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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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年级的体育中考在五月上旬如期开考,考场在一中。
学校早就安排好了大巴车,又每人发了一罐红牛,两块巧克力和一管葡萄糖液,对镇中这么扣的学校来说,已然是斥了巨资了。
这天的早饭也是难得的丰盛,豆浆、油条、鸡蛋、炒粉、鸡蛋饼......花样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
班上的几个男生忍不住感叹:“考个试都感觉自己突然变金贵了。”
王中兴今天也破天荒的来学生食堂吃早饭,听到那些男生的话,笑着应:“那当然咯!你们是要为学校出征的战士,能不金贵吗?”
在一旁低着头吃饭的夏瑶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学校或老师拿来当做刷升学率的工具的感觉,所以镇中也好,王中兴也好,都时常会给她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种平时从老师那里透露出来的细节让她觉得压抑,像是胸口放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来气,只有在叹气的那一秒钟能稍让人觉得轻松,但夏瑶知道,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成天唉声叹气的人的,所以她只要能扛得住,就从不外露一丝一毫负面的情绪。
但夏瑶清楚,自己是向往更高更自由的地方的,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野,是野心的野,也是野性的野。
早饭过后,整个初二年级以班级为单位往学校门口那去,夏瑶有些担心自己的晕车体质,体育中考毕竟是耗体力的,要是关键时候因为晕车掉链子就麻烦了。
靠近大巴车的时候,车尾那喷出来的浓郁的汽油味让夏瑶直泛恶心。
再过五分钟就到要出发的时间了,其他班的人都陆陆续续往车上走,他们一班的司机也不晓得去了哪里,这会车门还是紧闭的。
夏瑶和沈晴排在队伍的最末,沈晴紧张的直跺脚。
夏瑶安慰她,“紧张是好的,有点紧张的感觉到时候跑的才快。”
“关键我不是有点紧张啊,我是真的很紧张啊!你说一中那种神圣的地方,我这种小喽啰会不会直接被仙气逼到不能呼吸啊。”
夏瑶笑她,“哪有这么夸张,一中再厉害今天不也还是要为我们腾场地,你就放心大胆了跑,没问题。”
“害,我中考要是能考上一中,那估计我祖坟都得冒青烟,不过瑶瑶你肯定可以,你看.....”
沈晴话说一半,夏瑶突然被人从后面揽住,推进了旁边绿化带的树林里,沈晴当场愣住。
“我去,这个俞川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我话都还没说完......”
夏瑶被他拖的踉跄了几步,“哎......!你干嘛?”
俞川像是一路跑着过来的,额角的头发都被汗湿了,还在喘着气。
他没回答夏瑶的问题,从他拎着的一袋子东西里翻出来一个药盒,掰了一粒药塞进了夏瑶的嘴巴里,然后开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俞川喘着气说:“吞了。”
夏瑶听话的把药吃下去了才想起来问:“你给我吃的什么?”
“晕车药。本来要提前半小时吃的,但吃了总比没吃强,从这去一中坐大巴得一小时,指定得影响你跑步,这药我买的时候问清楚了,是副作用最小的,吃了之后可能会嗜睡,你等会在车上就别理沈晴了,自己睡一会。”
他一下子说这么一大串话,夏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又在袋子里倒腾,拿出来一袋冰贴。
“这是冰贴,你们跑步是按考号分组来的,一组八个人,没等到自己那一组的时候就得在太阳底下等着,这天气你可别中暑了,你等的时候把冰贴贴身上,凉快些。”
夏瑶想问问他这些都是从哪来的,还没插上话俞川就又从袋子里掏出来一盒葡萄糖液,接着说:“这是葡萄糖液,你低血糖,我担心学校的那一小管不够,就又买了一盒,跑前十五钟喝,要是跑完之后头晕也记得喝一管。”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俞川将这一堆东西从夏瑶手里拿过来,重新放到袋子里,然后再递给她。
夏瑶接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酸酸甜甜的,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伸手擦了一下俞川额头上的汗,问:“你都是从哪买来这些东西的?”
俞川嘴角一扬,眉眼一弯,干净的像纯净水,不带一点杂质。
“还能从哪买,当然是药店和超市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不远处传来了沈晴夸张的咳嗽声,夏瑶立即禁声。
“大巴车的门不是开了吗?你怎么还在这,赶紧上去!要点名了。”是王中兴的声音。
“好的老师,我这就上去。”
沈晴说完之后小跑上了车,王中兴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夏瑶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等确定王中兴也上车之后夏瑶才敢往外探半个脑袋,观察情况。
“好了你赶紧去把,以王中兴那尿性等下肯定得说你。”
听了俞川的话夏瑶也不敢多呆,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俞川拉住了手,夏瑶抬头看他,少年笑的明朗,对她说:“加油啊夏瑶。”
后来夏瑶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俞川的,好像就是在这个时候吧,明朗的少年像是夏日繁盛的香樟,扎根在了她心房。
夏瑶上车的时候王中兴已经点完名字了,正皱着眉头问沈晴自己去哪了。
“老师,对不起我来迟了。”身后传来了夏瑶的声音。
今天的体育中考是要计入成绩的,王中兴不想为此影响了大家的考试情绪,没过多指责夏瑶就让她坐下了。
沈晴在自己旁边给夏瑶留了位置,正想跟夏瑶聊些什么的时候夏瑶就阖上了双眼,她也不敢再吵她,自己也靠着夏瑶的肩膀闭目养神了。
俞川回到教室的时候预备铃都快响了,他一坐下就掏出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
“我去川哥,你一大早的早饭没吃跑哪去了,瞧这样子该不会是去参加马拉松了吧?”
舒展调笑着问,顺便坐上了俞川的桌子。
俞川拍他,让他从桌子上下去。
“去了一趟校外。”
“靠!你去校外都不知道给兄弟带点吃的回来,你这两手空空的,出去干嘛了?有请假条啊。”
“没有。”
“翻墙?”
“嗯。”
“吼吼!可以啊,上了初三之后就没见你再翻墙出去浪了,什么时候带上我,咱俩一起啊。”
俞川白了他一眼,“没空!老子要学习。”
“你是在逗我吗?你要是读的进去书我叫你爸爸。”
“你特么是不是欠扁?”俞川起身作势要揍他。
恰巧老师从后门走进来,重重的拍了两下门。
“吵什么呢,预备铃都响了没听到吗?你们现在都是初三了,马上就要中考了,考个好高中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不努力,以后你们想起来肯定得后悔,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在什么年纪就干什么事情,你们现在正是好好学习的年纪.......”
班主任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舒展连跟俞川闹得兴致都没了,悻悻的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摸出一本小说藏在抽屉里看。
夏瑶一路睡到了一中,下了车之后感觉还行,没之前那种晕车的想吐得感觉。
沈晴晃着夏瑶的胳膊,“瑶瑶,一中好气派啊,这大门得是我们学校的好几倍宽了。”
“B市第一高中,这个第一能是白叫的吗。”
王中兴在后面招呼着学生往里走,“快快快跟上跟上,跟紧大部队昂,一中很大的,走丢了得迷路......你们也好好感受一下昂,咱们B市最好的高中就在这了,全市的初中生挤破了脑袋也想上的高中,想考的从今天体育中考开始,以后每一天多努力一点......”
夏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跟着领队的老师往操场走。
一中是建在整个B市最靠东的山脚下,但校里校外并不显荒凉,校门口就是宽敞的沥青马路,但并没有车来车往的喧闹。整个学校是偏欧式的建筑风格,有整个B市最大的艺术演播厅,B市有什么比赛都首选在一中举行。除此之外物理实验楼,化学实验楼,生物实验楼都是成栋的,有B市所有高中里最齐全的设备。
道路两边是长得郁郁葱葱的银杏和五角枫,湖边建了一座木桥,围着的是柳树,靠近教学楼那边还有一片松树林。
一中的学习的氛围很浓重,不似普通忙着刷题上课的高中,这个时间本应该是上课的时间,草坪上却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看书的人,也有人靠在树荫下练习口语,不远处放置在室外的石桌上也有人围在一起做习题,旁边放着计时器,这几个人看上去是在竞赛。
一中放眼望去都是闲散的人,却没有人在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原本安静的校园甚至因为他们的到来显得有些吵闹,但那些在学习的人连头都没抬,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夏瑶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感觉走在这样的学校里,整个人的心都能宁静下来。
她隐隐觉得,自己该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只有这样的学校才是配得上自己的。
夏瑶跟着老师去取了号码牌,然后就坐在操场边上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休息,小口小口地喝着俞川给她的葡萄糖液。
等真正站上跑道的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别的,夏瑶感觉这次的800米比平时跑的任何一次都要轻松。
跑前夏瑶嘱咐过沈晴,不管多累都要跟紧自己,千万不能掉队,最后两人都拿了满分,把王中兴高兴坏了。
跑完之后夏瑶还好,调整了一下就缓过来了,倒是沈晴,得靠着她扶才走回了车里。
夏瑶忍不住吐槽她,“跑个八百,怎么感觉你没了半条命。”
沈晴靠在她身上,有气无力的说:“跑个八百不算啥,关键是跟着你跑啊,这才是真要命。不过,值得!好歹我拿了满分。”
体育中考考完,夏瑶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完成了近期的一件大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几天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王中兴的心情非常不错,他们班的满分是全年级最多的,及格率也是最高,他心里暗戳戳的想,这段日子的跑步没白练。
后来趁着兴致好,宣布了不久后就要举行校园文化节的事情。
每年五月,镇中都会举行校园文化节,每个班都要出一个集体节目和一个单人节目,其他班的人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他们班硬是被老王拖到体育中考考完才说,这会班上除了王中兴没一个人高兴的起来,没几天就要上台了,他们班连节目都还没定,整个班的人讨论了一路,也没人愿意上个人节目。
沈晴倒是没觉得丧气,拍拍夏瑶的肩膀说:“瑶瑶,你不是会弹吉他吗?来一个呗。”
夏瑶的吉他是小时候学的,这两年已经不练了,有段时间没弹,夏瑶正想说不行,耳尖的王中兴听到沈晴的话就凑过来说:“吉他?吉他可以啊,多练练,就这几天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夏瑶一口回绝:“不行的,我已经很久没弹了,就这几天我不一定能练得起一首歌,而且我也不想上。”
王中兴板着脸说:“还没试呢就说不行,我们班也没别人可上了呀,你不能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夏瑶皱起了眉头,她觉得王中兴的这个说法和道德绑架无异,夏瑶偏过头去,不想跟他多辩。
正巧大巴回到了镇中,大家从座位上站起来,收拾东西哄闹着要下车,王中兴就没逮着她继续说这事,忙着组织同学回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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