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断臂

“天道使者是个撒谎精，拥有神之力量的种子靠吸食人的血肉生长，到底谁是祸害苍生的魔头啊？”

        十一的问题，族长从小到大告诉元烬的答案都是那个逃往人间的嬗尤，可是元烬此时无法说出口，他怕十一知道后会猜出结果，更怕十一已经知道。

        族长说的伟大复兴之路要踩在眼前这名女子的尸体上走过，他是怨恨她，恨她的突然消失，恨她害他差点丧命，更恨她拥有自己没有过的美好，凭什么一体同生，他却只能生活在灭亡的威胁下。元烬的出现本身就是个谎言的开始，他无法圆上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所以他只好沉默。

        元烬与他带来的玉佩消失了，顾望嵩提前叮嘱过沐风要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四人小分队又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可危险开始来临，元烬离开后的第二天，十一遭遇了暗杀，动静大，但无伤亡。顾望嵩三人第一次来到十一的房间，只见十一已将刀收回刀鞘，披着外套站在窗边，芊芊叫沐风去打发围观的人群，自己去追刺客，房间里只留下十一和顾望嵩。

        十一跟个没事人一样，给顾望嵩倒了杯冷茶，等着她开口询问。

        “你知道是什么人？”

        十一笑了下，说：“知道，玄门。”

        “？！”顾望嵩双眸微瞪，压低声音问：“那你还那么淡定？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当然知道。”十一耸耸肩，轻松回答，她将茶杯放下，慢慢地抬眸看向顾望嵩，问：“顾少主，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顾望嵩听她称呼自己‘顾少主’，脸色有些失落，但是她还是很快调整自己，与往常一样热忱地答应了。

        十一附耳轻声告知，顾望嵩听后，看着十一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拍拍胸膛保证：“一定不辱使命。”说完，又有些担忧地问今晚刺客的事。

        “没事，只是来放个信号罢了。”十一毫不在意地说，“一个让江湖众人知道曰林谷十一只是个谎言的信号。”

        “那可是玄门啊，要不我还是派些人跟着吧。”顾望嵩还有担忧。

        十一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揶揄道：“无镜山庄近些年来武艺精进不少？”

        顾望嵩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班门弄斧了，“但是人多点还是好点吧。”

        “放心，他一定会让我活着走到东海去。”

        “那你干娘呢？”顾望嵩知道玄门知药堂的堂主是十一的干娘，伍冉空难道不会以此来要挟十一吗？

        十一答非所问，“‘轰轰烈烈的爱情’总是需要‘见证人’。”

        顾望嵩不明白她所说之话，便被她笑着催促早点回去休息了。

        十一被玄门追杀之事在江湖传开来，江湖众人纷纷谴责玄门，认为十一所说的一切被玄门的举动坐实，武林盟正式出面，意欲讨伐玄门，江湖众派纷纷响应，派出本门精英奔赴武林盟集合。

        可不久之后，又有另一个消息传开，是关于十一的身份，有人声称祜城白家满门被灭之事就是十一所为，这个自称曰林谷传人的人其实是玄门刀使姜惟！姜惟幼年被姜天荷收养，原本是作为药人，当时姜天荷已有十名药人，所以姜惟乳名为十一。但由于没人真正见到杀害白家之人的真面目，而且姜惟已死，因此这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有人认为嗜血刀魔之死是玄门自己公布的，并没有人真正见到，当年姜惟继承的许家财产也全部更名为姜天荷名下，而姜天荷乃姜惟养母，财产在姜天荷名下，说不定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这时江南苏家家主苏鄞赫站了出来，表达了他的看法：

        不管这人是曰林谷的传人还是玄门的嗜血刀魔，都不能掩盖玄门的作恶多端。他认为这是玄门故意放出来扰乱视听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阻碍武林盟讨伐玄门。二十四年前，伍冉空屠尽各派才俊，现在大家齐聚在此，也是为了给玄门这些年来杀害的江湖人士报仇，如今铲除玄门这个恶瘤才是重点，切勿为了细枝末节而误了大事！

        此话一出，不少人觉得有道理，不过也有一些声音反对，认为这是玄门故意设下的局，目的是为了将武林众派集齐一网打尽。

        此话一出遭到大家的强烈反对，认为此人贬低武林正派，故意抬高玄门，难道武林盟集齐正派力量还敌不过一个玄门吗？若玄门真有这般力量，那更需要大家齐力铲除才是！

        此次谈话后，武林盟确定方案，向东海出发。

        虽然十一的身份武林盟明面上并不重视，但是江湖中仍有不少投机取巧之人，认为若是铲除赫赫有名的嗜血刀魔，定能一举成名！不管她是否是姜惟，但她若死了她就是！毕竟死人是无法开口解释的，因此十一等人平静的旅程被彻底打破。

        住在客栈的这几日里便已发生多次刺杀事件，十一烦不胜烦，虽说这些人武功稀疏平常，对十一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是次数多了，还是很影响心情和休息，十一的行踪江湖人尽皆知，为了清静，四人决定提前离开洛阳。

        启程那日一大早，一行人坐在大厅吃早饭，就有不少武林人士围坐在旁虎视耽耽，因之前多次刺杀未遂，此时在场众人并没有轻举妄动，都等着出头鸟。若是他们一起上，趁乱说不定能给十一添上丁点麻烦，但是嗜血刀魔只有一个，人人都想当那个除魔英雄，所以各怀鬼胎的众人合作不到一起。

        十一已经吃好了，就等着沐风了，沐风见她们都好了，有些心急，立马说自己也好了，怕她们等。十一安抚他说：“没关系，待会上路了就只能吃干粮了，现在能吃就吃饱吧。”话还没落音，有沉不住气的开始动手了。

        一名袒胸露乳的胡茬大汉挥舞着大刀就向十一这桌砍来，根本不在意同桌的另外三人。芊芊见状一把拉住顾望嵩退开，十一面色如常，坐在不动，在沐风感受到刀风之际，轻拍他背示意没事让他继续，同时左手拔刀，刀出鞘，在场众人只见白影一晃，就听到刀身碎落在地的声音，缓过神来，十一的刀已归鞘。

        此举可以窥见十一的实力，众人知单杀十一是痴心妄想，心领神会，一起上阵，十一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挡在顾望嵩三人前面，她的刀只是一把普通的横刀，不过她颇为爱惜，每日擦拭，光可鉴人。

        阳光从白云后探出，一寸寸地爬上十一的刀尖，她的速度之快，堪称神魔，只看到阳光不断地被横刀反射，大厅里光斑舞动，等人们睁开眼时，手上的武器齐刷刷地碎了一地，十一从腰间小包掏出一块素净的帕子轻轻搽拭着刀上不存在的灰尘。

        一名年轻男子恼羞成怒手持断剑大喊大叫地冲了过来，十一闻声轻叹一声，脚步微挪，众人都没看清动作，就见男子的手臂带剑一同落在地上，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因着惯性还往前走了几步，十一嘴角微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不屑。

        离得近的人被男子的血喷了一身，吓得哇哇大叫，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手臂已经没有了，此时武林神医正在洛阳，若男子立即捡起断臂找到神医，这手说不定还有救，男子在旁人提醒下想要捡起断臂，却见十一莞尔一笑，将擦拭过横刀的那张素净帕子轻轻地丢在断臂之上。

        帕子挨上断臂之际，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男子被吓得将手收回，眼睁睁地看着断臂同帕子一起顷刻间化作一滩无色无味的水，水迹慢慢渗入地板，片刻就消失殆尽。

        十一倨傲地扫视众人，胆小的已经往外跑了，还有些人被吓得瘫坐在地，有几个胆肥的本想大声叱责十一的恶毒，被十一视线扫到之时吓得噤声，一时间大厅里只有断臂男子痛苦而急促的呼吸声，十一将刀入鞘，往外走去，众人纷纷往后退去，生怕成为下个断臂男子。

        顾望嵩和芊芊紧跟其后，沐风看着断臂男子的伤口呆愣在地，等到顾望嵩出了大厅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出城的这段路谁也没说话，马车里十一正闭目养神中，这几日被这些人打扰得都没睡个好觉，今天这一出后应该有短暂的安静吧。顾望嵩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马车前室里，沐风环抱双腿，偷偷瞄着芊芊，芊芊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没说话，沐风有些话想说，也有问题想问，他回头看了眼马车内，可是厚厚门帘阻隔了他的视线，但是厚厚的门帘阻隔不了声音，他只好憋在心里，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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