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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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禾雄赳赳气昂昂要去找公子扬。
沿路拖住宫仆询问，七拐八拐的，无数次迷失方向，似乎一夜都快要过去。
“气势汹汹要去杀人？结果夭折在迷路上？再找不到人，我闹钟可就要响了！”她愤愤，脚踝上银铃叮当作响。
终于在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偏角找到他的宫殿。
说是宫殿，但比冷宫还不如。破败凄清的院子，要掉不掉的门，内室空荡荡的。
除了趴在地上的公子扬，一个人都没有。
米禾三两步走近，杀手那一掌让他伤得极重，好不容易撑到殿内，就晕倒在门边了。
小梦：“绝佳的时机，快动手吧。”
“行。”
她蹲在地上，十分钟后，还是维持那个姿势，石化了似的。
小梦催促她：“宿主，快呀！”
米禾有些紧张，念叨起来：“怎么杀？我没学过不会啊。搬石头砸会不会太残忍？还是掐死吧，但是这个力道我不会控制呢，梦里的人生命值有多高，好不好杀的？是不是像游戏里的纸片人那么脆？”
又过了十分钟，她垂头放弃说：“还是先等我白天百度一下吧。”
“宿主，请你刚起来！”
“好吧好吧。”米禾无奈。
被赶鸭子上架，她偏过头闭眼，抖着手搭上他的脖颈。
这梦境真实感十足，她仿佛触摸到温热的皮肤，感受颈下血液的流动。
小少年很瘦弱，像可怜的小兽，静静的快要死去。
米禾一顿，手下移，反而扶起他。
“还是先将人弄床上去吧，在地上动手怪凉的。”
小梦已经完全不信她：“就是个梦而已，宿主你到底犹豫什么！”
公子扬房间很简陋，床上铺着破旧的灰被褥。
他刚一接触床，就疼得蜷缩成一团，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他衣领处冒出森森黑气，夺去面上全部血色，生命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小梦说：“看他的样子，你就算不动手，也撑不过今晚了。”
米禾惋惜，突然，对上一双充满防备的眼睛，他醒了，忍着疼痛往里侧挪动，要离她更远。
“你醒了？”无视脑海中小梦的疯狂提醒，拉他起身，随手塞个枕头让他靠坐。
公子扬无法反抗，只能由着她动作，始终不说话，眼眸满是警惕，在黑暗中发亮。
他认得这个女子，君父的表妹米禾。听说，君父为了拉拢米家，有意要纳她为夫人。
一个未来的君夫人，怎么可能会对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好心？
可是，真的可能有这个万一吗？不然她为什么要费力救他，还跑这来关心他呢？
公子扬不愿承认，尽管他拼命压制，但心里那小小的希冀非要不听话地冒出来，像萤火之光忽明忽灭。
没人会管他的，如果她走了，他真的会死吧。
“你伤得很重，我去帮你叫宫医吧？”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人家根本不理她。
又安静半晌。
米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那你先休息吧。”
她转身离开，是真打算走了不再管他的。
跨出门刹那，她忍不住回看，床上人低着头，很脆弱很孤单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他伤口的黑气溢出，将他整个人笼住，一点点拉扯他的生命。
心里暗叹一口气，剧里，楚天傲是个很有野心的君王，他不止女主叶晚晚一个女人，但他只将后宫里的女子视为笼络各方势力、巩固王权的工具。
君王真心全付给一人固然让人感动，可那些被他利用的女人不可怜么？她们的孩子更是何其无辜！
米禾：“死马当活马医了。”大步回到床边，不容分说的，一把扯开他的衣领子。
公子扬的脸瞬间爆红，连耳垂都艳红欲滴。
他大骇：“你、你、你做什么！？”
“我能干嘛啊，小鬼头，给你上药咯。”
将手负于身后，在意识中同时说：“小梦，把我们米家祖传独门秘药拿来。”
意识海中，小梦回道：“你们米家哪有什么秘药？不就是你爸在山里瞎捣腾的药酒。”
下一秒，米禾的手里凭空多出个矿泉水瓶子，正是米谷下午帮她分装的那瓶药酒。
米禾：……
呃，看起来是有些随意，但她晚上试过，效果确实很好。不过，对他的伤有没有作用，就不知道了。
米禾倒出药酒在手心窝，贴到男生瓷白的皮肤上，用掌根的力道在伤口上化开，缓缓按揉，动作很熟练。
公子扬红意漫延到了脖子，咬紧下唇偏过头去，再疼也一声不吭。
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随着药酒渐渐透入，旋绕在他胸前的黑气居然一点点消散了。
老爸可真是神了！明天起来，得赶紧去换个好看的瓶子供起来。
她正心里自言自语着，公子扬忽的开口问：“为什么救我？我年幼势微，帮不了你什么。”
“我又没要你帮我什么。”米禾撇嘴，继续手上动作。
“你不是要嫁给我君父？”
“什么！嫁给楚天傲？”她唾声道，“啊呸，他做梦。”
“你不想嫁？”公子扬皱眉，宫里人都说，米禾深爱君父，对他死心塌地，缠着家里人非要进宫，“没有女人不愿意嫁给他的，他是云荒五国最年轻的君王。你怎么会不想嫁？”
“我喜欢长得好看且厉害的，楚天傲不符合我的要求，出局了。”
这话只是开玩笑逗他，没想到公子扬认真思索了起来。
“听说卫国公子锦清俊出尘，容貌天下无双，不过，他体弱多病肯定不够厉害。那就只有……”他忽然瞪圆眼，惊骇道，“难道你喜欢虞国那个被送去罚域之地的魑奴？”
什么跟什么？米禾没一个字听得懂的。
她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胡乱说道：“小鬼头别八卦了，我不想嫁，就因为我嫌弃他嗓门太大，不行么？”
公子扬于是不说话了，换米禾问他，“小鬼头，你全名是什么？”总不能一直称他公子扬。
“楚东扬。”
米禾点头。
等伤处只剩一点淡淡痕迹，她才收起药酒，拎起矮桌上的水壶，到门外勉强冲了冲手上的味儿。
转过头发现，楚东扬躺在床上，从头到尾眼睛一眨不眨的，视线跟着她打转。
“想什么呢？”替他捂好被子，“快睡吧。”
米禾走出殿门，小梦的声音再次出现：“你是不是忘记你的任务了？”
……
“咱今晚先不杀他了。他伤还没好，怎么有力气挨杀呢？明晚再说。”
夏日天光得早，才八点就格外喧闹。但邢家郊区老宅，如幽幽寒潭，死寂。
厨房传来低低切切的交谈声，两个家佣躲在那儿聊天。
“今早去给四少擦脸，他脸色好多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吧，我好像还看到他手指动了一下。”
“难道他要醒了？”
“可我去照看其他人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尤其是那位，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声音压得更低，微微颤抖。
门口悄无声息出现一位鹤发老人。
“围在这里做什么？”
那两人被吓住，忙低头退出厨房。
老人背对她们，冷声道：“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别问，安静做事。”
“好的，林管家。”
一阵“哒哒”脚步声传来。
前来的年轻男人是邢西朝的秘书陈瑞白，他脸上挂着笑，看上起脾气很好。
没人会觉得他是真的和善，能在邢西朝身边待这么久的人，绝不简单。
“今天四少的情况好多了。”陈瑞白笑了笑。
四少邢东扬，几人中年纪最小，20岁的年纪，还在读大学，好在他逃课惯了，这么久没去学校，也没人觉得奇怪。
邢东扬这人，能动手的绝不跟你多逼逼，从小就是个暴戾凶悍的主儿，发起火来连他老子邢永逸都得怕他。
不过要是能选择，在邢家这一辈中，外人宁愿惹这个小霸王，也别惹其他人，尤其是邢西朝。招怒邢东扬，左右不过是顿皮肉伤，可要是得罪了邢西朝那个疯子，连骨头渣渣都别想剩。
林管家点头，“总算有好转了，那位米大师虽然人看起来不靠谱，确实有能力。”
“他们这些高人大多都怪异。”
两人往邢西朝的房间走。
“二少和三小姐还是没什么变化，至于先生……”陈瑞白脸上浮现担忧神色，“看样子很糟糕。”
邢西朝安静躺在床上，他睫毛卷而翘，细长眼尾泛红上挑，仿佛睁眼可摄魂夺命，嘴唇艳红皮肤冷白，皮下血管清晰可见，如修罗鬼魅。
就这样一张厌世脸，乍一看，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凝出冰冷的气息。
修罗也好，床边这两人只盼望他能赶紧醒过来，否则如今平静的局面就要失控。
“怎么老家主刚走，他们就出事了呢？”林管家叹息。
陈瑞白：“您觉得，真的像米大师说的，先生和三位少爷小姐只是陷入梦魇？”
就在上个月，邢家家主邢云之去世。
邢云之的三个儿子，老大发疯了，老二残废了，老三是个浪荡公子哥儿，邢家也只有孙辈的这几人能看了。
尽管如此，邢云之临死前的决定，还是令人大跌眼镜。
他立下遗嘱，直接跳过三个儿子，将邢家财产一分为四，全部交给他的孙子孙女们，并且让大孙儿邢西朝继承家主位置，掌管邢氏集团。
离奇的是，邢云之下葬当天，他们四人回程，在同一辆车上出车祸，同时陷入昏迷。可奇怪的是，他们身体查不出任何问题，就像睡着了一般。
林管家和陈瑞白当机立断，将他们接回，对外封锁消息。
之后，一个叫米谷的道士出现，称自己的师父曾经受恩于邢云之，他算到邢家有事，过来相助。
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四人的床头神叨叨点上一支香。
想到这，陈瑞白眉头紧皱：“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能醒，最近公司里暗处有不少眼睛。”
两人在说着话，汽车鸣笛声打破别墅的平静，接着便传来男人叫嚷声。
“我们太太要进去看三小姐和四少，你们居然敢拦？还不快开门！”
林管家和陈瑞白对视一眼，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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