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个叫施然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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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睡醒来,沈鸣月眨去眼中迷蒙的湿意。
褚刑还没有离开,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专心看书。
沈鸣月缓慢坐起来,经过休息,气色已红润如常。
两个副本下来她心境也有些许变化。
从前只埋头公司家族的各种事务,闲事一概不理。
且为保持自己总裁家主的威严,常年不笑,整个人都像被套在一个泥塑里。
如今手握系统能在副本里肆意酣战,沈鸣月觉得,以往只为保命而学的玄术现今愈发有趣起来。
想到玄术,系统里那本《符箓大全》她还未及时取看。
“您醒了。”
一时想得入神,竟没发现褚刑放下书正看着她。
沈鸣月对他笑笑,“嗯。”
见到沈鸣月笑,褚刑起身的动作顿时愣了下来,但他又很快回神,走到床尾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鸣月笑,您醒后似乎爱笑很多。”
“是吗?”沈鸣月朝床边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撩起遮挡视线的长发,“人类死里逃生后总会对人生有所感悟的。”
褚刑摇头,踱步走到沈鸣月身侧,摘下西服左上口袋的钢笔,又从中掏出一根素黑的发圈递给沈鸣月。
黑长眼睫轻轻在眉骨侧落下小半边阴影,他注视着沈鸣月将所有头发束在那小小的发圈里,道:“鸣月进医院就没有一回不是死里逃生。”
沈鸣月侧过脸来看他,这次不笑了,眉弓处散着泛泛冷意:“褚刑,我和你说过什么?”
她的事不需要他多管闲事。
褚刑失声,张张嘴想说什么,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
忽然不敢说的他想起——无数次想表达自己情绪,最终却只能止步于沈鸣月这样冷漠的神情。
从来如此,始终如此。
下午沈鸣月依旧到宁涯那儿查看住院记录,顺便填下自己这次的住院信息,随后便驱车来到爷爷的住处——一栋郊外深山里的简易竹楼。
穿着白背心的爷爷躺在藤椅里,苍劲有力的手拿着一把掉叶的蒲扇给自己有下没下地送风。
“爷爷。”
沈鸣月在见到爷爷时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搬来一张矮凳子坐下,沈家主苦恼锁眉,语气中不自觉带点小辈见长辈的亲昵:“爷爷,最近没有出去接活儿干吧。你不要不听,您年纪大了安享晚年就是呀,要买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
沈老爷子睁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孙女:“哎,我一个老头子能要什么。就是最近有个老朋友请我帮个忙。先说好哎,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心还大着呢!”
“爷爷。”沈鸣月无奈地看一眼沈老爷子,叹口气向沈老爷子伸出一只手。
“什么活,先给我看看吧。”
沈老爷子嘿嘿一笑,双脚用力踩着脚踏站起来。
一封白纸便从椅背轻飘飘落到坐垫上。
沈鸣月见怪不怪,将纸拿起来展开。
“见信如晤,问沈老先生安。今来信打扰特为本校闹鬼一事。厉鬼凶恶,已残忍杀害两名无辜学生。大感痛心又实是无能为力,这才求您出山。老先生若来,鄙人定厚礼相谢。
落款:c市理工学院副校长。”
沈鸣月目光一凝。
c市理工学院。
沈老爷子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盘着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了口茶,笑问沈鸣月:“怎样孙女,爷爷这个活儿能接不。爷爷都听你的。”
沈鸣月折好信纸,听见爷爷的话失笑,扭头看精神矍铄的老人:“爷爷,您就会哄小孩呢。”
沈老爷子又躺在摇椅里摇啊摇的,眼角一条条的褶子无声宣示岁月的痕迹,老爷子很调皮:“家主这是什么话呀,把家主当小孩——那我这老头子要不要被家法伺候哦——”
沈鸣月拿下老爷子手里的紫砂壶,不让他躺着喝水,怕等会呛着:“爷爷,这个活儿能接,但是嘛——”
老爷子笑呵呵:“但是啥啊,我的乖孙。”
“我来替您接下。这个活儿呢,也我来给您干。”
沈老爷子颇惊讶地停止摇扇。
当即问沈鸣月:“我的乖孙哎,你这是嫌你那公司挣得钱还不够多啊。”
沈鸣月哭笑不得。
后爷孙二人吃了顿简单温馨的晚饭。
再晚些时候给褚刑打了个电话。
“鸣月,您出院了,去爷爷那儿了吗?”
沈鸣月翻开《符箓大全》第一页,“嗯,我来看看爷爷。你下午还要上学就没带你。”
“哦”褚刑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只好讷讷:“那我挂了。”
沈鸣月见到爷爷此时情绪很柔软,便不吝啬对褚刑说道:“好好学习,考完试我带你和爷爷一起去旅游。”
下一刻便陷进《符箓大全》各种符咒的奥妙神秘,连褚刑何时挂的电话都不知道。
另一边放下手机的褚刑抿起嘴唇,勉力绷直下颌线但还是忍不住露齿笑了一下。
少年情怀总是诗。
爷爷的屋子远离城市喧嚣,夜里下了场细雨,红日携带紫红霞光展露在清新碧绿的深山中美如油画。
沈鸣月和爷爷道别时,爷爷知道她不缺材料,而且在当世玄术界里,沈鸣月的实力也是说一不二。
可老人家还是给沈鸣月的后备箱里装了一袋又一袋的已画好的符箓,又对沈鸣月叮嘱许久不要逞能,打不过鬼就跑也不丢人。
“爷爷,我知道的。”沈鸣月和爷爷打包票,绝不让自己陷入险境。
开车到c理工校门口时,那个姓张的副校长见到沈鸣月很惊讶,他自然认识沈鸣月。
但他并不知道沈鸣月和沈老爷子之间的血缘关系。
却没有对沈鸣月提出质疑,毕竟人家不会丢下那么大一家公司就为了来戏弄他。
沈老先生不来即便是拒绝,他也只能感叹真正的高人不易请出山。
别的心思他一点不敢有。
张副校长的父亲就是沈老爷子的老友,听说儿子学校里出了诡异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叫张副校长联系沈老爷子。
张副校长一边微微弯腰跟着沈鸣月,一边和她描述事情经过。
“沈总,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一年前跳楼死了个学生,那时候警方已经将案件判定为自杀了。出事的时候他几个室友也都作证,这孩子就是心理压力太大想不开跳的楼。
谁能知道过了一年,这孩子的鬼魂回来,把自己同寝室的两个同学杀了呢。
沈总,这真不是学校的错啊,这孩子自杀之前,他朋友同学、班长、辅导员,最后连他们学院院长都开导过他,让他不要想太多。就这也没留住他。
您说说,现在又回来,把自己的室友引诱自杀了,可恶可恶得很啊。”
沈鸣月未作回应。
c理工学校占地颇大,进门伊始就有喷泉,两边各挨着一条宽敞的马路,再往里走是红砖的教学楼。
出事的是c理工的新校区,绿植做得很漂亮,沿路都是高大的树木。树荫下不乏学子捧书言辞激烈地讨论问题。
沈鸣月一路走一路看,最终走过两道桥才到了张副校长口中学生跳楼的地方。
一栋崭新的男生宿舍楼。
只是这栋楼里阳台上没有一件衣服,楼里的学生们都被校方安排进另一栋楼里了。
“张校长,那两位自杀的学生你是怎么确定是被厉鬼害的呢?”
沈鸣月摘下眼镜。
这栋出事的楼里就没有鬼的影子,让沈鸣月不禁怀疑这位张副校长话语的真实。
张副校长掏出小方巾擦着自己额头油腻腻的热汗,气喘吁吁地答:“沈总,这您有所不知。我们学校的监控设备最先进的,正好拍到那两个学生跳楼前又喊一年前自杀学生名字的视频。他们死前一直喊着施然放过他们的。如果需要,我马上让人将视频传给您。”
“施然是一年前自杀学生的名字?”
张副校长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沈总果然天纵英才。也不怕您笑话,我还亲眼看见过施然的鬼魂,就那回,那第一个学生跳楼的时候,我跟着上楼。”
“就在那学生前面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脸上全是血,一开始我是没认出来的。后来听那孩子喊施然我才猛然想起来,那影子——就是施然!”
沈鸣月抬头再次看向男生宿舍楼,猝不及防的,四楼边缘的墙角里,她看见一点虚虚的白影。
那白影不是活物,但也不是一个人。
游弋在墙壁上,身体长且盘曲,似乎是——一条蛇。
学生宿舍怎么会死去一条蛇?
沈鸣月提步想上楼,张副校长见了立刻连声阻止:“沈总沈总沈总,这楼咱不兴随便上啊。”
沈鸣月转头看他。
张副校长讪笑:“沈总您大老远来,也是辛苦了。要不咱去食堂先吃点?吃饱再去也不迟啊。”
沈鸣月再次去看四楼,那条白蛇的鬼魂已经不见了。
戴上眼镜,低头看了眼腕表:12:30
确实不是阴鬼们出没的好时候。
朝张副校长点头,沈鸣月也正好了解一下校内环境。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月都是在c理工度过。
c理工作为非公办院校,在学生生活方面的确舍得下本钱。
食堂虽只有一栋楼,但装修华贵,天花板水晶吊灯光华流转,木质地板干净如新。每个窗口使用刷脸支付机器,营业人员着统一服装,笑容满面。
更不必说男女生宿舍区域的数条商业街。
一般来说,能上得起c理工的学生家境不会很差。
这也是c市人戏称c理工为“皇家理工大学”的原因之一。
张副校长带着沈鸣月坐电梯来到食堂顶楼,顶楼设置如同大型酒店,是包厢制,由服务员带领进入预约的房间,然后递上平板,让客人点餐。
沈鸣月不重食欲,将平板推给张副校长并表明原因时,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立刻拍着大腿夸张得喊叫:“哎呀!沈总!这是我的不是了,您初来乍到不知道咱食堂的招牌菜。这样,我有个学生他对这方面最了解,我给您叫来哈哈。”
点菜是假,塞人才真吧。
沈鸣月靠着椅子,不发一言看着张副校长。
张副校长被沈总的眼神压得又掏出小方巾擦着额头虚汗:“沈沈总,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跟您实话说吧,这学生就是施然那宿舍唯一幸存的孩子,也是我家亲侄子,今个儿让他孝顺孝顺您。求您千万别拒绝。”
沈鸣月拿起桌上杯子,抿了一口其中的红茶。
茶水入口微苦,滑过舌中时又叫人品出点甘甜。待茶水入肚,醇厚茶香回味无穷,让人不禁想再次品尝。
放下红茶,“既然是重要人物,那请进来吧。孝顺不孝顺的,您这个伯父自家人受着就行。”
张副校长顿时苦哈哈,又点头又搔首,坐立不安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自家侄儿还没叫进来。
对沈鸣月表示一番歉意,让压着的菜尽数上桌,张副校长打电话让荀邑进来。
荀邑,就是那个全寝室唯一活下来的学生。
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学生,穿着当季的杏色短t,棕色军装裤,踩着一双昂贵球鞋。
虽是校长亲侄,脸上却没骄矜的神情。倒是有礼有节的,见到沈鸣月先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片刻后就收敛起来,唇角一直弯在让人感觉温和的弧度上。
张副校长给沈鸣月介绍:“沈总,这就是我侄子,叫荀邑。”扭头去喊荀邑,荀邑就顺着走上前来。
沈鸣月指尖摩挲杯盖,抬头看荀邑。
“沈总您好。我是金融一班荀邑。”荀邑上身朝沈鸣月微微下压,脖子上的一根银白链子顺着幅度从衣领里滑出。
链子尾端坠着的金属骷髅在沈鸣月眼下轻轻晃动。
沈鸣月乜一眼,“坐吧。”,拿开杯盖复抿了口茶水。
荀邑起身微笑,转而坐他副校长伯父的身边去了。
张副校长见气氛似乎不错,主动戳了戳荀邑,使眼色让他给沈鸣月添茶。
“不必。”沈鸣月侧手遮住杯口,“让这位同学坐下说说施然吧。”
说到施然。
俊朗的男学生面露难色,在伯父的几番敲打和厉声催促下才犹豫开口:“施然他最值得说的应该就是他的身份了。我们都听说他是某个神秘部落的人,他们族都有什么本命兽。施然的那只本命兽是一条蛇。”
沈鸣月闻言状似被提起兴致,长眸里薄冰微溶,追问:“是条白蛇吗?”
荀邑讶然点头,不知道沈鸣月怎么会知道施然的蛇。
但也好在话题有个切入点,他便顺着这条蛇开始缓缓讲述起施然自杀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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