡在身侧，两个人快步朝前走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大蓉回头看了一眼，那白发老太太双臂张开，整个人呈十字型紧紧贴在墙上，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的大蓉后背直发毛。
  “这老婆太吓人了。”拐出了那个胡同后，裴彬松了一口气说到。
  大蓉刚才其实也是害怕了，虽然一直都知道那块住着这个白发老太太，但是乍一见到还是控制不了心里的恐惧。
  “她其实也是个苦命的人。”大蓉侧开了一步，从裴彬的怀里脱了出来。
  裴彬刚开始还没意识到，只是下意识的将大蓉护在了怀里，此刻大蓉的挣脱，反倒是提醒了裴彬回味那股子润玉温香的气息。
  裴彬抿着笑意，跟在大蓉身边，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讲的白发老太太的故事。
  “……男的抛弃了她后，她就疯了。”
  大蓉讲了一大堆，裴彬就听到了最后的一句结尾。
  “还真是挺可怜的。”裴彬随声附和着，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就看向大蓉。
  “姐，前面就上大道了，裴大哥还跟咱一起吗？”老三一脸坏笑的坐在大石头上看着拐出胡同的大蓉和裴彬问到。
  “哦，不了，我就先走了，你们路上慢点。”裴彬看着老三略显紧张的答话。
  裴彬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搂着大蓉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觉得紧张，这会子对着这个小毛孩，倒是觉得手心有点冒汗了。
  “好嘞，裴大哥再见。”老三起身蹦下了大石头，来到了大蓉身边。
  看着裴彬蹬着车子走远了，大蓉才伸手戳了一下老三的头。
  “一会到家别乱说话，你哥哥呢？”大蓉只见到了老三，却没见到四辈儿。
  “我哥拉稀了，先去大厕所那了，让我等着你来了以后一起过去找他。”老三从兜里掏了个瓜子放在嘴里嗑了起来。
  大蓉和老三走到大厕所的时候，四辈儿正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他们。
  “你俩真肉（肉：磨叽、慢吞的意思），我粑粑都拉完半天了，你们才来。”见到大蓉和老三后，四辈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埋怨到。
  “可不是我，我也在那大石头上坐了半天了，硌得我屁股都疼了。”老三嘿嘿笑着斜眼看向大蓉。
  “我看是硌得疼还是打的更疼。”大蓉没好气的抬手就拍在了老三的屁股上，姐弟三个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就到了周庄的姥姥家。
  “姥姥过年好啊。”四辈儿和老三刚进院子就扯着嗓子给姥姥拜年了。
  姥姥虽然是乐呵呵的迎了出来，但是三个孩子还是都感觉出了氛围的微妙。
  大蓉给姥姥拜完年以后就脱了棉衣，帮着大蓉妈收拾着做饭，大蓉姥姥强挤出来的一抹微笑散了后，就落寞的坐在床头发呆。
  大蓉看着一家子的脸色没有说话，等到饭做的差不多了，她才趁老妈进屋的时候，偷偷的把小盈叫了过来。
  “姥姥怎么了？”大蓉小声的问着小盈。
  “大舅母跟姥姥打起来了，过年都没往这屋来，给姥姥气坏了。”小盈神秘兮兮的趴在大蓉耳边说道。
  “为什么啊？”
  大蓉姥姥和大舅住着一个院子里的门对门，实际上跟住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因为姥姥三十那天忘了买鸡蛋了，在她屋里拿了个鸡蛋，只跟大舅说了，大舅没告诉她，她回来一数鸡蛋少一个，就跟姥姥打起来了。”
  “那咱大舅呢？”
  “大舅当时正在上班，等大舅回来的时候，已经都打完了。”
  “他没告诉大舅母他知道姥姥拿了鸡蛋了吗？”
  “姥姥说他回来以后就不敢说话了，他媳妇非要跟他离婚，指着鼻子骂姥姥是贼。”小盈撇撇嘴，虽然年纪小，她心里也是多少有点瞧不起这个舅舅。
  大蓉姥姥家里因为条件不好，大舅都27了才娶上媳妇，在那个时候来说，算是老大难了，这媳妇娶回来以后，就当成个祖宗供着，事事处处都不敢招惹。
  大舅结婚的时候，姥姥就带着二姨跟三舅让出了主屋给他结婚用，后来二姨嫁人了，就剩下三舅和姥姥两个了。
  “那就离，好像离了婚她能多风光一样。”大蓉愤愤的说到。
  离婚在80年代里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情，谁家要是传出了两口子离婚了，那整个庄子的人都得在背后指点说道。
  “就咱大舅？他才没那个骨气了。”小盈一噘嘴，他心里什么都清楚着呢。
  这边大蓉刚做好了饭，二姨跟二姨夫也抱着孩子到家了。
  二姨嫁的远，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交通工具，都是二姨夫蹬着车子载着二姨和小表弟过来，每年都得中午了才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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